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树无泽的地方自是没有鸟儿的栖息处,习惯了在清早伴着虫鸣鸟叫,偶尔还会有同伴的几声咆哮而起床的白糖是极为不适应判宗这寂静的清晨的。
跳下床铺伸了个懒腰,嗓子里发出惬意的咕噜声,白糖拿起放在床边的正义铃,心情颇好地顺着食物香气准备下楼。
白色的阴影在方打开门时便扑面笼罩而来,以自己的身高只能看到松垮垂下,拢住全身的纯白色垂身布料,抬头才寻到一身白袍上零零散散分布着的繁复古文,以一种百川汇海的布局渐朝聚于白金色云肩。非但不显杂乱,反而还有一种无法言语的韵律。
忽如其来的疼痛使白糖的意识迷离了一瞬,恍惚间对堵在门前的白袍身影涌出一丝敬畏,又立即消散。
“离开星罗班。”随敬畏之感一同遁去不见的还有奇怪的白袍身影,非男非女的怪声如魔音贯耳般在白糖的耳畔边回响。
白糖晃了晃脑袋,他这…还是在梦中吗?
不是,他这么确定。
大清早起床时的惬意心情已被毁了大半,满腹怨言的下楼时嘴里还嘟囔着:
“大清早的,这是见鬼了?”
显然,清晨的奇怪事并不止这么一件,白糖居于楼梯中间,探头向大厅张望,四下观察许久才发现不起眼的阴影角落里躲着自己的三个同伴在交头接耳。
足尖发力,风声于耳边忽地一刮,白糖的手霎时间便搭上武崧的肩膀,没心没肺道:
“在说什么呢?臭屁精。”
沉默无言下是暗潮汹涌的无奈。
“白糖,我们不会再救判宗。”
“武崧,你说什么?”环视四周,白糖竟是那般希望其他两位同伴可以叫他先开口问出这句话,却只见大飞眼神空洞,沉默不语,小青低垂着头,似在哭泣,最后竟是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道出这句质问。
为什么?他不明白。
不明白之前在幽林中斩钉截铁道一定要解救判宗的武崧为何突然放弃了这个念头;不明白小青为何会一时感性而支持武崧这么一个荒唐的决定;不明白为什么连一直通情达理的大飞也变得这么糊涂。
更不明白,为什么商议这么大的事情,他却连个风声都没得到。
星罗班,不是一家人吗?
“你们是在开玩笑对不对?是在开玩笑吧?”白糖不肯相信这看似荒诞的一气之言的提议真的是出自于自己的三位同伴,努力着试图打破沉静,为他们寻到一个又一个理由。
大飞忽然感到一阵黏糊糊的冰凉,抬头望去,白糖的神色看不甚清,只能感到他抓着自己手愈发收紧的力道。
“臭屁精喜欢捉弄我我知道,小青姐姐有时玩心起来开个玩笑也可以理解,可是大飞…你怎么也跟着他们胡闹啊,捉弄我很好玩是吗!”
最后的这句话白糖拔高了音调,几乎是用吼的方式质问而出,语气中显而易见的哭腔差点令大飞将缘由如实脱出,最终是压抑住了心中的冲动,喉咙中蓄势待发的话语硬生生憋回肚内消化殆尽,却仍漏出了一丝呜咽。
“白糖,我们星罗班在一起相伴十年了……”
“包不包括我?”
“包不包括我?”
“武崧,你说!包不包括我!”
“说!”
质问一声高过一声,武崧鼻尖泛酸,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的要涌出来,面对白糖的不依不饶,他迟迟不肯开口。
攥着哨棒的右手青筋暴露,白糖早已吼累。伫立于原地,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瞳眶边有着什么流动而迟迟未落的透明,在跳跃的烛火的倒映下一闪一闪,
他深呼一口气,仿佛要卸下什么:
“不包括你。”
他看见白糖浑身颤抖起来,嘴唇动了动,未发出声音,像一条脱离了水的鱼,半张着嘴,急剧呼吸着,仰起头,终究是逼不回眼泪,一滴滑落,紧接着便是泄了闸的洪水扑朔而下。
他大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突然将正义铃向地上重重一杵,就扶着它蹲了下来。
“对不起,白糖。”武崧放轻了声音,“我们经历了很多,这是毋庸置疑的,但这些改变不了你中途加入星罗班不过半年的时间。”
“所以有些事情啊,你真的理解不了我们。”
“襁褓之中的我们,是被唐明师傅和班主婆婆拼死救下,他们不仅在乱世中给了我们第二次的生命,还塑造了一个足以令我们避风遮雨,开心时可以得到鼓励,伤心时可以得到安慰的避风港。”
“我们属于不同的宗门,彼此韵力互不相通,师父几乎是自己一边学着一边教着我们,对于我们而言,他不仅仅是师父,更像是我们的父亲。”
“可他,却死在了判宗那群走狗手下。”
眼前的景色开始模糊起来。
心,似乎被生生撕裂成了两半,刻骨铭心的痛意是那般熟悉,一路走来,有太多悲泣的时候,但没有一次让白糖如现在这般绝望。
即使是初入星罗班时,在魔化的荣光师兄挑拨下的不信任。
因为那个时候,他们不清醒。
他总是可以为他们找出千万个开脱理由的。
一股又一股的热流顺脸庞而下,逐渐化为刺骨的寒意……
【ps.元旦快乐!虽然大过年的发刀不好,但我这人是出名的没有良心(疯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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