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黑色的飞鸟掠过无星的夜幕,树叶随着风飒飒而响,孤独的月光透过窗惨淡地落在华亭略略张开的手掌上。
又是个难熬的夜晚。
一旁的小茶灭掉最后一豆烛火,见华亭稍显凄凉的模样,斟酌着开口:“小姐,奴婢有件事,纠结许久,还是想要告诉您。”
“什么事?”她收回手,将身子全部隐入暗处。
“世子他……就要同一个平民女子成婚了。”说到此处小茶顿了顿,目光不自主瞥向华亭,可黑暗之中并不能见到她对此作何反应,于是她接着道:“今日总管处下了消息,说要即日起布置府中,我想您迟早都要知道,不如早些告诉您让您有些……有些心理准备。”
过上很久,华亭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小茶以为她已经入睡,正欲离开却又听见华亭的声音:
“我就说,瞧着他也不像是不食人间烟火。可是小茶,”即便到了此处,她语气也依旧淡得听不出喜怒哀乐:“为什么他不能喜欢我呢?为什么他不能娶我呢?”
她像是认真在发问,但小茶知道她并非真要自己回答。因这是个无解的命题,连华亭自己也不能够弄明白,又怎能要求一个局外人来回答她。
这府中人皆知世子义妹华亭小姐对世子的爱慕之心,因那份喜爱她从不屑于掩盖,可她也是这世上最奇怪的爱慕者,嘴上说着喜欢世子,等见到世子时反倒伪装出一副高傲样子,对世子的宠爱与温柔从来厌恶,不知道的倒以为世子才是爱而不得的那一位。
小茶在华亭身边待了两年有余,虽知那话不是在问自己,却还是大着胆子说出心中猜想:“或许是因为世子不喜小姐的性格呢?小姐平日里对世子……或许太高傲了些。”
“高傲?”华亭有些不可置信地重复一遍,黑暗之中她绽开苦涩的笑意:“或许他也觉得……我是高傲吧。”
可他和她本不该是这样。他们从前不是这样。
这个从前,说起来倒有些年头。
那时华亭十岁,父亲华微阳是名扬天下的一位太常。而世子元昭十五岁,是华太常慕名而来的一位病人。
华亭从前的确不是这样。十岁的她活泼开朗,“高傲”二字与她着实扯不上什么干系。
某一日华亭在自家院落之中替父亲晒草药,木柴做的门扉咯吱一声响,她回头见着来人,锦衣玄裳,头发挽在头顶由一支玉簪扎起,虽是少年模样,稚气未退的俊朗眉眼却透着沉沉死气,倒像个垂暮将死之人。
华亭微愣之间少年已开口问话:“华太常在么?”
沉沉稳稳一把好嗓音,与他的样貌十分不搭。
她缓过神:“哦,在的。”转过头正欲高声喊出自己躲在屋子里睡大觉的爹,华太常却已自屋中缓步而出,看着少年微笑道:“王爷已同在下通了书信,说世子即日便到,果不其然。世子之事在下已了解清楚,请世子移步屋内与在下谈谈对策。”
华亭这才晓得,噢,原来这位少年是个世子。
但是世子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总跟别的病人一样,好了就走,不好就死,没什么好值得多加注意。
可她没想到,这位世子偏是不同。
他在这个地处竹林深处,几乎与世隔绝的医馆,住了整整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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