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148）铠约

公孙离转头看向床榻上的身影：“你救过我的，你忘了吗？在长安城里……”

李信突然坐起身，冰冷的目光让公孙离咽下后面的话，两人对视片刻后李信慢慢开口：“我一点也不记得，我从来不记不重要的事。”

公孙离的脸一白。

“我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浪费自己的精力，就算偶然救过你，也是我需要释放而已。”李信无事公孙离越来越白的脸色，收回目光重新躺在床上：“……你白天再离开，我不想惹麻烦。”

“……好。”公孙离心中满是苦涩，她坐在桌子旁，看了眼重新闭上眼睛的李信，最终还是转过头趴在桌子上。

公孙离在台上划出漂亮的舞步，突然脚下一歪再一次摔坐在地，她轻嘶一声，有些无奈地揉着自己的脚腕。

即便轻功极佳也无法立刻适应这种刚柔并济的舞步啊。

坐在台下轻拭琵琶的杨玉环抬眼看向坐在台上的身影，沉默片刻还是开口：“哪怕你这么练也不可能很快学会怎么做一位舞姬的。”

公孙离咬牙：“大人说了，只要我能随心所欲地跳舞，成为长乐坊第一舞姬，就能更接近大人的计划。”也能更接近他。

杨玉环低头：“你从小学的更多的是悄无声息的杀人，而不是跳舞，武与舞是不一样的。”

公孙离苦笑：“反复练习的阿离很笨吧。”她眼中划过坚定：“但是我不会放弃……唯有痛苦，才使人破茧成蝶。”

杨玉环摇头：“他是影子，飘渺的影子，值得吗？”

公孙离慢慢站起身，手抬起做出柔美的动作，脚步一转，完美的转出一个弧度，她松了口气，看向杨玉环，脸上是温暖的笑意：“只是紧紧追逐那个影子，就无比幸福呀。”

公孙离在睡梦中滑下滴眼泪。

梦里的她在短短两年年练到成为长安第一舞姬之时，她就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台下是喝彩的人声，台上是杨玉环的琵琶声，而她撑着伞，所看到的却是舞台旁的枫树，被风吹落的片片红叶，悠悠洒洒地落在舞台上，落在她的身侧，她就在红叶之中翩翩起舞。

红叶最多情，一舞寄相思。

她一直在努力，只是为了追随那遥不可及的影子罢了，那道离开长安，远在长城的身影。

李信躺在床上，慢慢睁开了眼睛。

公孙离说的没错，他是一个无家之人，他早已看不清故乡的模样，即便故乡一直在他心中。

他是长城和长安之间的孤魂，长城和长安之间，是无尽的彷徨。

若是五年前，他不会放弃和明世隐合作，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让自己回家的机会。

可五年前的那场动乱，那场摧毁了云中漠地，让无数人失去家乡的动乱，真的是他所希望的吗？

无家之人最懂无家之苦。

所以他选择流浪，又选择归来，他不知道能在这里待多久，一切只是随心而为。

他终究会为他所做的付出代价，可在那之前，他还是想在长城留下一抹痕迹，那是守护与信仰，是人生仅有一次的绝景。

一无所有，至少能肆意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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