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回：回归

“孔明先生！”

貌似是夏侯惇解决了整栋大楼的非法人士，解救余下被囚禁的无辜市民后，才好不容易来了这间被打出大洞的密室里来。

结果进来一看他就吓得炸毛了：“好重的血腥味……沃德发！！！这一坨是什么鬼！！！骨头？？哪来的骨头卧槽！！！”

诸葛亮：“……夏侯将军您小声一些，大晚上的多不好。”

周瑜：“……”

夏侯惇擦了擦脸上的汗，不经意间瞥见诸葛亮身边默不作声的周瑜，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毛又给炸起来了：“周都督？你还活着啊？？”

一听这话周瑜开始百思不得其解了，面无表情的指着自己呵呵哒：“……不我死了你看到的是我的魂魄。”

夏侯惇的表情很纯真：“真的假的？”

周瑜：“假的。”

夏侯惇：“……”

“咳，夏侯将军莫要妄自猜测，公瑾有些累了不愿解释，我来同你说吧。”诸葛亮走上前去，露出这些日子难得的微笑，“我能活到现在，还多亏了公瑾呢。”

夜色深沉了些，像是一支暗色郁金香般细腻丝滑。星辰点点镶嵌在这块幕布上，给这块深色布料画龙点睛。

周瑜靠在墙上听诸葛亮一句一句给夏侯惇说来龙去脉，不过内容什么的他没有心思去听。事实上，他在想些什么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周瑜下意识从袍子兜里顺出一盒烟，抽出一根衔在嘴中，打了个响指【赤壁】一发动，指尖就生出一小撮火焰来。

也不知道孙权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周瑜倒是对此有些纠结，今后住处他去找周尚安就能解决，可是朋友之间的情意怎么办？还能破镜重圆？

之前贾雯和跟自己说过，孙权不是个不识大体小肚鸡肠的人，如果自己好好解释，相信孙权他们会相信的。但是周瑜就是觉得别扭人，他认为孙权才不会这么容易就能放下一切。

人都是有私心的

“……烦死了。”周瑜顺便一捋自己杂乱的刘海，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他离高考还有半年，周尚安也不可能不让他去上学。那么开学之后，他如何面对自己的主公和伙伴？他又如何跟同学们解释？

想到这，周瑜深深吸了一口烟气，食指中指夹住烟条，自己漫不经心的吐出烟圈来。

殊不知刚要再次将烟条衔入嘴中，自己的手腕就被人给握住了。

“……早就想说了。”诸葛亮跟夏侯惇谈完一切后，此地已经变成了危险的案发现场。他就想趁着这个功夫带周瑜下楼去，很不巧的是，他看见周瑜正靠在墙上边抽烟边发呆。

于是诸葛亮就三步并作两步，上去制止了他：“公瑾学什么不好，学抽烟？不知道这东西对人体伤害很大吗？”

“欸？……”周瑜被逮个正着，不知道该解释什么好，“内什么孔明你听我解释……我这几个月都是这么过来的，刚刚纯属是习惯性所以——”

“既然如此，那从现在开始，把烟戒了。”诸葛亮没有等到周瑜说完话就开了口，对于他来说，周瑜可以解释，不过他最想要的是结果。

周瑜有点犹豫，他毕竟听过别人说戒烟好麻烦好煎熬的：“可是这么久了我都习惯了……”

诸葛亮挑眉漠然问道：“怎么，公瑾的意思是还想继续这样下去吗？”

周瑜看诸葛亮的眼神异常恐怖不禁喉结攒了攒，乖巧妥协：“……不想。”

“对了卧龙先生，这件事情引起轩然大波非同小可，上级肯定不会就根据这么一具骷髅而草草了事。”夏侯惇掐着腰在这里走了一圈后，才走到了两人的面前，“你们也算目击证人，还需要到警局去做个笔录。反正都是些妖鬼蛇神的，你们瞎编就成。”

周瑜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哈哈哈，夏侯将军既然这么说，要不你来教教我们怎么个瞎编法？我可是听说你上司好凶的哎，可不能保证到时候我是否还像现在一样泰然自若。”

“周都督且放心，只要你俩从头到尾严肃点就行，我们上司有些时候也会信一些妖魔鬼怪的说法。”夏侯惇摆摆手也笑了，“你们只是目击证人，他老人家不会为难你们的。”

“噗，好一个目击证人。”周瑜耸耸肩，心里寻思要是世界上所有的目击证人都像他和诸葛亮这样那还得了？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了。

突然间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周瑜的脑海，周瑜浑身一震，将欲要继续巡视的夏侯惇叫住：“夏侯将军请留步，请问这附近有没有新开的一家小医院？”

“新开的小医院？……嗯，倒是真有一家，叫旭鹤医院来着。”夏侯惇疑惑回头，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周瑜是受伤了要去医院包扎来着，“都督说这个作甚？怎么了吗？”

“……今天晚上你最好带着曹丞相去见一下院长……”周瑜嘴角抽搐了一下，莫名其妙一想到这个老狐狸他就头疼，“还记得前世你们曹魏的五毒士贾诩吗？嗯就是他。”

夏侯惇一脸震惊：“你认识贾老先生？！……不对，他觉醒了？他怎么觉醒的？？？”

“……说来话长，还是让他告诉你吧……”周瑜扶住额头去揉了揉眉心，须臾，出声一笑，“麻烦夏侯将军去的时候，替我好好谢谢他。倘若没有贾雯和，我估计早已经在奈何桥上摘彼岸花玩了。”

诸葛亮哭笑不得的在周瑜脑门点了一下：“哪有像你这么形容的。”

“那我谢过都督告诉这一消息，一会结束案子我就带主公去。”夏侯惇毕竟也当过兵，就连负手行礼都无比标致，“都督，熬了这么多天，辛苦你了。”

“哪里，夏侯将军昼夜在整座城市搜查，你辛苦了才是。”周瑜也扬袖负手对他行了一礼，眼神被玻璃外的月光浸透着，终于浮现他本应拥有的温柔。

晚上八点的冬风原本是很凄凉寒冷，如今竟然显得异常温和，整座城市的冤魂得到了释怀，在未知的地方一享忘川风华。

在夏侯惇检查完第三十层楼之后，终于明白这一层要开冷空调的原因。所有的房间，除了那间密室，全部都是堆积如山的尸首。几年前，几十年前的失踪案，杀人案的受害者，基本都可以从中找到。

为了防止尸首腐败，温度才会这样低。

不过这些琐事就是夏侯将军的了，周瑜和诸葛亮只需要到警局去一唱一和做笔录，这件事情就算完毕。

然而在警局，诸葛亮发现周瑜炸裂的演技明显提高。在群雄待久了，自己的感情也貌似伸缩自如了。

“今天晚上我和他都是被董灼抓去的，记得当时灯光突然一闪一闪的很吓人！然后头顶天窗也不知道为什么开了！”周瑜说着还抱着自己手臂不住颤抖，差点收不住眼泪一样夸张，“我听见好多恐怖的声音……后来我就莫名其妙的晕过去了，醒来发现身边多了一具血骷髅！啊真的要吓死了……”

诸葛亮严肃捂住自己的嘴唇才没有笑喷出来。

“好的，我有了解了。那么诸葛同学你当时是什么情况？”老局长摸了摸他的山羊胡须，对于这样的鬼案子他也不是第一次接，人世间许多不能解释的现象多了去了，可能真的是董灼罪孽太重导致群魂公愤吧。

诸葛亮深吸一口气，也伴随和周瑜一样的情绪，“瑟瑟发抖”说：“我跟周瑜一样，只看见一道红光就昏过去了，什么都不记得……”

周瑜努力咬着自己唇瓣，快咬出血来了，为的就是不让自己笑。

等到笔录做完，警局自然让他俩离开，老局长见他们年纪尚轻就经历这么多坎坷，不禁有些作为长者的心酸。拍着周瑜和诸葛亮的肩膀说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来找他，一定帮忙办妥了，快回家休息吧别熬夜。

周瑜极其想笑以至于不能说话只能点头，诸葛亮倒是面色冷静的跟局长好好道谢。

夜晚没有公交车，出租车也很少，两人就步行回去，也正好看看这几个月没工夫欣赏的城市风景。

案子了解，一战胜利，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夜色霓虹灯照耀街道上零零散散行人的脸庞，渲染危机过后平静的心弦。一战结束，周瑜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周尚安，时隔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周尚安过得如何，公司里的文件忙不忙的过来。

诸葛亮对此可以理解，便借给周瑜手机去打这通电话。

一开始周尚安似乎是忙的不可开交，还没有听出来周瑜的声音。直到周瑜唤了她一声“姐”，周尚安声线立刻颤抖的，是欣喜，又是释重。

这时候周尚安的埋怨一句句的传入周瑜耳畔，骂自己去了一趟国外也不跟她说一声，打电话也不接，可让她这个做姐姐的担心好久好久。带着不太明显的哽咽，处处都是坚强，倒是把周瑜听的也很难受。

见周瑜没事回国，周尚安也松了一口气。随后，因为周家大火，她便了解到周瑜现在作为一个学生，并没有安身之所。

“这个你不要担心啦。”周尚安用纸巾拭去脸上遗留的泪珠，尽力用正常语气和周瑜说话，“你跟诸葛亮在一块对吗？以后直接去他家就行了，在你没回国之前我们就已经商量好了。”

正在考虑以后要不要住校的周瑜一听这句话吓到脸色煞白：“……啥？”

搞什么鬼啊！去诸葛亮家也太随便了吧再说人家诸葛亮乐不乐意啊姐你不会是强迫人家的吧？！

还好没有开免提，要不然周瑜得在诸葛亮面前立马社死：“……姐，我刚刚好像没有听清，你要不再说一遍？”

周尚安沉默几秒，叹了一口气：“我也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毕竟你除了孙家，其他人还没有熟到能随便寄宿的地步。可是孙叔叔已经帮了我们太多太多，我们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周瑜不再说话，稍稍低头。没错了，自从周家出事，无论是孙氏夫妻还是孙氏兄妹，媒体方面，经济方面，政治方面……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操办了好多好多。周氏虽然没有破产，可财产损失极大，光凭周尚安肯定忙不过来。以后也一定需要孙氏的扶持和帮助。

那么，自己就更不能给他们添乱了。

“原本也是想让你以后住校，但是商量的时候，你同学诸葛亮同意你去他家来着。”周尚安安稳的坐在董事长椅子上，手指在桌面敲了一下又一下，“我问过他是否自愿，毕竟我不喜欢强迫别人。问了好几遍，他百般确认是自愿的。”

周瑜不自然的抿了抿唇瓣，目光渐渐移到诸葛亮的面孔上。巧的是，诸葛亮也在细细的看着自己。浅色似琥珀的瞳眸中漾起一抹柔柔的涟漪，嘴角自始至终都噙着笑意。

接下来的对话就是让他回国了就好好学习，其他的不要想。明日去周氏集团拿点行李，毕竟今天太晚了，周尚安不想打搅两人休息。

“……真6啊孔明，我什么时候去法国了？”周瑜挂断电话之后强颜欢笑的给诸葛亮递回手机，“还是为了躲避国内风头去的？去留学？你们想象力太丰富哈哈哈。”

“总不能说你其实在群雄吧？那样社会可就又要动荡不安了。”诸葛亮的笑容仿佛泛苦，不过并不明显，也就没有让周瑜注意到，“公瑾方才是在跟周总说住处的事情吗？”

“……嗯。”周瑜的心情徒然变得复杂，他有点不明白诸葛亮这样老是把烂摊子往身上带的用意何在，“孔明，其实你不用勉强，我住校也挺好的……还方便上下学……你跟我说实话行了，不愿意的话没关系，我现在就去找我姐说清楚，绝对不打扰你。”

诸葛亮一听莫名其妙觉得不自在，这到底是谁躲谁？自己都说过自愿了周瑜还是像欠了他什么一样的神情，让诸葛亮怜惜也不是埋怨也不是。

“……我说过我愿意的。公瑾身体还没恢复，在我这里，我也方便照顾你。”诸葛亮轻轻叹了口气，抬手去揉了揉周瑜头顶乌发，“公瑾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而且我还要感公瑾。今天晚上若不是你在这，我也不会活下来，第一战也不会取得胜利。”

“……可笑。”周瑜自嘲的冷笑两声，挪开诸葛亮的那只手，近乎漠然的看着诸葛亮的眼睛，“大年三十晚上，我在周家还差点要了你的命！你怎么不说？你忘了？”

那一刻，诸葛亮似乎能从周瑜的眼神里看出深渊般的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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