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葬礼

李希瑞的葬礼是J全权负责的，没有大家印象里有钱人的葬礼那样，比婚礼还盛大的仪式，邀请业界有名的人到场，却可能死者生前连这些人的面都没有讲过几遍。J知道李希瑞闹腾了一辈子，叱诧风云里的外表下，隐藏着是一个隐居起来，原来是非的日子，她斗了一辈子，累了一辈子，也装了一辈子，她所有的柔软，都留给那个她最爱的男人，但也是她自己害死了那个人，她也内疚了一辈子，最后离开的那些日子，李希瑞应该是想要无声无息地离开的。

死亡，不是她闭眼的那一刻，而是身边人逐渐将自己渐渐遗忘，伤心终究会过去，眼泪终有一天会不再滑过脸颊，死者已逝，生者还有继续生活。

但在J的心里，李希瑞从未离开，他不会忘记这个女人，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永远守护她，包括她的儿子。他看了一眼黎夜和紧紧贴在一起的方惜文，俩人看着李希瑞的墓碑，虽然都没有什么表情，也没说什么，但J看得出来，黎夜是难过的，是伤心的，毕竟是他妈，再怎么恨，都已经到这一步了。而他也看得出来，站在黎夜旁边的女人，眼里闪过的是痛快，是解脱，似乎在说，你还是走在我前头。

J忽然想起，李希瑞经常跟自己说起的话，这个女人迟早会害死黎夜的。他紧紧地握紧了双拳，这个女人，他一定不会再让她留在黎夜身边的，但他也清楚，黎夜和他母亲一样，重情重义，认准的人绝对不会放手，所以除非找出必须离开方惜文的理由，黎夜才有可能会清醒过来。

他需要证据，很多的证据。

“J,辛苦了。“黎夜拍了拍J的肩膀说道，眼神里充满了疲倦。

“应该的。“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方惜文，凑到黎夜的耳边说，”我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聊一下。“

J是从小看着自己的长大的，家里的事情料理的井井有条，李希瑞相信J，在这点上，黎夜和他母亲也是一致的。于是黎夜叫方惜文先到车里等着，自己和J再整理一下李希瑞的墓碑。方惜文看了一眼遗像上李希瑞的微笑的照片，想起生前跟自己说过的话，心中闪过一丝不快，死亡结束不了仇恨，留下的只是一丝丝的解脱罢了，况且，在方惜文看来，她更希望这个女人把牢底坐穿，这样子离开人世，对这个女人来说太轻松了。

看到方惜文走远了，J这才拉着黎夜说道：“黎夜，你为什么会喜欢方小姐？“

“J?”黎夜感到有些疑惑，J从来都不会问这种事情。

“你回答我。”

“我……”

“她不喜欢你，就连我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知道，当初做的那些事情，还有我妈，我根本没有资格呆在她身边，可我真的想要弥补，J，她所有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我有责任去弥补犯下的错误。”

听到这里，J似乎明白了，他用手摁住了黎夜颤抖的肩膀，强迫自己的眼神对上了黎夜的眼神，他知道爱一个人的眼神是什么样子的，知道真正爱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黎夜的话，黎夜的神态，还有他的反应，都能让J确定，这不是爱，起码不是一种正常的爱，只是占有，只是弥补，只是愧疚，他不知不觉想要这个女人，不过是因为他不懂爱，而被一个真正的高手所掌控这，在这段关系里，真正占上风的是那个女人。表面上，黎夜是强者，或者这个孩子在所有的关系里习惯性地当了强者，所以他叛逆，他霸凌，欺负别的人，但方惜文这个弱者的段位可能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你冷静一下，黎夜。好，好，我知道了，你冷静一下情绪，放心，我不会跟你妈妈一样阻止你们的。”J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送他回到了车上，看着副驾驶座上已经睡着的方惜文，是那么安静，那么没有攻击性的模样，就像一只小憩的小绵羊，黎夜不自觉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驾驶座，给J打了一个离开的手势，就开车离开了。

J若有所思地看着离开的车辆，手机突然响了。

“我要的资料都查到了？好，我现在就过去。“

J坐车来到了w市的一家疗养院，这是整个W市最好的疗养院，里面有最贴心的护工，最高端的医疗设施，五星级的大厨掌厨，做出来的饭菜可口美味，里面每一个人都有一个独立的大大的房间，干净整洁，每天都会有人过来打扫，就连香氛也是高级的味道，当然服务所对应的价格也是高的吓人，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所以隐私和安保也下了大功夫，J还是动用了不少李希瑞的人脉才摸索到这里面的。

403号。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的护士是安排给自己的内应，跟自己点了点头，说明了正卧在床上一动不动女人的情况。

“旧社区的老房子了，他和她的老伴在家里做饭，结果两人也是年纪大了吧，煤气灶忘记关了，一下子房子就烧起来了，老奶奶好并不容易从房子里出来了，结果走太快，直接从楼梯上滚下来，不过正好是一楼的长楼梯，火势倒还没有蔓延到，人是救出来了，但从高处摔下来，年纪也大了，所以也因此中风了。“

“费用一直都是黎夜在付是吗？“J问道。

小护士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黎先生是这里的vip，每月的费用都是从黎先生的卡里直接扣除的。“

“嗯，她现在能听到我讲话吗？“

“可以是可以的，但说话能力大不如前了。“

J走到老人的旁边，上下打量了一翻，方惜文和她母亲长得很像，尤其是眉眼，老人家虽然年纪上来了，但还是可以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大美女。

“阿姨，您好，我是惜文的同事，今天惜文有些事情，让我来看看您。”J笑着说。

可没想到老人家眼神里流露出的却是害怕和恐惧，她的身体开始颤抖，眼神开始拒绝跟自己交流，她吃力地举起了左手，指着自己，嘴里碎碎地念叨着些什么，J不可思议地望着方惜文的母亲，后退了几步。小护士连忙摁了床头的红色按钮，并开始安抚老人家的情绪。一大群穿着白大褂的人从外面冲了进来，开始检查老人的身体状况。而J则被建议先离开病房。

站在外面，他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回想老人的嘴型，到底是想要表达些什么呢？还有为什么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老人家的反应会如此的奇怪呢？

他在外面等了一会，里面的动静渐渐小了，小护士也从病房里出来，不好意思地对着J说：“今天可能不太方便你再进去了，老人家情绪不是非常稳定。”

“她的女儿经常来吗？”J问道。

“哦，你说的是方小姐吧。刚入院的时候来了几次，后来就没怎么看到了。”

“老人家情绪一直都这样吗？还是——“

“没有，平日里都是很配合我们的，包括一些检查身体啊，吃饭这些的，但就是听不得任何人念起她女儿。“

“谢谢啊。“

J看着403号的门牌入了神，脑子里却突然灵光乍现，他似乎知道方惜文的母亲指着自己迷迷糊糊地说出的那句话是什么了。

“杀人犯，你才是杀人犯。”

J捏了捏太阳穴，事情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他没有离开医院，走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抽起了烟，他还想再见见方惜文的母亲，这个女人一定能够揭开不少的秘密，她只是中风，并不是痴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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