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丑妮敞开心扉,跟林海谈了一次话后,林海再也没有刁难过她。堪至平时丑妮给大妞送去的糍粑糕点,林海再也没有扔掉。
但他对丑妮的态度仍然保持着冷漠,丑妮是他同村兄弟的媳妇,他不敢有非份之想。让竹荷误会那么深,纯粹是丑妮故意做作。每当想起竹荷的死,林海既内疚又揪心。
时间又辗转了两年,林海比以前更忙了,他除了管理村里生产农业之外,还要管着开发矿场的一切事务。他的能干,确实无人能及。矿石开采的分工种类也多,专门开拓打庄,选石和运载都共有百号人,这些工人都有专门的宿舍和饭堂。
丑妮只是个地道的农村妇女,她的视野只限制于这个偏僻的村子,最能让她阔宽眼界的,也只是去墟镇下石时看到的小墟景象,在她眼里,现在最让人崇拜的人是林海,看见林海成了单身,丑妮内心充满歉疚,她有一种想亲近他的冲动。
又是六月上旬的一个晌午,一场闷雨,把在田间割杂草的妇女们全淋成了落汤鸡。于是,几个妇女干脆不约如同地跳进河里,凉凉快快地洗了澡。这儿是小河下游,离村子偏远一点,而且河边上是一排排茂密的竹林,平时村里大人小孩都很少到这儿洗衣玩耍的。
潺潺的小河流水,混杂着姑娘媳妇们相互泼水嘻闹的声音,她们尽情地嘻嘻哈哈闹着,有的还顽皮地半蹲在水里,用脚反着河里的沙子,沙子藏着的小河蚌被踢了出来,她们捡了准备回去煮一锅鲜味可口的汤水呢。
个把钟,在水里嘻闹够了的姑娘媳妇们,个个探出湿漉漉的身子,赶紧陆陆续续跑上沙滩,若隐若现的湿衣服,她们不得不用手半掩半挡着,羞羞涩涩红着脸,怕让路人撞见,一边匆匆跑回家去换衣服了。
丑妮见同伴一下子跑光了,剩下她仍然慢悠悠地浸在水里,不愿起来。她仰着头,四面朝天地浮在水里。在这个闷热的夏天,她的内心也象这个郁闷的天气一样,有点郁郁不乐。
一阵哒哒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打破了丑妮的沉思。原来,林海牵着生产队的一头牛,正从田埂走过来,这头牛因为早上不小心脱缰了,让在田埂检查抽水灌田的林海发现拽了回来。牛见到了河水,一下子挣脱了缰绳,一头扑进河里,大口大口喝起水来。林海一下子未站稳,不由自主让牛绳拖进了水里,这下倒好,差点儿撞到了浮在水面的丑妮身上,水溅了她一脸。丑妮被吓得尖叫了一声,看清是林海时,脸突然红了,她站在水中,一时不知所措,心怦怦乱跳。她那薄薄的衣服把整个肌肤都隐约显露了出来,白晰的皮肤诱着一种让人窒息的美。
彼此的距离太近了,近得能听到对方喘着的粗重气息,林海一时如若木鸡,林海呆了好一阵,脸开始火辣辣起来。
丑妮挑逗性拉了林海一把,“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林海被扯得住后仰,急忙嚷道。“告诉你,林斌六岁那年随你二母嫁过来的这儿,是个油瓶子并不姓林,跟你什么血缘关系都没有。”丑妮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说。那也算二伯的儿子,这样做有失常理。”林海象一个无助的小孩解释道。
丑妮心里也矛盾重重,她对竹荷的死有一种愧疚感,而对林海又充满着崇拜。两个人在水里说着,也不知僵持了多久,林海有点把持不住,两个人就糊里糊涂发生了关系。事后,林海懊悔万分,他象霜打的茄子,瘫软在地喘息着:“完了,这回完了,我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说完,他象个孩子哭了起来。
丑妮有点麻木,她好象还了林海一个人情,又好象心满意足,她从未爱过林斌,她嫁过来,是她婆婆的计谋,她一开始,曾逃婚了几次,有了小虎,她才死了心。
“没人看见,快分头走吧”丑妮摧了一下林海,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裳,她四下张望,四周十分寂静不见人影,丑妮象偷了东西似的,沿着小路,鬼鬼祟祟跑着回家了。
林海等丑妮走远了才敢冒头,瞄着腰,也象做贼似的,牵着牛躲躲藏藏的样子,绕了好几个圈子才敢进村。太阳热辣辣地烤着大地,闷热到让人窒息。
丑妮到了家,在浴室里提心吊胆换着衣服。多年的等待,终于在这个不经意的晌午,那么意外地实现了她的爱情梦想。可是,她这种爱情,是凌驾于道理之上,是令世人雪耻的行为,这让她形成了既失望又向往的双重心态。她被突然降临的爱情冲昏了头脑,象一个热恋中的少女,只要往林海家瞥一眼,都令她怦然心动,这种激情,真让她乱套了,她忘了自己是一位有夫之妇,更忘记了让人知道的后果。
自从和林海发生那一次后,林斌想和她亲热,她都以种种借口逃避着,这让老实的林斌很不是滋味,但又不敢发火,这个家,丑妮除了顾忌一下黑脸煞的凶悍,背后还是她说了算。林斌老实巴交,半点也不敢顶撞媳妇。
这样一来,丑妮更加肆无忌惮!但她和林海的偷情,是万万不能让黑脸煞知道的,那是浸猪笼的后果。
表面上,丑妮碍干婆婆的泼辣,对林斌也不会太苛刻,必竟黑脸煞平时弄神搬鬼,又会一手小儿艾炙,在四乡八达,还有点威信。
林海的内心矛盾又痛苦,自从竹荷死了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和丑妮的缠绵,刚好如久旱的稻田,遇了场甘雨,让他害怕又渴望,那一番亲热,足让他神魂颠倒,可想到丑妮的身份,他又如大山施压喘不过气。
他很纠结,经常在黑夜里,站到阁台上,抽着闷烟,时而呆立,时而踱步,目光有意无意地瞟下丑妮的家,他想忘记丑妮这个带点风骚的女人,却内心又被那种微妙的感觉阻挡着。
时间真是一把屠猪刀,让他无情地切断着对竹荷丝丝缕缕的回忆,竹荷真是一个不幸的女人,断送了自己的命,留下的灵魂还是这么孤独和无助,被婆婆锁进了箱子出不来,也投不了胎。
林海自从经历那一次后,那种精神的折磨象一只无形的爪子,总挠得他心里难受又渴望。
又一个傍晚,趁天色还未暗下来,借着夕阳西下的余辉,丑妮搬了张凳子,坐在大门口,做起了针线活。她的内心十分愉快,是因为林海彻底成了他的心灵寄托。
此刻,她幻想着,对面房子的楼台上,林海的目光正柔情地注视着她,丑妮自作多情地想着,满眼含情脉脉,针线飞快地在她手中来回穿棱。
她在缝制小虎子的一件新衣服,布料是林海在镇上买回来送给她的。这让丑妮幸福又激动,没有了竹荷,她终于俘虏了林海的心。
“虎子妈,林斌说身体一直不舒服,睡觉总有石头压着胸口,已经跟我说几次了,找个时间,陪他到镇上瞧一瞧,看看身体有无大碍。”
不知什么时候,婆婆黑脸煞已站在她身后很久了,阴气沉沉地对她说。丑妮做贼心虚,吓了一跳,心惶惶回了句:“嗯嗯,好的。”黑脸煞也不再搭话,自个儿在猪圈周围转了转,然后冷漠地白了丑妮一眼,苦着脸,叹了口气,如一阵风似的淡出了丑妮的视野。
自从分了家,住在村口的黑脸煞就很少来儿子家串门。这次只是担心儿子的病才来的。丑妮看了下黑脸煞消失的背影,重重吁了口气,她那次和林海的秘密,若黑脸煞知道,丑妮不知道会如何面对,她越想心里越恐慌。一不小心,针刺了一下手指,她吮吮手指,定定神,继续做着针线活。
黑脸煞的话象一片要下雨的乌云,顷刻笼罩了她整个心房,让她忐忑不安起来。虽然她讨厌无能的丈夫,但必竟是一头家的顶梁柱,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年幼的虎子咋办?她对林海充满向往,可之间如此尴尬的身份,能有结果吗?这一想,也真让丑妮沮丧之极。
刚刚还在兴奋不已的丑妮,经黑脸煞一说,心里象浇了冷水。
“呵,斌伯母,我爸叫我拿狐狸肉过来,这是爷爷昨晚在木薯地里下的铁剪,钳住的狐狸。”
大妞小心翼翼端着盘狐狸肉,一路走来一边说。丑妮慌忙起身,接过盘肉:“哦,来,来,小心点,乖啦!”。
热气腾腾的狐狸肉飘着诱人的香味,丑妮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看看大妞,长高了,圆圆的瓜子脸,露出一排均匀又整齐的牙齿,头顶扎着两条乌黑的小辫子,大眼晴机灵地一眨一眨,简直比她去世的妈妈还漂亮。
“斌伯母,我爸说了,晚上到我家里来一趟”。大妞用小手挡着嘴巴,附着丑妮的耳朵细声说。
“你爸有说什么事吗?”
丑妮问着,心里有点责怪这林海也太大胆了,竟这样约她。
“没有,他只是叫我告诉你一下”。大妞天真地摇摇头。
“哦,知道,你把盘子拿回去”。丑妮把狐肉交换了自家的盘子。
“斌伯母再见”。
大妞拿过空盘子,蹦蹦跳跳回去了,心里一边爸咕咚着,爸爸为什么对斌伯母那么好呢?她还幼小的心灵单纯得很,哪里知道爸爸的心思?她妈妈在她出生几个月就去世了,她根本记不住妈妈的脸容,堪至对妈妈毫无感情,不会没有妈妈而伤心,只有在伙伴叫妈妈的时候,她感觉十分自卑。
丑妮猜:莫非想她了?嘿,男人嘛,总得有个女人。他忍不住寂寞才叫她过去的?丑妮挺有心思,草草吃了晚饭,把自己认真打扮了一番,趁着林斌离开屋子的当儿,她一闪身到了林海的家。
林四婶见丑妮突然来串门,又打扮得花枝招展,便有几分猜疑。在旁吃饱饭的林海见了赶紧开口:“妈,我有点感冒,想让丑妮帮忙刮下痧。”
丑妮比林海小一岁,平时林海都叫她名字。“是,是……”丑妮红了脸,急忙应和着。
林四婶嗯了一下没有说什么,竹荷已经去世这么久,陈年的事她也不想重提,她收拾了碗筷,下厨房去洗,大妞也跟着哥妹到晒谷场疯玩去了。
林海和丑妮上了阁楼,房间虽然只有七八平方,但摆设得非常雅致,一张单人床可以睡得下两个人,粉色的帐幔垂下来,透出鲜艳的毡子颜色,床边放着圆台茶几,右则是一个衣柜,衣柜的下格,嵌着玻璃,里面插着五颜六色的胶花,整个房子淡着清香,布置得如婚房一般。这是在竹荷死后,林海新建的一座二层的楼阁小房子。
林海不敢碰丑妮火辣辣的目光,低着头把装着药油的碗递给丑妮,光着上身背对着她,示意她刮颈椎左右的筋络。
“我感冒太重,要刮下痧才行。自从有了肌肤之亲,林海虽然后悔,但没有太过避忌丑妮,相反,在精神上,他有点渴望帮助,必竟他才二十五岁。
丑妮拿过汤匙蘸了点药油,小心翼翼帮林海刮着颈背,不一刻功夫,林海颈椎一带,被刮出一道深紫色的痧痕,瘀血点也露了出来。
此时的丑妮,心怦怦乱跳,手握汤匙有点抖,虽然她无数次幻想着和林海一起,但当她真正靠近他的时候,她有点不知所措。
林海也有点尴尬,觉得这次感冒太重了,有点头胀脑昏。丑妮想入非非,仿佛自己回到了少女时代,朦朦胧胧之中,象拉着白马王子的手,在无尽的田野里尽情拥抱着……
“好了吗?”林海良久,挪了挪身子问。“嗯,差不多了”丑妮柔情似水地应道,她被爱情的狅潮淹没了,有点身不由己,她有点忘情地依在林海的背上。
林海也有点不好意思推开她,堪至有些冲动,仿佛竹荷又站在她的跟前,林海好想吻一吻她。
“林海,你想我吗?”依在后背的丑妮象个羞涩的小姑娘。
“不行,我们真不能这样下去了。”林海一个激灵,断时醒悟,想想林斌戴绿帽的怨恨,他不能一错再错。
林海一个翻身,用力推开了丑妮,丑妮惊讶地看着他说:“你叫我过我,不就是想……?”
“不是,我想明白了,我们不会有结果的,矿之村,才三寸之地,这事公开了,我们还可以立足吗”林海叹了一下气,有点果断。
“我为了你,倒没想那么多,反正我是被逼嫁过来的,我的心从不在他身上。”丑妮说着表情很失望。窗外,一轮明月正悄悄躲进了云层。在这个封闭的山村,欲望虽然很原始,但想到世人的目光,林海感觉不寒而悚,如果丑事败露,世人的谴责和唾骂,会令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林海极力克制住自己冲动的情感,安慰了一顿丑妮,让她回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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