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回：逢君2

诸葛亮注意到，周瑜戴着黑色手套的两只手在将自己救上来的时候一直不住的颤抖，周瑜的神情好像也是存在极大的隐忍，让诸葛亮觉得不对劲。

印象里，周瑜从来没有戴过通体墨黑色的皮制手套。

“公瑾……”诸葛亮的眼睛里倒映的满是这几个月让他朝思暮想之人，唇瓣颤动着，有很多话想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周瑜垂下眼睫，半晌刚要开口应答，忽而察觉到身后不对，反手把诸葛亮护在怀里：“小心！”

“砰！”

一声枪响爆发，子弹距离两人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从破碎的玻璃冲了出去。硝烟弥漫开来，渐渐浮现来人阴沉的眼眸。

“你居然会来这里。”

周瑜闻言，转头淡漠的看了他一眼，须臾发出一阵冷笑：

“你居然也没有离开。”

少年明亮的眸子在这个瞬间打开了岁月封尘已久的心房，把董灼看的莫名心生慌乱。周瑜这时候的到来对于群雄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周瑜把诸葛亮往安全的地方一推，转动右手古锭召来，红色血光在剑刃上隐隐约约散发恐怖的气息。他目标是眼前董灼，话却是对诸葛亮说的：“私人恩怨，你别插手。”

“董灼，对于两方之间的恩怨，我们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有意思，这么多天你在这装的很辛苦吧？如今了结，你觉得是我的子弹快，还是你的剑快？”董灼扣动扳机，原本对准周瑜脑门的枪口在这关键时刻居然没有发射出子弹，怎么开枪就是不管用。周瑜把胳膊抱了起来，悠哉笑了，“别试了，你的枪早就被我掉包了。”

董灼眼神杀意很重，听着周瑜泰然自若的解释：“我在群雄这么久，也早就摸清了你开枪的习惯。每次作战之前你都要先开一枪看看是否存在子弹，但是为了避免你中途再次尝试从而掉包暴露，我就只往枪膛里装了两枚。”

“如今你已经把最后一枚子弹用尽，到底是你死还是我亡，已经很明显了对吧。”

董灼收缩的瞳孔之中，是周瑜胜券在握的模样。没有了袁本初几人，现在的董灼不过是可悲的独狼罢了。

沉默半晌，董灼丢了手枪，呵呵笑道：“真是百密一疏。早知如此，当初我真不该将你留在群雄的。”

“不过你确信单凭你一己之力可以打赢我？别忘了我是群雄的主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周瑜垂睫理了理自己的手套，后退了一步慢慢移动到诸葛亮身边，淡然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紧接着，诸葛亮就听到周瑜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快速轻声说：“你快走，去帮助夏侯将军。后边是这间密室的逃生门，出去之后有电梯，直通楼底。”

诸葛亮蹙眉而答：“公瑾是在与我开玩笑？大敌当前，你要孤身应战？……”

“走。”周瑜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他甚至为了转移董灼注意力，没有去看诸葛亮一眼，“这里太危险，我得先保证你的安全——”

“那你呢？”诸葛亮一双瞳眸一直是望着周瑜不放的，“我不能放着你不管，一起作战，也好有个照应……”

蓦然的死神刀口在月光下散发阴森的光芒，直逼过来，仿佛杀戮在董灼眼中不过是一种乐趣，丝毫没有感情。周瑜横剑一挡顺便把诸葛亮往后推搡：“赶紧走！！”

剑刃交错的狂风把周瑜的乌发再度吹起，决战之日，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董灼，癫狂疯批，甚是恐怖的眼神竟然被杀红。就像那年冬至的敌军，挥舞刀枪大喊着朝他的军营杀来。

周瑜轮动右臂，手里的剑刃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向董灼猛然劈去，出手又快又狠，扫出一道道残影，发出呼呼的声响，掀起阵阵狂风，令人心胆俱寒。剑风凌厉，呼呼作响。

“害我三名大将，你们胆子也是大的很！”董灼双足一顿，身子轻盈如飞，腾空跃起，直直的砍上周瑜横过来防御的古锭剑，“我今日定要让你二人陪葬！！！”

“看来你也是有点情意可说。”周瑜不紧不慢的冷冷一笑，“既然如此，那你不如揪着自己的良心好好想一想，你们的目标仅仅是我的家人，但是周家大火导致所有无辜佣人无一生还，还有我父亲那架飞机上三百多名乘客全部死无全尸……这些，难道也包括在你们的杀戮范围之内吗？！”

“你们嗜杀成性，实验室里死了多少人你自己心里清楚！事到如今群雄不过死了三人，你又有什么资格叫我们来陪葬？！”周瑜攥着剑柄的手越发紧了，“罪孽深重到去死千百次也无法弥补你犯下的罪行！现在还有脸说陪葬二字？真是可笑！”

当日，本是周董事长谈完贸易合同准备回国的时候，周夫人与他打完电话还在惦记，今天晚上得做些周董事长爱吃的菜才好，忙碌那么多天一定挺累的了。

飞机上不让打电话，要不然周夫人还要一直跟周董事长唠家常，说过去的事，说过年的事，说孩子们的事……

但谁知道，飞机坠毁，周家大火，将这一切全部毁于一旦，毁灭的彻彻底底。

周瑜和周尚安都听过周夫人讲他们夫妻年轻时候的事，那是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坐在花园里喝下午茶。周瑜记得，他和周尚安都是一副期待满满的模样，聆听周夫人所说的一切。

几十年前，周夫人和周董事长还都是大学生。那个晴天，扎着一条麻花辫的年轻姑娘从图书馆自习完，手里抱着一本书，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学校的小公园。坐在长椅上，享受着碧水蓝天。

等到该回宿舍的时候，小姑娘自然悠悠站起来，朝着出口走去。

“哎，同学。”

身后是无比沉稳的音色，小姑娘转过头，视线里出现一位衣着整齐干净的男子，手心里静静躺着一只简单的小白花发卡，微笑着将手移到自己面前：

“你的发卡掉了。”

自那日起，便是一见钟情。

或许只有周夫人才知道，最后的火光中，她看见了自己的心爱之人正在另一边，她和他，隔着一座长桥。桥身被红线缠绕着，被火光稀释散发红色的温光。

相传，人死后眼前会出现一座桥。桥那头的人会微笑冲你伸出一只手，安抚你，叫你不要怕。

周夫人看到的不是别人，就是周董事长啊。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一起走。

所以你慢慢来，咱们不着急……

“唰——”

一声犀利，诸葛亮在暗处替周瑜打去了原本要攻击周瑜的招式，董灼一见诸葛亮坏他好事，准备先灭他口再对付周瑜。

但周瑜岂能让他得逞。

“我不是让你走吗！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周瑜眼疾手快一把挡下近乎发疯的董灼刺杀诸葛亮的刀，剑风把董灼给击出好几米去。趁这个机会周瑜赶紧理了理情绪，对诸葛亮似乎是命令的，“……孔明，我不指望你在这能帮上什么忙，你就是什么也不管自己一人逃离这是非之地也比在这强！董灼技能深浅我不知，倘若一会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诸葛亮抿了抿唇，语气很是坚毅：“我不走，毕竟我们联手成功的几率会大一些，不是吗？”

再说，我好不容易等到你，怎么可能会说走就走。

周瑜深吸一口气，须臾，语调变得低了一些：“……你在这，我会分心去保护你。不能全心全意的对付董灼。”

“孔明，你听话，快走……既然这是我个人恩怨，你又何必要进来牵扯！……”

当周瑜说出“我会分心去保护你”的时候，诸葛亮的心脏仿佛骤停一拍。说来可笑，自己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好周瑜的安危。如今却反过来，让周瑜来保护自己……

……自己还真是一点有用没用。诸葛亮心情极其凄凉，他听周瑜这么说，更是死活不走了。

“……不走。”此话一出，周瑜仿佛能从诸葛亮的眼眸里看出无尽的自责和内疚，“我这辈子，都不会离你而去的。”

少年的自责宛若乌云后的朝阳，无论怎么伸展阳光，可就是照不到大地。就是给予不了人们这一天的欢笑。

“你……”周瑜被气得笑了，心里埋怨诸葛亮平时挺机灵，为何这时候如此迟钝！“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公瑾！！！”诸葛亮登时把周瑜往自己怀里一揽，【羽刃】在手心开出如同鹅毛般细腻的冰花，彻底挡住董灼这致命一刀。

“……怎么回事。”周瑜抬眸看着董灼渐渐退步到半空，好像是被戾气包裹了全身，血红色的光像晚霞，还增添好几分阴森可怖，像是早就没了思想的怪物一样，“他受了我好几剑，现在为何没有销黯，反而增强许多？这么久了我从未见过这般阵仗……”

“董灼的技能或许就是越打越强的属性，我们与他硬拼不是长久之策。”诸葛亮眉心颦起，反手将周瑜抱的愈发紧了，仿佛不想让他再受到半点伤害似的，“……这需要群体的力量来以暴制暴，可惜夏侯将军这么久没来，怕是被群雄同伙给包围了……主公他们没有决战的参战资格，单凭几位将军的话，不好打。”

周瑜抬手心累的扶住额：“这可如何是好……”

诸葛亮垂眸去看了看周瑜的神情，几个月的经历，少年的面容上宛若多了几分成熟和疲惫。诸葛亮印象里，就是前世，周瑜也不会出现如此让人心疼的神色。

董灼的力量越来越强，没时间了，如果再继续拖下去，他们二人都要死在这里。

思考一会，诸葛亮握了握拳，低声对周瑜说：“公瑾，你可知道“招鬼散邪”这一说？”

周瑜：“？什么意思……”

“就是以血作媒，召来鬼魂去解决眼下棘手之人。”诸葛亮下意识指尖细细摩挲，不像是在开玩笑，“几千年前，在商朝的时候就有此类邪术的记载，据说某次战争，商王还用自己的血来祭奠，召来十万恶鬼充当做鬼兵。”

周瑜仔细的听着，竟然觉得诸葛亮这番话有些好笑：“……哪有这种邪术啊孔明？你当历史是武侠小说吗？再说，即使你的话可信，那么有哪只鬼愿意来做这些没有报酬的活？……”

话音刚落的下一刻，周瑜就反应过来了。

诸葛亮是想召来那些曾经死在董灼手上的恶鬼！那些恶鬼死的冤屈不已不明不白，别说报酬，就是反让它们给报酬也乐意来这里杀董灼！

霎时，轰隆巨响，技能戾气打破两人身旁的墙壁，破出一个大洞来。诸葛亮把周瑜护的更紧了，只见董灼方向传来一声犀利的笑桀，就像是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鬼嗥。

“没时间考虑了，目前只有这个办法。”诸葛亮揽着周瑜的腰肢，低声说道，“公瑾，此类邪术复杂，若是要启动，我还需要你的帮助。”

“……那我需要做什么？”周瑜沉默几秒，他其实在想如何让诸葛亮更快逃离这里而不是傻傻的在这和他一起送死，不过见诸葛亮如此决定也没办法了。

诸葛亮虽然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你就在这里，尽量拖住董灼的注意。他不是普通人，认得这阵法。 此术破解容易发动难，若让他认出来，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公瑾，你信我。不要怕，我也不会让你受伤。”

周瑜的眼睛里倒映的是诸葛亮一直以来都甚是沉稳的面容，诸葛亮的最后一句话，也彻底把周瑜心里那一点犹豫给消磨殆尽。

“……好。”

就像是前世卧龙岗深处，月光洒满了树梢，面对野兽步步逼近，小孩也是这样的神情，让小公子将心中的余悸放下：

“周瑜，你信我。”

剩下的时间，是诸葛亮在画邪阵，而周瑜尽力去转移董灼的注意力。不需要打，只需要守。

“蛮厉害的嘛。”周瑜靠在密室的墙上喘着气，单手掐起了腰调侃道，“我这边还没有放大招呢，等时机一到立刻叫你烟消云散信不信？”

“垂死挣扎。”董灼桀桀笑着，他知道周瑜这是拖延时间来恢复体力，技能使用连连让周瑜四处躲避。

周瑜擦拭额间虚汗，看向了诸葛亮。诸葛亮貌似在做好最后的布置，几番打斗下来，周瑜终于和诸葛亮一齐对上了眼眸。

诸葛亮没说话，只是一点头。

“……不要小瞧自己的对手啊董司令。”周瑜心生一计，很不容易挤出一抹笑来看着董灼，董灼或许也有些乏累，没有继续和周瑜刀剑相向。

周瑜摊开两手，黑色手套遮挡了他双手的全部，在董灼眼前晃了晃：“还没告诉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要一直带着手套吗？【赤壁】觉醒升级我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法力，小心摘了手套把你打飞！”

“哦？敢如此妄言，我倒是好奇你摘下手套会怎么与我继续抗衡。”董灼的死神刀柄击在地砖之中，立刻掀起一阵风来，将周瑜的衣摆吹起，“来，让我来告诉你，你的挣扎只不过是徒劳，我杀了你就像碾死一只蝼蚁般容易！”

“是嘛……”周瑜不紧不慢的开始脱去自己黑色皮制的手套来，董灼仿佛能看见一抹白色出现在他的手腕，“那我也要告诉你，自古以来，人类这种生物……”

“都难逃好奇一关。”

“轰！——”

【血祭生效，邪术成功】

诸葛亮再次咬破食指，让更多施术者的血侵入阵法之中，同时，引来更多的恶鬼。

董灼反应过来已经晚了，阵法中血光连了天，隐隐约约，一些小鬼魂冲破束缚直逼董灼，一只只飞速穿过董灼的腹部，疼痛一时间传入脑海，五脏六腑都像被刀割划一样。

董灼呕出鲜血，难以置信的瞪着周瑜，恨不得让自己的怒气缕缕都化作火焰烧灼他：“你……”

周瑜嘿嘿一笑，把两只黑色手套往兜里一揣，霎时，缠满白色绷带、还隐约渗透出来血迹红晕的双手出示在董灼的眼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手上这些只是被你妹妹弄废掉留下来的伤而已啦～还好奇吗？”

诸葛亮看见这些越发愕然，一瞬间，他倒是明白周瑜将自己从深渊拉上来时，为什么一双手总是不住的发颤了。

眼里周瑜满不在乎的笑颜，就像是刀子一样，一下下捅进诸葛亮的心窝。心酸，又心疼。

成千上万的鬼魂从阵法中涌出来，魑魅魍魉张牙舞爪，略过周瑜和诸葛亮，张着血盆大口撕咬开来。怒嗥，哀嚎，源源不断。

董灼欲要撤退，可哪里逃得掉。他整个人成了一个活靶子，被无数怨气包裹，侵入口鼻，喘不过气来。被几个小鬼给穿了胸膛。

疾风在周瑜和诸葛亮的耳边呼啸而过，那些曾经死在董灼鞭子下的无辜人，死在群雄计谋下的普通人，还有被残忍从孕妇肚子里生剖出来的死灵胎……哭声，笑声，惨叫声都在这间密室回荡。

“啊啊啊啊啊！！！”

机关算尽自以为太聪明，曾会料到会死在这些东西手上。奈何善恶因果终有报，死的凄惨，也是他自找的。

周瑜被这些噪音震得耳膜生疼，稍稍阖眼似乎能好受一点。这个时候，诸葛亮抬手去轻轻覆上他的耳朵：

“别怕，我在这。”

“哈哈，这有什么，群雄这里可比恶鬼可怕多了。”周瑜噗呲一笑，说的悠哉悠哉轻轻松松，一点都不在乎。却把诸葛亮的心脏再一次紧了起来。

晚风变得急促，在这些回魂身边飞速徘徊。绕到周瑜的身边却转变柔软，似乎是不想让冷风冰了他炽热的心脏。

不到半个小时，密室里只剩下幽魂的呜咽，在地上破碎的白骨周围兜兜转转，仿佛在享受报仇过后的欢愉。不经意间，瞥到了站立而望的诸葛亮和周瑜。

周瑜倒是没什么，一看到诸葛亮，那些鬼马上停止呜嚎，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震慑力。不用诸葛亮请，纷纷在两人面前鞠了一躬，一只接一只重新回到了阵法里。怨恨已了，轮回去了。

周瑜长舒一口气，忽然而来的一阵狂风袭来，将他的墨发吹的很急。虚无缥缈的声音从头顶缓缓传下，生起周瑜心中梦寐以求的幻想：

“小瑜。”

下瞬，周瑜的双眸就浸入水汽了。

虽然是看不见的，但是周瑜能感受到，狂风之下，有一个人悄悄的抱住了他。很温暖，很向往。她轻轻抚摸周瑜的头，和颜悦色的笑：

“辛苦了……”

这不是人，是魂。这不是一缕魂，而是两缕。

周瑜也好想抱住她，可惜他看不见这个女人。风儿渐渐平息下来，这两缕魂魄也恩怨已了，要去轮回了。

那两个人是谁，他清清楚楚。

周瑜抬头，就好像能看见那两个人一样，悄然的，忍住了马上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硬生生流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他不希望在这个时刻，让他们看他哭的模样。

几秒之后，风儿彻底平息了。

玉玺碎片通体玉光，飘飘摇摇的从周瑜和诸葛亮的手心里破晓而出。群雄和三国集齐的所有碎片瞬时飘入上空，一道白光之后，周瑜看见了曾经东汉末年完好的玉玺。

【第一战结束，三国战胜】

【玉玺碎片集齐，三国所有君臣战斗力提高百分之五十，防御力提高百分之三十，武器能力提高百分之四十五，察觉警惕能力提高百分之三十，速度提高百分之十】

【第二战前期开始，请各位继续再接再厉，觉醒更多君臣】

结束了……周瑜出神的看着天空字幕逐渐消失，心里想几个月的挣扎终于可以得到休息，使他长长松了一口气。周瑜为了方便重新把手套带好，转瞬，他便和诸葛亮一双清冷的眸子对上。

诸葛亮一直在他身边，离得好近，生怕一走远周瑜又要从自己面前消失一样。诸葛亮甚至在想，以后可不敢再让周瑜离开自己半步了。

“……孔明你……咳，咳咳咳！！”本来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夸诸葛亮几句的，不料才说了三个字，周瑜头脑一阵晕眩，胸口蓦然蔓延密麻的痛楚。他忍不住咳嗽了出来，把诸葛亮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周瑜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公瑾你受伤了？！”

周瑜捂住唇不住的咳嗽，须臾，轻轻摇摇头。他知道自己这反应估计是在群雄大伤小伤不断，现在把身体给伤坏了。今天晚上打了这么久，折腾的太厉害，不免会吃不消。周瑜突然感到喉里一股腥甜给咳了出来，伴随胸口越发清晰的痛，竟然有些发昏：“咳咳……旧伤而已，一会就好了……咳咳咳！！”

诸葛亮扶着周瑜的手在轻微的发颤，莞尔，开始一遍遍抚摸周瑜的脊背，让他感觉好受一点。

待周瑜缓过来一点，诸葛亮看见了他放下手去后，嘴角溢出来暗红色的血迹。登时想起那年东皇，桃花瓣在夕阳下无比夺目，风儿吹拂他弹奏古琴的手，看着周瑜靠在自己的肩上阖上眼，温凉血流也是这么缓慢从嘴角流出来的。

诸葛亮一时间心里肝肠寸断般疼惜，他抬起臂，想要去擦拭周瑜嘴角殷红色的血晕。不料被周瑜一把挡开：

“别碰……”周瑜有气无力的吐出这两个字来，他靠在诸葛亮怀里，似乎也是有些不自然的，“脏，别污了你的手。”

心如刀绞的感觉在诸葛亮脑海中回荡，他不是因为周瑜的抵触而心痛，而是因为周瑜竟然觉得血会弄脏自己的手而心痛。

“……不脏的。”诸葛亮没有放下手臂，只是更加坚定的，抚上周瑜白皙细腻的脸颊。不顾周瑜想法，拇指在他的嘴角轻轻拭去血迹。或许是觉得周瑜另有反驳的想法，他轻轻的，又重新说了一遍，

“不脏的……”

周瑜愣在他怀里，有些诧异。这几个月，他多少沾上群雄的一点脏血，可如今诸葛亮非但没有嫌弃他，反而还更加爱护他……

白色瓷砖被月光照的越来越明晰，书柜的书被冲击撕破，一张张的被风吹落到破碎的窗外。

“公瑾，现在有些晚了。”诸葛亮将周瑜垂下来的碎发往他而后一撩，如雪的羽睫每一下都颤在周瑜的心上。诸葛亮语气温柔，竟然还能听出一丝祈求，

“……我们回家吧。”

周瑜怔怔的，他好像能从诸葛亮的眼眸里看到楼台风雪，春花秋月……那么明明如昔，那么温柔雅态。

随后，周瑜明白了诸葛亮此为何意，渐渐轻声笑了：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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