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润玉回忆着一幕又一幕，所有的屈辱，所有的苦痛，都深深烙印在他满目疮痍的灵魂中。他在仙柳树下站了许久，久到夜露霜寒，打湿了他的衣袍，浑身发冷，冷到痛彻心扉。

絮儿说的话总是对的。这个世上，除了娘亲，只有絮儿是为他好。现在除了絮儿，他已一无所有。

他曾哀求旭凤，放过絮儿，别把絮儿从他身边带走。他对旭凤，什么都可以让，唯独絮儿不行。可他的好兄弟旭凤做了什么？

利用他的婚约束缚，利用水神的猜忌和父帝的旨意，硬是从他身边带走了絮儿。不止带走了絮儿，还以不耻的手段，妄想占有她。见到锦觅所见梦里，那顶着昙絮模样发生的一切，他只觉得气血上涌。咏絮殿那晚，若非躺着的是锦觅，后果无法想象。

这对母子，真令人恶心。永远这么高高在上，用凡人标准善待自己，却用圣人标准苛责他。给他，抢他，从来不顾他的意愿，利用道德情意捆绑，强迫他永远低头靠他们施舍度日。

*

锦觅：小鱼仙官，听说你生母去世了，还请节哀。

锦觅心情沉重地宽慰。

锦觅：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的娘亲这么爱你，肯定不愿见你这么悲伤，你要好好振作啊。

润玉：多谢锦觅仙子。

润玉疏离道。他生受的苦痛，恨意滔天，根本无法被不痛不痒的三言两语所劝解。

锦觅又多说了几句安慰。寒暄过后，犹犹豫豫地说。

锦觅：听说，我们的婚期已被定下……不知你如何打算？

润玉：你如何打算？

润玉不答反问，心中已猜明她的来意。

锦觅沉默不语。她怕退婚之意，会加重小鱼仙官的伤心。

润玉出声，打破凝固的气氛，眼角捕捉到锦觅偷偷的吁气。

润玉：娘亲生前，我未能承欢膝下。现娘亲已逝，我想向父帝请奏，为母守孝三年。

锦觅：这样啊。

润玉：锦觅仙子，你我皆是身不由己之人，命运全在他人之手。这婚约不论定立作废，均由不得你我做主。

润玉看出她的退婚之意，便开门见山，道出实情。若非身不由己，他能被一纸婚约，白白束缚了四千多年？

撇开违背上神之誓不谈，天帝本就有六界一统的野心，定不会放过水族势力。润玉身为棋子，昙絮作为润玉被拿捏的弱点，他若退婚，去引发政局失衡，惹天帝不快，恐怕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昙絮。只怪他不争不抢了太久，棋未开局，便让子过多，怎怪他人落子杀伐。

润玉说完，不再多言。对着潭面上的水画，独自出神，连锦觅何时走的，既不关心，也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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