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惊梦而醒。
她无意间触及自己面颊,却惊惶发觉不知何时两腮上已经满是冰冷泪痕。
师昧伏在她榻前睡得酣实。
她不知他在此守候多久。
他梦中不安,眉头深锁、手足轻颤,许是同她一般伤心难过。
她不忍惊扰他安眠,于是蹑手蹑脚地翻身下床,悄无声息地动手穿衣。
那一夜,她独坐后山,将师尊教授她的第一支琴曲《幽兰》反复弹奏。
《幽兰》一曲赞颂君子品德高洁,本应高山流水、曲高和寡。奈何她将满心忧愤揉入曲中,生生将一支好曲子糟践得缠绵悱恻、情凄意切。
那把琴乃是她亲手打造。
她不善起名,于是便随口管那琴叫作忘忧。
琴身用了上佳的桐木,据说长在东海海畔,曾有涅槃火凤栖于其上。
十指如葱,轻拢慢捻抹复挑,琴声渺远悠扬如同潺潺溪水倾泻而下,散入初秋微凉清风。
钩月皎洁,月华似练。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一人、一琴、一把酒葫芦,成就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画卷,说不出的萧瑟,道不尽的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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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人已逝。
奈何总是有人手持钝刀,一遍一遍循环往返捅向她内心深处那条旧伤疤。
起初是师昧,如今是墨燃。
他们一个一个当她是冰雪做的人吗?
他们一个一个当她没有心吗?
他们一个一个当她不会疼吗?
薛子明拿食指尖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良心被狗吃了,殊不知她哪里是没有良心?
只不过心痛太久,那痛楚深入骨髓,逐渐的便麻木了。
心死如同灯灭,如今她活在这世上早已变作行尸走肉。
一个活死人。
一具空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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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语伤人六月寒。
一字一句犹如利剑,径直刺穿墨燃。他一向外刚内柔,明明那样粗矿的一张俊脸,偏偏隐藏在这样一副硬挺皮囊下的是那般敏感、滚烫的内心。
她知道她言语伤人,奈何两害相权取其轻,为免自己遭受伤害,她只能自私地将自己缩成一团,徒留一身尖刺对准世人。
楚暮云:世人说我欺师灭祖,其实你才是欺师灭祖的那一个。
楚暮云:倘若不是为你,师尊怎么会英年早逝?天裂而已,怎么害得了师尊性命?
楚暮云:墨燃,你知不知道,我宁愿那一天死的人是你。
他是她的师弟啊!
他分明应该是这薄凉人世间为数不多与她同心同德之人,然而为何她却能这般无情地冷嘲热讽?
师尊是她的师尊不假,可是他何尝不是他的师尊?
他们都是没了师尊的孩子,何必自相残杀呢?
然则她傲雪凌霜走得头也不回,一眼也不曾再回看呆伫身后的墨燃。
她累了。
她想休息片刻。
她习惯性抬步朝向阎罗殿而去,可是世上哪里还有那供死生之巅八千弟子休憩的阎罗殿?哪里还有那谈笑风生、嘻笑打闹的同门手足?
分明独剩奢靡华美的金丝牢笼广寒宫,巍峨矗立于下修界第一高峰,里头孤零零地囚禁着她可望不可及的月中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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