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夜仟梧失落的坐在两座碑前。一座新坟落,相约又失约。是哦……韶华易逝。不论他如何历尽千辛。可,他又有什么力量阻碍命来夺取他身边的一位位挚爱呢……
夜仟梧静静的坐着。一只手忽的抓住了他的耳朵,将他整个人拉起,而后一松,再度扯着他的衣袍飞速往哉兮宫的方向奔去。夜仟梧看着来者,不由惊讶无比。
“牧?”宣苓牧低沉的说道:“哉小妹……身子出差错了。”夜仟梧瞪大双眸,他忙颤着音问道:“何事?”宣苓牧沉默半晌,艰难的说道:“剧毒。医书中毫无记载……”
二人加快了脚步,奔向哉兮宫。夜仟梧将门踹开,直奔寝殿。众妃于一旁唯唯诺诺的看着夜仟梧。夜仟梧颤着双手,走向榻前。看着面色苍白的臣哉,他强作镇定,颤着手为她把脉。
脉象时而急促,时而迟滞。紊乱无章的跳动着。让本就心急得夜仟梧更加难以判断脉象的大体走向。宣苓牧把手搭在夜仟梧的肩膀,轻声说道:“梧,冷静。我把脉。”
夜仟梧深吸一口气,起身,在屋里焦急得踱步。宣苓牧把完脉,站起身来,沉重的说道:“陛下。哉妹……恐时日无多……”夜仟梧定了定神,硬让自己平静下来。
“还剩几日?”半晌,夜仟梧静静的问道。宣苓牧静静的回道:“短则一日,长则三日。全凭哉妹了。”夜仟梧气息忽的一沉。臣哉艰难的睁开眼睛。兰指微微勾住了夜仟梧的手。
夜仟梧忙回眸,而后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的问道:“现在如何?”臣哉呆呆一笑,轻声说道:“并无大碍。不过身子总觉有些疲乏罢了,陛下莫担心。”
“你且放心。我定可救你。”夜仟梧捂着那冰冷的苍手。臣哉餍足的眯着眼睛笑道:“我信。但陛下能陪我最后几天……我便此生无憾了哦。”夜仟梧忙捂住她的嘴。
此后三日,夜仟梧白日静静的陪伴着她。日落之后,便疯狂的钻研着解药。但无一例外的,都是失败品。臣哉硬生生的挺到了第三日。她一直都感觉着那个日子逐渐逼近。
第三日,日落之时,夜仟梧气息低沉的攥着臣哉的手。臣哉笑了笑,轻松的问道:“陛下?我想与陛下同往御花园。”夜仟梧点了点头,红着眼眶,拉起她的手,向御花园走去。
夜仟梧惊喜的发现她仍有余力,如往日那般生龙活虎。她拉着夜仟梧跑向御花园。夜仟梧的心中,那名为信心的火苗再度燃气丝缕。二人推开大门,走向了一片青草之处。
夜仟梧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孩,他笑了笑,忧郁,却饱含温柔。他轻轻抱住女孩,坐在了地上。二人静静的看着曦阳照常落下。夜仟梧轻捋她鬓角青丝,看到了她眼眸中的坦然与解脱。
他心口锥心一痛,又一甜。攻西域各国,攻大英,攻德帝,攻法帝。不论是危难之际,还是大获全胜,她始终在他不远处,默默无言的,永恒不变的,一心一意的,卑微的爱着他。
三年的杀戮,三年的相随。
杀了三年,爱了三年。
忽然,脸被一之手一扯,扯出一个怪异的“笑脸。”一只手,扳平他轻皱的眉头。夜仟梧低头,看到她餍足的表情。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在厄格堡时。女子,亦有求爱之舞。”
她缓缓站起身来,依旧说道:“而此舞名为:‘月下蓝瑰中的轻舞’。陛下。我……从未跳予你欣赏。今昔离别……概,再无相见之时。故……请君一赏,常绽笑颜。”
她的身体跟着无声的节奏翩翩起舞。或许是久病无力。她的动作无比的迟缓,但无伤大雅,依旧美丽动人。高雅而唯美的一舞,令夜仟梧逐渐忘记了呼吸,逐渐入神。
好似一朵绽放的蓝玫瑰,虽忧郁,却依旧温柔的爱着挚爱之人。
清风吹来,青草浮动,一朵朵勿忘我时隐时现于肥沃之土中时隐时现。风逐渐大了起来,朵朵勿忘我的花瓣脱落了孕育它们长达数月的花枝。随风而去。
在朵朵花瓣中,她依旧偏偏舞动。高潮之时,她柳腰轻扭,脚步忽的变换了节奏,青丝飞舞,微沾花瓣。夜仟梧的瞳孔中,仅倒映了飞花中轻舞的她。
舞蹈逐渐到了尾声。好似晚秋的蓝玫瑰一般。逐渐脱落了花瓣。即便花瓣逐渐垂落,亦带不走它的柔美与凄暖。她将手缓缓放在身前,微喘着粗气,宣告了舞蹈的结束。
夜仟梧静静的站起身来,将她揽在怀中。猩红的眼眶,缓缓落下一滴凝聚了半月悲愁的鲛珠。它自空中逐渐滴落而下,随后便为尖尖青草打散在了泥土中。
他自空中拈起一瓣勿忘我。脑中下意识的浮现出它的详细信息。“勿忘我,可入药。清热解毒 ,清心明目……”他口中低吟。他眼中忽的一亮,而后喊道:“来人,送贵妃回宫!”
夜仟梧松开臣哉,匆忙的说道:“哉,等我,定要等我!”臣哉笑了笑,轻松的说道:“好哦~等你,莫要太晚了哦……”夜仟梧点了点头,飞速奔向紫微宫。
臣哉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语。
夜仟梧踹开御书房大门,看到坐在一桌静静批阅奏折的夜宁二人,以及在另一卓依旧配置解药的宣苓牧。夜仟梧忙冲到宣苓牧身前,问道:“你可试过以勿忘草为药引?”
宣苓牧背对着他,轻松的说道:“正尝试。陛下心中所想,我隐约可觉察到。”夜仟梧笑了笑,参与了配置当中。经过无数次尝试,不知不觉间,已至深夜。
“终于……”夜仟梧小心翼翼的将解药注入试剂瓶中。而后塞好瓶口,第一次在皇宫中纵起轻功,奔向哉兮宫。路上,心脏忽的锥心一痛。他捂着心脏,忍着痛楚,尽力奔向哉兮宫。
哉兮宫逐渐浮现在眼前。夜仟梧看着大开的宫门,以及宫中隐约的哭声。心中不由慌乱起来。他飞奔进寝殿,只见众丫鬟及其他妃子脸上的泪痕,他的眼眶再度猩红。
顾不得喘息,他走至榻前,看到了那早已没了生气的脸颊。一双瞪大的双眸直直的看着上方。直至眼瞳中倒映出夜仟梧的身影,嘴角忽的微微勾起,那双如灯般明亮的眼瞳,终究阖上。
一声呃逆。缕缕鲜血自嘴角缓缓滑落。臣哉臣贵妃,薨逝。年二十有五。
夜仟梧呆滞的看着那张脸颊。他颤着手自袖袋中拿出药剂,拔出瓶塞,轻轻将她灰白的嘴唇打开,而后倒入其中。他瘫倒在榻前,抓住那只早已冰冷的手。静静的等待着。
“哉?……拜托……莫要似阿槿阿络那般离我而去……可好?……你若醒来……天下一切都可予你……哪怕皇位……”夜仟梧静静的等待着。可手中的那只手,逐渐僵硬。
双手的温暖,亦被死亡的冰冷携去。心中即便在不认可。在抱有希望。可死亡,就是死亡。心理安慰,不过是不愿认清现实的一种假想与借口罢了。
夜仟梧缓缓站起身,还未定神,两眼一黑,在众女的惊呼中,便再度瘫倒在了地上。
“人生苦短……我愿求上苍……送我一同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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