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渡（16）御园谈心

“记得。”

那日，明媚的阳光，明媚的她，是他次生第一次感到的温暖，当然记得。

“师父刚收养我的时候，我身子太弱，师父翻遍古籍为我寻了御寒的丹药为我服下。只是这味丹药虽可让我不受升烟岭严寒所迫，身体康健，但却每三月必须服一次，否则身子将日渐虚弱，半年之后因万蚁噬心之痛而死。因此师父虽然长年外出，但总会留下丹药给我。”

“她连你都要算计？”雪勾云十分激动。

没想到世人称赞的颂雪仙人居然是连徒弟都不放过的狠角色！

“师父不是算计我，师父是要救我。当日师父也别无他法，只能让我终其一生在丹药的束缚下。本来说待我技艺成熟便将炼丹的术法传授给我，只是没想到……”话至于次即断，没想到的事雪勾云自然明白。

“所以你很恨我吧？”雪勾云说。

雪桑微微发笑，说：“对。”

虽然这个回答是情理之中，但依旧是像利刃一样，戳着雪勾云的心窝子。

“我不知道师父做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知道，师父一心为我好，你也一心为我好，看到你们二人互相残杀，我是最不愿的。我恨你，杀了师父，也恨师父，杀了你的母亲。”

雪桑拉着雪勾云踱步在御园的小径上，找到一处亭子并排坐下。

“但是师父说过，我是世间最明媚的小桃花，不应该有这些不好的情感，我也不希望被仇恨缠身。所以……我选择逃避，逃避来自你们的痛苦和纠缠。”

雪勾云静静地听着，沉默不语。

他明明想问问她，母妃病情的突然恶化是不是跟她有关，但他问不出口。

“雪勾云。”雪桑微微抬头，仰望着蓝天，和又是微微卷起的白云，轻声唤道，“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

“剩下的时间让我欢愉度过，可好？。”

雪勾云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雪桑有一天会离开自己。

“我不会让你死的。”

雪桑只是温温笑着，不与他置辩。

一双人，一座亭，一抹暖阳，一朵云。

他们好像回到了升烟岭一样，只是她依然是白裳，他是锦衣华服。

“我们回去吧。”雪桑站起身来，许是动作过猛有许些晕眩，好在雪勾云及时扶住了她。

“慢点。”

“知道啦。”

……

雪勾云将雪桑从暗室迁了出来，给她安置了一处清雅的小阁，日日去看望相处，可始终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也没有把她纳为后妃。雪桑几乎成了宫里全部小宫女们津津乐道的对象，人人都好奇这个姑娘究竟是谁，得了陛下这般怜惜。

可惜，雪勾云安排给雪桑的宫女没那么好巴结。

乾清宫。

震怒的雪勾云将案上所有的奏章全都扫在地上，身边的太监近侍都吓得跪倒在地。

“一个个都催着朕早日将太尉家那女子立为皇后，选秀纳妃，是迫不及待要将他们的女儿送进后宫吗？”

“陛下息怒。”一旁唯一站立着的身影微微屈身道，“不过诸位大臣言之有理，后宫不可虚设。陛下已经拖延了太久了，况且林氏是先帝亲口许诺的帝后，君不可无信啊。”

“子怀，朕以为你会明白。”

温子怀是雪勾云从小的知己，自己落寞时他隐退，自己登基他便又辅佐。

“臣知道陛下心中早有佳人，可陛下是一国之君，总不可能只纳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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