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宿咧嘴笑着再次撕下一张日历,心下盘算着自己三年的小厮生活还有半个月就结束了,想到这里,他嘿嘿地笑出声来。
于是冬淮凉推门进来就看到邱宿盘腿坐在床上,抱着自制的日历嘿嘿傻笑。
冬淮凉合上折扇,毫不客气地敲了敲邱宿的脑袋,他说:“想什么呢,傻笑成这样?”
邱宿“嗷”的一声捂着脑袋跳起来:“冬淮凉你干什么!很痛的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痛吗?过来给我看看。”冬淮凉皱眉。
“你看,是不是起了一个包?”邱宿扭着腰走到冬淮凉跟前。
“你头被打了又不是腰被踹了,走路像个什么样子。”冬淮凉语气溺宠的责备道。
“跟你一个样!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哦?你还记得你是我的奴才啊?你这是跟主子说话的语气么,还直呼其名,要是给我大娘看到,可是要乱棍打死的。”冬淮凉仔细检查了邱宿的脑袋,发现一点事都没有,他推开邱宿,“走,跟你主子去风月楼玩去。”
“要不是我打赌打输了我会在这里给你当三年奴才?你做梦吧你。”
邱宿呼哧呼哧凑到冬淮凉跟前,眼睛亮亮的,“我是不是可以叫云琴出来陪我?”
冬淮凉眸光一暗,突然翻身把邱宿压在身下,他低下头,两人挨得极近,对方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冬淮凉生的妖孽,此刻妖孽的脸上浮现一丝冷意:“不准,即使只剩半个月,你现在也是我的奴才。”
邱宿被冬淮凉突然的变脸吓的不轻,他知道冬淮凉不生气的时候简直就是温润如玉,和颜悦色,但一生气就恐怖了,一个眼神都能要人命,所以邱宿最怕冬淮凉生气,但是他又不明白为什么冬淮凉会生气。
“我不找她就是了……”邱宿弱弱的说。
每次都这样,自从打赌输了把自己卖给冬淮凉后他就没机会再去找云琴、孤月、琉璃了,不仅如此,他的那群狐朋狗友也不见了,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嗯,乖,你是只属于我的奴才。”冬淮凉面色缓和,揉了揉邱宿的头,起身径直出门去。
“有什么了不起,再等半个月,我就还是当初的邱少,哼!”邱宿低声嘟囔着跟在后面。
说起邱宿给冬淮凉当奴才这件事,这其实是个悲伤的故事,当时天还是蓝的,草还是绿的,花还是香的,邱宿还是邱家玩世不恭的三少爷。
他跟几个纨绔子弟整日流连花丛,真正做到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然而变故发生在那个草变黄了的季节,他的竹马冬淮凉从京城回来了,哦不,是整个冬家都从京城搬回来了。
竹马回来了,他是很高兴的,主动去冬家找冬淮凉不说,还约冬淮凉出去跟他一起玩,然而冬淮凉太不解风情了,全程阴沉着脸盯着他,害得他连抱云琴都抱的不自在,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玩的高兴了又喝了点酒,就开始打赌掷骰子,当时加上他的狐朋狗友一共五人,输了就给对方为奴三年,狐朋狗友们自然是相看两相厌的。
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冬淮凉身上,冬淮凉一身书卷气,偶尔还一副高贵冷艳的作态,他们料定不会冬淮凉不会赢,然而冬淮凉赢了,他输了,于是三年的悲惨生活开始了……
在邱宿回忆赌局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风月楼下,冬淮凉照例叫了花魁苏娘,而他,只能守在门口。
“呦!这不是邱少么,三年快到了吧?”脸上不知道涂了几层粉的老鸨笑的花枝招展,一脸揶揄:“待邱少恢复自由之身之时,奴家一定让云琴她们来伺候邱少。”
邱宿是风月楼的常客,花花公子也是他的代名词,所以邱宿与冬淮凉的赌博人尽皆知。
每次看到冬淮凉带着邱宿出来,大家都是笑而不语。
“走开走开,本少烦着呢!”邱宿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老鸨,“你的花魁苏娘声音怎么这么大!”
他守在门口没一会儿就听到苏娘不加掩饰的叫床声,心里突然就生了一股火气,烧的他恨不得把冬淮凉揪出来打一顿,于是苏娘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就愈发的刺耳。
老鸨奇怪的扫了眼邱宿,说:“这里可是风月楼,妓院,这种声音不是正常么?”
虽然老鸨的话在理,但是……反正心里不舒服!
“哦……老鸨你不做生意啦,一直跟我在这废什么话?”
老鸨一拍脑袋,说:“对哦,我跟你在这废什么话,走了走了,邱少你慢慢守门哈!”
说着,理了理衣裳,正了正头饰,扭腰走了。
老鸨走后,邱宿见屋里的声响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下来,心浮气躁之下果断转身从风月楼一个小门跑了,风月楼嘛,也不是没有个别彪悍的女子上门找丈夫的,久而久之,风月楼开了个隐蔽的小门,供这些偷腥的男人逃跑,而他作为风月楼常客,自然是知道这个小门的。
邱宿逃走了,一路向北,然后一家南风阁出现在眼前。
进去后邱宿这才感叹长见识了,南风阁为他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嫖娼还可以这样玩。
“公子看着面生啊,第一次来么?”弱柳扶风般的身子靠在他的身上,笑颜如花的男子如此问道。
邱宿虽然愿赌服输给冬淮凉当奴才了,但平时的吃穿用度还是照少爷的规格来的,所以他一进来就被盯上了,自以为这是块肥肉。
邱宿勉强笑了笑,推开男子,说:“那啥,我来长见识的,你去忙你的,我自己逛逛啊,嘿嘿。”
那男子讶异地瞧了眼邱宿,低低笑起来,说:“你生得这幅模样还想自己去逛逛?这里可是南风阁……”
听到男子意味深长的话,邱宿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暗自抱怨自己生的细皮嫩肉,随了他娘的相貌,又环顾四周,发现孔武有力的大汉实在不少,为避免意外,他犹疑道:“要不你带我参观参观?”
“好呀!”男子右眼角有一颗泪痣,浅粉色的,笑起来愈发妖娆。
跟着男子上楼,他问:“你叫什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嗯……”他斟酌着言语,“身陷红尘?”
妖涟回头,视线扫过下方的邱宿不经意间露出的精致的锁骨,目光闪了闪,舔了下嘴唇道:“妖涟,我叫妖涟。”
邱宿没注意到妖涟肆无忌惮的目光,而是嘟囔着,“妖涟?好奇怪的名字。”
“公子呢?”妖涟反问。
“啊?”邱宿一时没反应过来,在妖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时,他才一拍脑仁,“那个,我叫邱宿。”
妖涟轻笑,不语,拉起邱宿的手往三楼走去,中间碰到一大汉,那大汉先是对着邱宿流了一地口水,又对着妖涟垂涎三尺。
“呦!两个小美人,过来陪哥哥玩玩如何?”说着手不规矩的往妖涟的脸上摸去。
妖涟脸上仍是蛊惑人心的笑,他一动不动,似乎在等着大汉的触碰,一双狭长妖异的丹凤眼就那样直直望着大汉。
邱宿咽了口口水,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看到妖涟眼角的那颗泪痣似乎有流光闪过,眨了眨眼,又什么都没有了。
而那个大汉却突然在离妖涟寸步之时停了下来,然后瞪大了眼睛,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嘴巴张了张,只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就突然转身落荒而逃。
不会是遇到妖怪了吧?想起他看过的志怪小说,邱宿感到背后一凉,看向妖涟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惊恐。
他想抽出被妖涟抓着的手,却无论如何都抽不出来。
“你你你放开我!”
“嗯?”妖涟疑惑不解,“怎么了?”
邱宿缩了缩脖子,恨不得有个洞能让自己钻进去:“你你你……你肯定是妖怪,他怎么突然就像见了鬼似的逃跑了,一定是你吓的,我娘告诉我长得漂亮的不是妖精就是祸害!”
妖涟听得好笑,干脆下了一节楼梯,看到邱宿缩瑟的样子,他顺势两手搭在邱宿身体两侧,抓住邱宿身后的楼梯扶手,邱宿整个人被包围了起来。
“妖怪?”妖涟佯装苦恼道。
“对啊,我是妖怪,竟然被你识破了,这可怎么办,我原本打算晚点吃掉你的,既然如此,那我就现在吃掉你好了……”
“啊……不要啊,你别吃我,要吃就去吃冬淮凉那个混蛋……唔……”
妖涟一口咬住上下滚动的喉结,伸出舌尖轻轻舔舐,眸底一片火热。
“冬淮凉救命啊——”
他后悔了,他就不应该出来,更不应该进南风阁,这样他就不会离开冬淮凉,不会遇到妖涟,更不会被这个妖怪给吃掉。呜呜呜怎么办,他要被吃掉了,冬淮凉这个混蛋肯定还在风月楼快活!冬淮凉!你个混蛋!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放开他,妖涟。”
是冬淮凉!邱宿使劲推开妖涟,然后转头看到了楼下站着的冬淮凉。
“冬淮凉快救我,呜呜呜——”见到救兵,他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冬淮凉看都没看邱宿一眼,而是再次对着妖涟说:“放开他,他是我的人。”
妖涟舔了舔下唇,似是意犹未尽,心中却在暗自可惜自己好不容易看上的人竟然是冬淮凉的,他第一次看到冬淮凉这近乎狰狞的脸色,突然很好奇怀里的美人在他心目中是什么地位,于是他禁锢住乱动的邱宿,说:“冬淮凉,我看上他了,这样吧,我把我在京城的所有的财产都给你好不好?你把他卖给我吧。”
“他是无价之宝。”冬淮凉语气坚定。
“哦?是么……”他倒要看看邱宿是如何的无价,妖涟猛的低下头覆盖上邱宿柔软的嘴唇。
邱宿瞪大了眼睛,茫然不解。随着一声巨响,下一刻还在吻他的妖涟就飞了出去,而自己入了另一个怀抱。
“冬淮凉……”邱宿死死抱住冬淮凉,“原来你还会武功,好厉害,呜呜呜……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我要回家!”
冬淮凉冷笑道:“有回家的觉悟就好,不过,你这辈子都别想单独出去了。”
“什么……你……”
冬淮凉狠狠咬住邱宿的嘴唇,直到邱宿的嘴巴臃肿不堪才罢手,他趁着邱宿发呆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地上吐了一口血狼狈不堪的妖涟,那一眼充满警告。
妖涟在手下的搀扶下站起来,眼睁睁看着冬淮凉把人抱走,恶狠狠道:“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
出了南风阁好远,邱宿才问:“冬淮凉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你说呢?”
“我觉得是喜欢的。”
“嗯。”
“对了,那花魁是怎么回事!”邱宿一脸控诉。
“哦,花魁啊,我花了钱的。”
“什么?”
某人笑的风轻云淡:“一两银子叫一声。”
邱宿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叫的那么卖力,等等,你每次都是这样做的?”
“对啊。”
“败家子!”
“反正我有钱,这辈子败不完。”
END
“卡!”导演笑眯眯跑过来,“不错不错,给你俩加薪,现在,就差几句广告词了,来,各部门就位。”
两人对视一眼,冬淮凉放下邱宿,邱宿首先对着镜头说:“菊花你有我有大家有。”
“你弯我弯他不一定弯。”冬淮凉接下一句。
“防止被掰弯,请远离赌博,赌博有害身心健康!”最后一句两人默契的同时说道。
“OK!过了!”导演嘿嘿笑着,“收工收工,妖涟请大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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