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尔清狂》十二

翌日，晨光微熹，空气里都是新鲜清爽的气息。叶甫文睁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习惯地伸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一声哈欠，转身看到趴在床边睡着的白序。

这还是白序第一次醒得比我晚呢。叶甫文轻笑。

或许是感受到叶甫文的视线，白序惊醒，急忙起身，拽了拽自己的衣角，低头躬身道：“少爷，小人起晚了，小人知罪。”

叶甫文摆摆手：“难得见你睡得这么久，昨晚睡得好吗？”

“小人睡得很好…”

“帮我换衣服吧，还要去给父亲母亲请安呢，说不定还可以蹭上顿早饭。”

“是。”

白序拉叶甫文起身，伺候叶甫文洗漱。

白序做什么都认真仔细，即使穿衣服这种事情也做得极其小心，不让叶甫文有半点损伤。

白序拿起木梳，小心翼翼地替叶甫文梳理整齐黑亮柔软的头发，又用绸缎带扎好，插上一根玉簪，拿来一件淡青色长袍给叶甫文穿上。

叶甫文穿戴好之后，看着镜台，抬手摸了摸铜镜里的自己，忽然沉默了起来。

“白序，你大我五岁，便如此成熟吗？为何你做事能如此得心应手…而我…”叶甫文垂下眸子，神情落寞。

虽然叶甫文年龄不大，但是从小体弱多病，身上时刻缠绕着药味，平日里也没有太多表现，而且脾气暴躁，因而并没有几个下人想要靠近这个被药养着的小少爷，倒是白序，来叶府后总是尽心尽责地照顾着这位少爷。

白序听到这话，放下手中的木梳，看着铜镜中叶甫文的眼睛认真地说到：“少爷，您没发觉您脸色比以前红润很多了吗，力气也变大了，等少爷长到小人现在这般年纪，定是硬朗的男子汉！”

叶甫文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好像是好些了。”

“少爷开心些，您笑起来很好看。”

白序看到叶甫文终于有了笑容，也跟着松了口气。

“那我今天就勉强高兴高兴。走吧。”

叶甫文把手伸向白序的腰间，把头靠在他胳膊上。

“少爷，您再长大些可不能如此粘着小人了。”

“为什么？”

“您是男子汉，怎还能如同小孩子一般…”

“那我就不长大了，就做个小孩子，就粘着你！”

白序看着叶甫文无赖的样子，还想说些什么，又被叶甫文打断：“我的贴身奴仆，我想黏就黏…别想离开我！”

白序忽然感觉有些别扭，回想起这两天少爷的种种言行，察觉到少爷最近格外的黏人，又在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不许自己离开…少爷对自己的依赖越来越严重了。

“是…”

两人一前一后踏进了主院，叶甫文踏进正厅，见到老爷夫人请了安。

夫人看着叶甫文今天格外的有精神，也开心起来，把他搂进自己怀里说到：“儿啊，今天怎么来看爹娘了？娘不是告诉过你吗，不必一大早就跑过来，厨房做好吃食便给你送过一份去。”

“娘，我今天不累，您看我的身体是不是好多了？”叶甫文拍着自己的胸膛说到。

叶老爷也关切地问道：“是好多了，不仅气色红润了，脸上肉也多了。”

“白序说，我就快变成真正的男子汉那样硬朗了！”

夫人笑了起来，看了旁边站着的白序一眼，说道：“是呀，这段时间序儿照顾你确实辛苦了。”

白序立马弯下腰，鞠躬致谢：“小人不敢当。”

叶老爷开口道：“你们白家可帮了我们叶家不少啊，一直以来都是忠心耿耿，真可谓难得啊。”

“能被您重用是小人一家的福气。”

“快来，一起坐下吃饭吧。”叶老爷招呼道，叶甫文也拉着白序坐下。

白序一坐下，立刻就有丫鬟端来茶水点心。白序又站了起来，拱手道：“小人愧不敢当，不敢与老爷夫人和少爷一起共桌饮食。”

“你这个孩子，莫不是嫌弃叶府的饭菜不和胃口了？”叶老爷故作生气状。

白序赶紧否认：“不是，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坐下来。”

白序再不好推脱，只好重新坐了下来。

“这才对嘛，来，吃饭吧。”叶老爷和蔼地笑道。

“白序喂我。”叶甫文不顾父亲母亲还在，开始撒娇道。

“是。”白序看了一眼主位上的老爷和夫人，只能顺从地喂了叶甫文一口米粥。

“唔~有点烫，吹一吹。”

“哦哦，好。”

夫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脸上渐渐得没了笑意，沉默了起来。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儿子的性格就渐渐变了，变得不喜说话，甚至连撒娇这样幼稚的举止，也从未有过。可偏偏他对白序的依赖却是一天胜过一天，这种依赖仿佛是与生俱来似的，让自己忍不住担忧，难不成真要一辈子都离不开了吗，又怎么能够独立？

早饭过后，白序帮忙收了碗筷，两个孩子拜别了二老，老爷也准备换上官服去府衙，可见夫人给自己套外衣时魂不守舍，不由得疑惑，急忙问到：“夫人可有什么事烦扰心神？”

“老爷，您不觉得咱们的儿子有些过于依赖序儿了吗？虽说他的身体是健壮了许多，但是与序儿在一块儿时，怎么看也不像个十岁孩童，反倒像个三四岁幼童。”

“甫文这么多年一直找不到合心意的人，如今撞上了序儿，巴不得把所有的爱意都倾泻出来，”叶老爷停顿了下，笑眯眯地伸手刮了下夫人的鼻头，说到：“就像我遇到你之后，威严的形象尽数崩塌，如今城里谁不知，他们的知府大人怕老婆怕地紧？”

夫人的脸瞬间通红，轻捶了下叶老爷的肩膀。

“老不正经的！快去你的衙门主持公道吧！”

“好，好，夫人赶我走，我便走了。夫人要是有顾虑，想做些什么便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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