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最后一缕斜阳退进了天际，黑夜的来临就如同一直追寻着火源的普罗米修斯，试图抓住最后一道光阴。

“烈酒与火药”的门口早已聚集了一大排的人。男士们穿着夹克，梳着帅气的发型，女士们穿着连衣短裙，踩着高跟鞋，散着长发。人们似乎都喜欢在忙碌的白天离去后来到这种，他们口中说得“糜烂地方”来放掉自己多余的劳累。

丹平静的趴在公寓楼的阁楼顶。他以标准的卧倒姿势，将漆黑的雷明顿狙击枪架在屋檐上，瞄准镜俯视着烈酒与火药的正门。

一点点风抚动他的头发，空气中传来了夜的味道，枪柄变得冰凉。他重新把枪托靠在肩膀上稳固了一下。就像弗林教他的那样。

“放松肩膀，丹。”弗林往嘴里塞了一块软糖。然后故意嚼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丹正透过零式瞄准镜看着远处的易拉罐。它被摆在了对面山坡的石头上。

周围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趴在软乎乎的落叶堆上。

“轻呼吸，丹。”

“你能不吃那玩意吗？”

“为什么，这东西很好吃！”

“它让我分神了！”

“所以你就不要分神！”

丹放下枪，看着往嘴里塞糖的弗林，说：“拜托，你看看你的吃相，就像个流浪汉一样！”

弗林笑起来，指了指对面山坡。

丹重新瞄准，校准瞄准镜，放慢呼吸，感受着自己心跳。

“放轻松，深吸气，慢吐气，想象你就是一只潜伏在草丛里的老虎。”弗林说道。

他慢慢的回勾扳机，枪的弹簧声在他耳边回响。

砰！

一声回荡在山间的炸鸣惊起了林里的麻雀，枪身溅起周围的泥土。枪口冒着冉冉的白烟。

“漂亮的一枪。”弗林拿着望远镜看着。他又塞了一颗糖，说：“下次记得压住枪托。”

丹看着倒在“烈酒与火药”门口的安保，放下了手里的枪。

人们尖叫着四散而逃，就像迷失了方向的鹿群。而丹则是猎人。

他给霰弹枪上了膛，把手枪别在后腰。

弗林确实教给他很多在这时代生存的技能，但今天，丹复仇的念头似乎已经压过了弗林那句“凡事都要感恩”的鬼话。

几个穿着西服的保安纷纷将门口地上的尸体围住。

“怎么样？”其中一个人问道。看上去像是个队长。

“死了。天呐，正中眉心！”另外的一个人答道。

“看来是个狠角色！”

“怎么办？格林！”

“先散开！”

几个人将门口的人疏散，随后散布在了几辆车后面。

人们散去许久，周围没有任何动静。一辆别克后面的两人对视一眼，开始缓慢移动。

“别动！”

咚！

霰弹枪的枪声在街道另一头炸响起来，车玻璃立刻崩碎，车门上赫然出现一撮弹孔。

其中一个人直直的倒在了人行路上，鲜血立刻顺着砖缝流进下水道。

“我的天！冷静伙计！”他们口中的格林喊道。

“弗林！”丹喊道。

“你是冲他来的吗？！他可不是个善茬！”

“让弗林出来！”

格林瘪了瘪嘴，他的额头开始冒汗。自从他服役回来还从来没流过冷汗。

“可他不在这！伙计！”格林低着头喊道。

“那我就自己走进去把他揪出来！”

说着丹朝着冒了个头的车又开了一枪，车后面的人像个布娃娃一样飞了起来，撞到墙上。

“别再流血了伙计！”格林喊道。

“弗林！”

“我的天，他不在这！”

“那我就继续！”

说着丹又端起枪。

格林站了起来，他双手举过头顶，把枪丢在了地上。

“好吧！好吧！我可以告诉你格林去哪了！”

“说。”

“他很早就不在这了！他说他要回去。”

“回去？”

“对！”

“红杉镇？”

“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丹走上前甩起枪托打在了他的腹部。格林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你知道好笑的是什么吗？我他妈一点都不相信你说的这堆鬼话。”

“我发誓，伙计。”他咬着牙，趴在地上。

“他什么时候走的？”

“也就前几天。”

丹丢下枪，又朝他脸上踢了一脚。

弗林这人总是做一些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丹很理解，可这次，他抛下洛杉矶的大笔金钱回了红杉镇？这绝不是他一惯的作风，这嗜钱如命的家伙丢下了钱？

他究竟在害怕什么？丹想，我？还是什么更危险的东西？他开始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夹在壁炉上的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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