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寻回到卫家时,暮色已四合。
卫璟问她去了哪里,她抬起眼陌生地看着他,却不答。那双眼睛冷冷的透着灰飞烟灭的死气,令他心头微微颤了颤。
她知道了。他想。
宋寻本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卫璟。三年之中,她了解了他画画只用玉田墨,喝茶只喝上好的铁观音,题诗爱写七言绝句……她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他。
宋寻看着他,语气没什么波澜:“你早知道我是宋申的女儿对吧?一开始就知道。”
卫璟不答,只是目光沉沉地与她对视。
她本已知道答案,他答或不答对她其实没有什么左右,可她还是存着一丝侥幸,若他说不是,那她便信他,一切如初,她惯会假装,装作不知道真相又怎样呢?
可他却不说话,他默认了。
她掩着面,声音里已带上难忍的哽咽:“原本我只是以为自己运气好,能轻而易举和你在一起,谁曾想,一切都是你们的计划呢?我就那么自以为是地跳进这个陷阱,把我爹爹和哥哥害死了。”
卫璟道:“不是你害死的他们。与你无关。”
宋寻抬起头,泪水纵横的脸上露出滔天的恨意:“卫璟,你怎么敢这么说。你怎么敢。”
恨意昭昭之下,她又绽开一个粲然的笑,那模样十分疯魔:“你知道我对爹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我说,爹爹为什么不能成全我。”眼泪又落下来,她道:“我伤透了他的心。”
“所以我不恨你,我恨我自己。我没信爹爹说你不可能真正喜欢我,我满心侥幸,以为会有那么一天,你会被我可笑的背弃亲人的爱意打动。”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卫璟从未打断她。待她说完,他才淡淡开口:“或许我真的一直喜欢着你呢?”
“那便太可笑了。”她说,“卫璟,从此我们,生死不复相见。”
宋寻再次以卫璟之妻的身份进入了大牢。
她自小习武,又聪明,劫狱对她而言并不是难事,且那日正好皇帝在民间迎春楼摆了庆功宴,狱中看守大多都去看热闹,所剩不多。
她没想过要求卫璟救出她二哥,卫璟不欠她什么。他算计了她,却给了她三年的幸福快乐,已是两清。那么她也不愿欠他的。
将宋同送上出京的马车,宋同问她要何去何从。
“他们发现我被劫狱,一定首要怀疑你。”
宋寻笑了笑,那是个就像她小时候那样可爱天真的笑容。她语气轻松:“二哥不必担心我,我在这里,好歹担着个卫璟妻子的名头,即便只是个名头,也能保我无虞。你知道我自小最喜欢卫璟,又怎么舍得离开他呢?”她抬手为自己的二哥最后一次理了理衣袖:“你此去江南,要好生照顾自己呀。”
可宋寻骗了他。
送走了宋非,宋寻没有回卫家,只驾上一匹骏马,一路向北而去。
那时节,已近冬至,北荒飘起鹅毛大雪,天地之间一片白色苍茫。
宋非失踪很快被发现,被打晕的看守上报是卫璟妻子所劫,皇帝怒气冲冲让卫璟交出宋寻。可宋寻却也失踪,卫璟找她良久,却只在她房内觅得一封书信,写着她劫出宋同是要将他送去北荒逃生。
皇帝又对卫璟下了命令:“追到宋同,杀无赦。否则待宋寻被找到,死的便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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