“左大人,晚辈不请自来,若有叨扰,还请谅解。”陈辞翻身从高墙跃下,冲着空荡荡的府邸行礼道。
相比于张府的高台大院,这里就显得寒酸极了,陈旧的水缸,破损的瓦楞,缺角的檐铃…
“家兄幼时曾与我提及您。”陈辞不疾不徐的找了个松垮的小马扎坐下,虚虚的盯着前方,“言语之间,满是崇拜。”
“您当时还是江湖风云之上的渡人间,内力深厚,落花一剑,绝艳天下。”
“家兄曾想与您结交,浪迹江湖,可惜您志不在此,入了朝堂,当了文官。”
天上的弦月从云里探出来,阴云散去,星辰满天,陈辞起身,走向左学义的屋子——宜居。
“您的妻子曾在探亲路上被匪人侮辱后杀死,抛尸荒野,仅余六岁小女,在三年前花朝节因侍女看管不利失散,至今下落未明,同年,若姚水患,又爆发瘟疫…”
“您在随行途中被饥民挟持,不幸感染,所幸前往的御医医术尚可,您得以捡回一条命。”
“您不计前嫌,为若姚的百姓鞍前马后,治理水患。”
“您当官时,推行改革,得先皇支持,政策下发,地方百姓赋税减轻,大兴科举,军队精锐,差一点,您就把这个摇摇欲坠的皇朝拉起来了。”
“可惜呐,先皇懦弱,听信流言,这回的改革坚持了不到三个月,被推翻了。”陈辞似是想到了什么,带着不易察觉的悲哀道,“而那些流言蜚语,正是被您造福的百姓,一群稍微给点好处,就会反咬一口的愚民。”
陈辞嘴角轻勾,语气含讽,笑的肆意猖狂,“明明是这样一位好官,您却因得罪阉人,一降再降,成了个五品小官,前途葬送。
“若只是得罪个太监,如此兴师动众,大可不必。”他抿唇轻笑,看着屋内淡然自处,面色平静的魂灵,“您应该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或许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于是,流放,轻视,最后抹去这个人的存在。”
陈辞靠近魂灵,笑意中藏着阴狠,语气不变,问道,“左大人,我想知道,这个秘密是否与皇权…更清楚一点,是不是和我哥陈侑有关?”
“不知。”左学义冷哼一声,不屑看他,继续站在那里,看向窗外皇城的方向。
“啧,行吧,你不说我自己查,不过我还有个疑问,还需左大人提点一下。”陈辞无所谓的走到魂灵身边,看向同一处,话语中带着不解,“这些百姓如此对你,你真就没点怨恨?”
魂灵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半百的发丝垂下,掩住大半雪白的中衣,显得几分寂寥与释然。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生逢灾年,何必咎责;若遇盛世,何当如此。受人世疾苦的,永远都是百姓罢了。”
“左大人高义。”陈辞似是赞许的拍手,琉璃般的瞳孔中含着压下去的浓重恶意,“那您得到了什么?藉藉无名,还是后世史书上的寥寥一笔?”
“您功苦劳过大半生,不能名垂青史,亦不能享齐人之福,倘若您早早弃了渡人间这个可笑的念头,说不定您现在已经名利双收,坐上那个一人之下的位子。”
魂灵闻言沉默,转身看向陈辞,看向这个浑身散发着恶意锋芒的少年,缓缓说道,“你应该去走走,去看看皇城之外,去看看二十六城,十三州。”
“长沟流月,陈陈相因。”
“等你走完了,你就知道什么叫地狱,什么叫人间。”
他顿了顿,魂魄愈加透明,语气平平,“我猜你应该是来查案子的,长公主应该是落了把柄,她的侍女曾来找我要过一个物件,据说是**昭给我的,嗤,信口雌黄。”
“我这儿可什么都没有。”左学义魂魄一飘,穿墙而过,混着风传来他的声音:“小公子,此间事了,就出去走走吧。”
“莫经他人苦,怎劝他人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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