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清晨，遥华殿上上下下一阵忙碌。

“年年起来了，我们收拾一下在路上睡好不好？”盛荣嗓音温柔，甜软的像含了蜜。

阮莺时睡意正浓，含含糊糊的说了声不好，闷头继续睡。

盛荣眼里满是纵容，耐心的哄道：“好，那年年继续睡，姐姐帮年年更衣梳妆好不好？”

阮莺时随意应了一声，乖乖的张开双臂示意盛荣穿衣服。

见盛荣真去拿衣服要伺候阮莺时更衣，一旁候着的望晴赶忙上前，惶恐道：“公主殿下，这种事奴婢来做就好。”

盛荣挥了挥手，“本宫来就好，你去叫澜回把温着的早点取来。”说完就开始给阮莺时穿衣服，熟练的根本不像第一次做。

望晴见状只好作罢，去寻澜回，跟澜回说完盛荣的吩咐忍不住感叹，“惠国公主对琼玉公主当真是极好的，都愿意伺候公主更衣梳妆。”

澜回见怪不怪，“殿下在女子学院的时候日日做这些。”

这话一出，望晴惊了。不是都说褚国的惠国公主就是个笑面虎，对谁好就是准备捅谁刀子，琼玉公主不会……！

屋内，盛荣已经给阮莺时穿好衣裙，正给她绾发，“梳随云髻再簪一只鸳鸯海棠白玉簪好不好？”

阮莺时已经清醒了大半，懒洋洋的拨弄一只步摇上的流苏，“我要带姐姐送我的那只花穗簪。”

“好，我叫澜回做了你爱吃碧梗粥、荷叶羹、糖蒸酥酪，还炖了燕窝薏米甜汤。”

阮莺时一下子兴奋了，开始催促盛荣，“姐姐你快点，等会粥凉了就不好吃了。”

盛荣有些无奈，“小没良心，有吃的就要忘了姐姐了是不是？。”嘴上这么说手上还是加快动作，“好了，去用早膳吧，我去……”

话还没说完，阮莺时已经冲出去了，盛荣有些好笑，快步跟上去，“急什么，都给你放着呢，不会跑。”

“澜回肯定还给我做了别的点心，在路上就吃不到了，我要快点去多吃点。”阮莺时头也不回道。

盛荣好不容易追上，把人抱起来，“慢着点，小心摔了，我早就叫澜回做了些方便带在路上的点心了，不用担心路上没得吃。”

阮莺时乖乖的窝在盛荣怀里，开始发问：“有绿豆糕吗？”

“有，还有荷花酥、栗子糕、奶白杏仁、莲子糕、豆沙卷、芫荽饼、紫薯山药糕、马蹄糕、玫瑰饼，这些够不够？我还叫澜书给你买了好多蜜饯。”盛荣不等阮莺时继续问，自觉的报出一串糕点，说一样，阮莺时眼睛就亮一分。

把人安稳抱到桌子前，盛荣温然道：“你乖乖用早膳，有什么事就让澜回来找我，我去看看东西收拾的怎么样。”

阮莺时连连点头，眼神就没离开过澜回给她盛粥的手，盛荣早就习惯这吃货，有澜回在也能照顾好阮莺时，就放心的走了。

澜回看着埋头狂吃的阮莺时，眼里满是笑意，片刻笑意褪去，却是有些担忧。

“公主您慢着点，小心噎着。”

“嗯嗯嗯。”阮莺时头也不抬随口敷衍道。

等到阮莺时终于吃完了，澜回递过一杯茶，温温柔柔的开口：“奴婢给您泡了君山银针，黄茶助消化，等会不会觉得难受。”

阮莺时接过茶杯，更想把澜回拐走了，“澜回啊，要不你跟我吧，我去跟姐姐说，怎么样？”

“奴婢谢过殿下厚爱，奴婢的命是主子救的，这辈子都只侍奉主子，也只……忠于主子。”澜回含着歉意的目光，拒绝道。

阮莺时有些奇怪澜回这个停顿和语气，就好像在说服自己只忠诚与盛荣一样。

看了一眼澜回，阮莺时强压下这个想法，说不定是自己想多了呢？澜回从小就跟着姐姐怎么会不忠心。

……

“年年，可以走了。”盛荣罕见的一身素衣，撤下了金银首饰，周身的锋芒都连带着减弱了几分，站在马车旁，浅金色的阳光笼罩在她旁边，锐利的五官显得出奇的柔和，一双凤眼更是蓄满柔情。

明明是很温和的画面，阮莺时莫名觉得很违和，忍不住皱起眉头，这感觉就好像盛荣不是站在阳光下的人，也不是会露出这副神情的人。

加上刚才澜回的异常阮莺时有些不安。

见阮莺时皱眉，盛荣温声哄道：“年年怎么了？舍不得吗？要是舍不得就不走了，换姐姐留这好不好？”

阮莺时看着盛荣温柔的样子，觉得说不定就是要离家了，有些敏感。

“没有没有，我们出发吧。”

“好。”盛荣把阮莺时扶上马车，又低声吩咐了澜潇几句才上马车。

一路上盛荣像往常一样无微不至，阮莺时却总是莫名的回想起那一刻的违和感和澜回的一丝异常，心里总有些不安，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很快就到了岳国边境，速度快的不可思议，阮莺时疑惑的问盛荣，“姐姐为什么速度这么快？很急吗？”

盛荣放下手里的书，为阮莺时擦去嘴角的点心碎屑，“当然急啊，带着我的小公主回家怎么不急，毕竟还有做些别的事情。”

阮莺时脸一下红了，也就没继续想，“姐姐脸皮越来越厚了。

“有吗？喝点茶吧，吃了这么多糕点也不嫌干。”盛荣拎起茶壶为阮莺时倒茶，手指状似无意的抚了一下茶杯边缘。

阮莺时注意到了，也没在意，只当是无意的，拿过茶杯喝了一口，“为什么姐姐和澜回泡的茶都比我泡的好喝，明明都是一样的。”

“那一定是茶的问题，我殿里有的是好茶，到时候年年试试，肯定好喝。”盛荣继续看书。

阮莺时拨弄着腰间的流苏链子，很奇怪的感觉喝完茶舒服多了，不自觉的又拿起茶杯抿了几口。

“那还是算了，不祸害那茶了。”

马车行驶到了岳、褚两国边界，盛荣叫停马车，牵着阮莺时的手走到边界线上，拿出一个青丝镯。

“这青丝镯是我见到你的时候开始学着做的，我把它当做誓言交给你，年年愿意接受它吗？”

阮莺时第一反应不是感动，而是猛地抓过盛荣的手，凝白如玉的手上有许多细小的伤疤。

“这是做的时候受的伤是不是？”

“姐姐不疼，小公主先接下这镯子再教训姐姐嘛。”盛荣嬉笑着，天塌下来也要先答应了再说。

看盛荣这么一副笑脸，阮莺时再大的气都消了，再说本来也是心疼居多，也就顺着盛荣给的台阶伸出手。

盛荣给阮莺时带上镯子，“刚刚好，看来年年注定要陪我一辈子的。”说完向阮莺时伸出手，“年年我们一起踏过这条边境线好不好？”

阮莺时点头，把手放在盛荣手上盛荣手上十指相扣，两人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是对对方浓重的情意，二人偕同夕阳一起迈过那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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