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在北塞我不放心啊!钟玉渌的话还没说出,就被他堵了回去。
“这次匆匆整军出发,带的粮草必然不充足,你在京中我在北塞也能更好过些,至少不用担心粮草用尽,补给不足。”
……苏怀清说的句句在理,他又何尝不知,只是——努力了这么久,到如今出了事,仍是深感无力。
“那你把江景枫带去。”钟玉渌说。
“军中……”
“我知道军里有军医,但就那么几个,时常忙不过来,多一个也是好事。我爹这你也用不着担心,他现在主要是别乱动,就算有点小问题,招郎中也是一样的。你也要让我们放心啊不是?”
话都被他说尽了,苏怀清也只能应好。
见他应下,钟玉渌终于露出点笑容,又跟癞皮狗一样凑上去,“那这几天你都要好好陪我。”
“嗯。”
“最迟最迟,也要回来过年。”
“尽量。”
“嗯?”钟玉渌的眼里满是威胁,却是没有一点威慑力,倒是把苏怀清逗笑了。
“好。”
“这还差不多。”钟玉渌勉为其难的说,“你要记得给我写信,我给你的信你都得回。”
“嗯。”
“不要这么敷衍嘛。”钟玉渌轻晃了几下他的肩膀。
苏怀清拿他没办法,“好。”说着又想起了什么。“为何我以前从未收到你的来信?”当时他只想着把这个人忘了就好,所以也从未想过还有“信”这回事,那他呢?
“那什么……”钟玉渌磨牙,嘴巴一撅,“还不是因为你当初不告而别,我不得生你几年气,好让你知道小爷我有多重要?”
“嗯。”早就知道了,那怕花了三年的时候都没忘掉,反而是觉得越来越深重。
“再说,你当时不也没给我写信?你又是怎么回事?”钟玉渌立即反客为主,直直的看着他,一脸的指责与委屈。
“我……”苏怀清不说了,年少的那些心思他向来是羞于说出口,“没时间。”
钟玉渌看出了他的迟钝,不由得就想到了他之前暗藏心思的日子,如今又要分别了,心头蓦地一酸,面色上不显,笑道:“那苏将军这会怎么也得留个写信的时间给我,聊慰我独守空房之苦。”
饶是在一起这么久了,苏怀清还是会被他三两句话说的耳根发烫,“没个正形。”
钟玉渌答得理所当然:“在家里要什么正形?你还没应我呢。”
“好。”这一句好,满是无奈,有对这位无理取闹的,也有对即将到来的分别的。
三日后,大军出行,城中百姓夹道相送。城墙上,钟玉渌凝望着那身着银色铠甲的将军,古井无波不过如此,却在那人转身之时粲然一笑,化开了井水,盛满了柔光。
唇瓣张合,无声的说着几个子“我等你。”
那人未有回话,不过向来清冷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便转过了头。
上官杰骑马走在苏怀清的旁边,看到这一幕不由有些触动。从这一刻起,他眼前的,就只是英勇无比,杀伐冷厉的苏将军,而那因为被一人催着去吃饭而显露出无奈与温和的苏公子,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了。
他正怅惘着,却听他旁边这位苏将军说:“会回来的。”声音很低,却带着叫人信服的力量,上官杰愣了一下,便放肆得笑了起来,大声说“会回来的,后头的听见没,苏将军说,还会带你们回来的!”
有胆大的应到:“是不嘞,老子还得回来娶媳妇。”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跟着说,“等我回来嘞,儿子该会叫爸爸嘞!”
“俺在树下埋的酒,回去喝正好香!”
“等咱立了功回来,家里的门架也要换新的了!”
后头勉强骑稳马的江景枫也接道:“我还要回来加一个月的鸡腿!”
“哈哈哈,小兄弟真性情!”
……
分明是虚无的幻想,却比皇帝一通“震人心魄”的话叫人激奋得多,前头的楚逸听到动静,只是淡然一笑,在心里接了句:“还有人在等我回去。”
*
行在末尾的士兵才出城门,行在前头的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前方。今日是个沉闷的天气,城墙上也没有一点风,钟玉渌的头上冒出汗珠,脸上却像是覆着寒冰。
他近来忙得厉害,不光是处理朝廷上那些贪官污吏,还在调查一些往事。今早刚得到点消息,苏怀清出征在即,不便告知于他。现在起,他倒是要好好看看,京都这摊死水里,是有谁在下耗子药。
“请叶大人午时在临风楼一见。”
他的话说得轻,暗处的人却立即听了个明白,呼吸之间便已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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