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新来乍到

林四婶终于知道了大妞选择就读诗寨中学，她有点生气：“妞啊，你老师花了那么多心血辅导你学习，指望你上个好点的学校拼搏前途，所谓人往高处看，水往底处流，别人想上也没分数上的中心学校，你咋还往回走？你不是辜负老师期望了吗？”

“奶奶，您老放心啊，只要认真学习，哪间学校都一样吧？”大妞没有动摇。

“哪能相同呢？奶奶没有读过书，但也知道，分数高录取的学生肯定读书认真一点，分数低的学生嘛，肯定不够用功，所以好的学校当然是学习氛围好一点了。”奶奶吞了一下口水又说：“我知道你挂念奶奶才就近返学，但奶奶还可以下田干活，能照顾自己，而你前途错过就没有了。”

“奶奶，您不用生气了啦，我主意已定，大伯在镇工作没什么时间顾您，大伯母又不乐意亲近您，爸爸又不在身边，我要是去远了，有什么事情谁能顾及您呢。”大妞只能极力安慰奶奶。

“你都注册了也说不过你，不过，你得答应奶奶，暂时在学校寄宿，周末你才可以回来，因为你晚上要上自修课，一个女孩子家始终不放心。你爷爷不在了，两亩水稻转让给别人去耕了，剩下茶地和自留地，你周末回来帮下忙就可以。”林四婶又说。

她也听说过诗寨中学附近那乱坟岗的事，这儿农村还很落后，守旧的人们仍然坚持逝者土葬，那个山丘的坟墓，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迁搬。

“我回来吃住也可以嘛。”大妞对奶奶的感情产生了依赖，她觉得住校不惯。

“不行，一定得寄宿学校，你放学来回奔跑，安全方面不说，根本不够时间吃饭，奶奶一个人在家随便吃点就行的。”林四婶坚决反对大妞不住校。

“奶奶，这……”

“明天补交住宿费和伙食费吧。”林四婶把钱数给大妞。

“奶奶，一学期住宿费是六十元，一个月伙食费早晚餐共四十二元。”大妞见奶奶固执只好妥协，她拿了一百零二元，剩下的塞回给奶奶。

“多拿几元留着零用。”奶奶又数多了十元。

“谢谢奶奶。”大妞想起学习用品要买就收了。

林四婶又叮嘱了大妞很多话，大妞紧记在心里。

“奶奶，明天开学了，您在家要保重好身体，我在校住宿也是暂时的，熟悉环境以后，会考虑回家住。”大妞说。

“大妞，先认真读好书，奶奶已经是风烛残年之人，得过且过，但你还小，以后路长着，穷人读书才有出息的。”林四婶十分怜惜孙女。

”嗯嗯，知道了，奶奶。”大妞想起以后不能天天陪着奶奶，心里不是滋味。

开学第一天，大妞五点就起床了，把家里的猪鸡狗猫全喂饱之后，她吃了两条熟番薯充饥。

大妞把家里的旧被席蚊帐枕头搬上了自行车。小狗阿帅懂事地跟着奶奶背后，把大妞送出村口，大妞摸了摸阿帅，阿帅摇着尾巴亲昵地舔舔她的手。

奶奶在旁边催促她上学，大妞转身的时候，看见奶奶眼里含着泪水，她的泪也悄悄流下来。

大妞来到诗寨学校，吃力地把车子推上校门的时候，门口站着几个迎接新生的男同学看了看她，笑得前仰后合，大妞莫明其妙，“什么年代啦这是。还有这样的古董。”一个高个子男同学忍住笑指了指蚊帐被布。大妞看看被同学帮忙搬下来的生活用品，全是旧的，而且被烟火熏成了宗色，确实很难看。

大妞羞红了脸，看见三两个同学搬了她的行李朝初一级女宿舍走去，她紧跟在后面。

大妞的宿舍里面是假二层，是木板铺的阁楼，楼上床位已满了，大妞只好在阁底占了个床位，正准备搞下卫生，头顶却象下雨一样，沙子细尘从阁缝里漏下来，原来上面女同学也在搞卫生，大妞只好放了行李在床位上，出去找老师补交了住宿和伙食费用。

大妞在教学楼一楼找到了初一（2）班，她走进去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了，环顾了一下课室，发觉全都是陌生脸孔，她正感到纳闷，教室外面的窗口有个同学叫她的名字，抬头看了一下原来是小学同学秀媚，大妞看见没有老师在，赶紧冲出去搂住秀媚，高兴地转个圈：“你哪个班呀？怎么一个小学同学没见到。”大妞问。

“以前同班的同学全去了（3）班呀。”秀媚见了大妞有点意外。

“哦，难怪。”

“你学霸呀，不是上了中心学校吗？怎么到这里来了？”秀媚挺惊讶。

“唉，哪都一样。”大妞笑了一下。

秀媚：“你拿床位了？我在阁楼上。”

大妞：“拿了，在阁楼下。”

“哦，楼上是满了，楼下有点脏。”

“嗯嗯，还洒尘漏沙。”大妞笑了笑。

“哎哟，你班主任来了，快进去。”秀媚推了一下大妞。

“好好，下课见。”大妞扬了一下手钻进教室。

教室一片肃静，班主任戴着老花镜，站在讲台上，他看上去五十岁左右，说话时露出一只嵌金牙，脸儿宽阔的带点发福，眉毛挺粗的有点带白，头发不知是否染过，黑得发亮，他的眼睛不大不小，但看人的神情有点古怪。

班主任先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说：“同学们，今天开学第一天，主要是同学之间相互认识下，接下来是发新书和选拔一下班干部，其余部分时间是大扫除，校会明天才举行。”班主任干咳了一下，象咯痰的样子，踱出了课室外又踱了回来。他神情自若，说话慢慢吞吞。眼神时不时瞟了瞟坐在最后面的大个子女同学。

“现在，请同学们按座位顺序，上来自我介绍一下。”班主任说完行出去了。

“我叫李小霞，来自鹤潭小学……”

“我叫毛泥鳅，来自妙岗小学……”

课堂一阵掌声和哄笑声响起。

“我叫黄金朱，今年十六岁，我妈说可以结婚了，看哪位美女同学……”

噗，一只海绵粉笔刷飞过去，打在他胖嘟嘟的脸上，又一阵哄堂大笑。

“下一个，下一个。”

“我叫姚猷水，今年十五岁，我家近海，有的是鱼翅鱼胶当饭，哪家姑娘看上我……”他未说完，一只鞋子向他飞了过来。

课堂乱哄哄之际，班主任进来了，“看看，象什么样子？全都是古灵精怪的，成何体统？”班主任拾起粉刷一脸愠色地说。全班立刻鸦雀无声。

介绍完了后班主任跟着又选了一批班干，大妞自然被选了当班长兼文娱委员和多科代表。

几节课就这样忙忙碌碌地过去了，下课铃响了，住宿的学生都争先恐后去饭堂排队打饭，千多个学生的学校，有一半人是在学校饭堂吃的，饭堂只有三名杂工，所以分饭比较慢。

等到饥肠辘辘，才分了一份七毛钱的饭菜，大妞正叉起唯一一块猪肉准备放进嘴里，不想刚碰到秀媚走过来，她大力拍了一下大妞的肩膀：“哈，终于找到你了。”秀媚嘻嘻哈哈也拿了一份饭。大妞叉起的猪肉被震掉在地上，她盯着地上的猪肉，见周围许多学生看着她，想捡又不好意思捡。只好吞了吞口水，“唉，你这倒霉鬼，害我到口的肥肉没了。”大妞笑笑说。

“这……？我给你。”

“不用哦，你吃。”

大妞在小学和秀媚最要好的，这会儿俩人一边吃饭一边开心聊着开学的新鲜事。

晚上，大妞第一次住在学校宿舍，心里惦着奶奶，加上阁楼上隔音隔尘都很差，床底沙地上，老鼠明目张胆地来回觅食，大妞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身上好象有数条虫子爬咬一样，痒痒难忍，宿舍环境是太差了，早知道要住宿，还不如上镇那儿去读，环境当然是比这儿好多了，大妞这样想。

第二天起来上学，大妞的裤子竟然让老鼠咬了好多密密麻麻的小洞，大妞看见混身起了鸡毛疙瘩，她衣服不多，一共才两套换洗，另一套还未干，大妞只好叫秀媚借了条裤子来穿，秀媚比较肥胖，穿着她的裤子又大又宽，大妞又让班上那几个捣蛋的男同学笑了一个上午。她的班，有很多同学年龄较大，几乎已经在青春发育期，而且有很多家庭的子女，根本不重视读书，只来混个初中毕业证而已，因为在这个八十年代，中专毕业出来已经很吃香了，几乎都有份工作。

大妞上学还不够一个星期，她竟然收到了许多男同学的求爱信和纸条，有的署名是初三级的，也有本班的，有的直接送了笔记本，这让大妞哭笑不得，难怪在校外的墙上，有人写上婚姻介绍所这几个大字。

大妞没有理会这些，她当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该上课就上课，她记着奶奶的话，务必要把成绩提到满分。

一天下午，大妞因为思念奶奶，上课的时候有点走神。“大妞，你来朗读一下第二课。”英语老师叫她的名字。

“大妞……?”老师重复了一次。

“啊……?”大妞站起身。

“老师问你什么问题了？”老师继续问。

“……？”大妞回过神，没听清楚，她眼神向全班搜刮了一下，希望有哪个同学悄悄给个提示，可是，只听到鼾声如雷，原来有一大半同学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有的还流着口水。平时几科老师，在课堂的提问总少不了大妞，每次大妞都回答非常流利，这次，大妞被老师罚站了。放学的时候，因为上课睡觉，老师又把全班留堂，大妞的晚饭就这样泡汤了，她饿着肚子，上完了自修课，她决定回一趟家看看奶奶，顺便找些吃的，实在太饿了。（未完待续）

乡村灵魂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