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聘江山:城主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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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水

“嘶……能不能轻点?疼死了!”

即墨卿舞大敞着衣襟,肌肤上却是深可见骨的刀痕,顾云景手里举着药膏和纱布,面色无奈般看向一旁的江映雪,雪白的衣衫染上即墨卿舞身上的殷红,像极了泼洒于宣纸上绽放的红梅。

江映雪冷笑一声,不由得反讽道:“知道会这么疼还去涉险?知道会伤的那么重还去给宋廷之挡刀?即墨卿舞,你可真真是个好不忠心的下属!若非云景求我来救你,你只怕早失血过多死在和阎王打交道的路上了!”

江映雪如是说着,下手却毫不客气,疼得即墨卿舞龇牙咧嘴,顾云景在一旁看着,也不免得心疼,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江映雪瞪了一眼,登时便不再说话了。

浸血的纱布被江映雪丢进热水里,铜盆中的清水晕成一朵血雾,飞溅起一些水花,沾湿了即墨卿舞的衣衫,即墨卿舞慢慢将衣衫穿好,衣袖滑落,却露出手腕间一截红绳。

江映雪瞥了一眼,缓缓地沉下了眼眸。

“即墨的伤势如何了?”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询问,却是苏君寒赶着从东宫奔走过来,云锦制成的衣衫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像极了沾了阳光的金色鱼鳞,“听闻廷之已经被救了出来,我便顺道来看看即墨的伤势。”

“托云景出的馊主意,还没死成呢。”即墨卿舞系好了盘扣,“却道:“不过说起来也是奇怪,我在路上不巧碰见了洛清欢,他见着我并不惊讶,非但没有拦我,还给我指了侯爷关的地方,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

苏君寒笑了笑,却道:“无事,孰是孰非,他自己也会掂量明白,不需要我们多费口舌,毕竟侯爷若是真的倒下了,对于朔朝而言,谁也讨不着好处。”

顾云景道:“对了,之前听说桐州出了事,现在如何了?可有解决?”

即墨卿舞霎时脸色一沉,众人皆是面色不佳的模样,顾云景自知问了不该问的话,便慢慢摆弄着手里剩下的纱布,江映雪从她手里拿过,慢慢折好放进了药箱里,发尾束着的发带飘然,似乎落在顾云景心间,撩拨四处。

苏君寒坐了一会儿,便道:“即墨和云景还需要休养,东宫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就先走了,江姑娘,宫里的事情,还要劳烦你多多照顾了,告辞。”

江映雪颔首,也同样对着二人道:“太医院还要些册子需要整理,我还要进宫去给陛下诊脉,你们这几日便好好休息,不要再节外生枝了,云景,你如今身体羸弱,最是不能动用武功,否则会有废掉的可能,不准冒险知道吗?”

“知道了。”

江映雪这才满意地离去了,顾云景等二人走了,却抬眸看向即墨卿舞,即墨眼神闪躲,干脆往床上一躺,四仰八叉地占了大半的位置,就是不肯睁开眼睛看顾云景一眼。

顾云景趴在他胸口,刻意避开了他的伤处,用着十足撒娇的语气冲即墨卿舞道:“即墨……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就告诉我吧?”

“桐州之有人刻意为之,殿下不肯说我也不知其中内情,只怕还需要侯爷醒转以后我们在做打算,你也应该知道,你是侯爷带回来的,颇得他的心,他对你势必不会有所隐瞒。”

苏君寒方一上了马车,便被人暗里盯上,一旁伪装成小厮的锦衣卫扶住苏君寒的手臂,低声说了几句,苏君寒点了点头,低声吩咐了些什么,便进了马车。

天色渐沉,天边的云遮挡了太阳,从云层的缝隙后边露出点点霞光,呈放射状向四周散落,似火烧,似涌动的热意,苏君寒看着这等景致,慢慢合上了眼睛。

有人在车壁上敲了敲,苏君寒将手从马车内伸出,将一张不过一指宽的纸条从外面取了回来,字条已经被汗渍晕开了墨渍,但不难辨认上边的字迹,苏君寒冷眼注视着这几个字,慢慢将手里的东西撕碎了。

“传方祺睿来见我,越快越好。”

苏君寒从马车上探下身,方祺睿正候在东宫门口,他身上没有着朝服,换上的是一身薄柿色长衫,外罩着鸦青色外袍,秋阳一般浓烈的颜色与冷调碰撞,在方祺睿身上,难得有了些许和谐。

“红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苏君寒低声念出这句诗句,缓缓踱步上去,“听闻方大人素有雅名,如今这句诗句在方大人身上,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方祺睿拢袖行礼,却见着苏君寒指尖上不慎沾染的墨色,苏君寒看了一眼手指,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慢慢擦拭着指尖的颜色。

“听闻殿下匆匆召微臣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锦衣卫同知兼南北镇抚,本宫听人说似乎与方大人早有关联?原本本宫是不信的,只不过先前锦衣卫留有卷宗,方大人刚刚上任的时候,和镇抚大人似乎还有些交集?这件事就连户部侍郎柳恒也知道了,方大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苏君寒开门见山便是一顶帽子扣上来,压的方祺睿喘不过气,好在方祺睿早已见过大场面,倒不惧怕这点威胁,反而上前一步引苏君寒进门,苏君寒将锦帕揉成一团攥在手心里,便顺着他的手进门去了。

方祺睿一面跟在苏君寒身旁,一面笑道:“殿下,这等事情在朝堂之中屡见不鲜,您也应当是知道的,若是微臣不在其中为自己打点一二,只怕朝局中,早已没有我们寒学之士的一席之地了。”

“寒学之士?”苏君寒停下脚步,看着落日余晖倾洒而下,却是笑道:“按照方大人的意思,如若人人都用这样的手段来,就算其中关节之中出了事,也都是迫不得已,无可奈何了?”

“殿下明鉴,微臣并无此意,南北镇抚两位大人与微臣曾是知交,之前在岱州任职之时,微臣多亏二位大人照拂,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方祺睿,即便是有人想要查探,微臣也是有说辞的。”

苏君寒抬手挡开垂落的柳枝,却道:“朝局里有人对方大人颇有微词,方大人心知肚明,当初来找本宫之时也称得上是赤胆忠心,怎么如今蒙受不白之冤,反而忍气吞声了呢?”

方祺睿垂下眼睫,却道:“微臣……总该还是该识时务些的。”

“从前的那个谏言献策,察纳雅言的方祺睿终究是不见了,若是因为一点流言便退缩,方大人,这可不太像你啊。”苏君寒跨过门槛,低眉示意侍奉之人下去,“方大人跟着本宫,应当也是知道这条路如何艰险。”

方祺睿似乎从里边听出了些名堂出来,却见苏君寒和煦地笑着,锦袍恣意张扬地铺满了凳,那点温和里似乎藏着剜人心骨的利刃,只消让方祺睿这样看上一眼,便落下了戒备之心。

侍婢轻手轻脚地将荷花酥呈在方祺睿面前,苏君寒转了话题,却道:“这荷花酥是方大人家乡的特产,本宫特意从岱州请了厨子过来做的,方大人不妨尝尝?”

方祺睿捏起一块荷花形状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口,荷花的香气在口中化开,混着花蜜的甜意,入口即化,荷花花瓣上落了点淡粉的颜色,十分雅致。

“多谢殿下垂爱,这味道的确和家乡一样。”

方祺睿刚想放下,却发现糕点里似乎有异物,他谨慎地看了一眼苏君寒,却见后者同样拈起一块糕点,见方祺睿看过来,一反常态地冲他点了点头,方祺睿自知是苏君寒暗示,便将里边塞的字条抽了出来。

看清楚了字条上的字,他却是脸色一变,苏君寒顺势道:“方大人也应该知道,你我身处如此格局,早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若是因为此,为何不去拼一把呢?锦绣前程不也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吗?”

“这对殿下而言……百害而无一利,如若真的让皇后娘娘……届时曹氏的势力只会增长,虽说如今平衡的格局已经被打破,但殿下为何就不肯放了宋子安,重新培养新的左膀右臂呢?”

苏君寒身体前倾,却是直视着方祺睿的眼睛,“方大人错了,宋廷之于我而言,不仅是左膀右臂,他是我手里最有利的棋子,我自然不能放过,反而是方大人,你又是谁手里的棋子?又是真正效忠于谁的呢?”

“微臣自然是效忠于殿下。”

苏君寒道:“既然如此,那又为何频频与容王的人有来往?不妨让本宫大胆地猜一下,云楼明面上的主子,应当就是你吧?虽然你未曾与江映雪打过照面,你也应该知道,江映雪可是见过你的。”

“不愧是太子殿下,不过只是映雪三言两语,便能明白她口中说的人究竟是谁,只怕映雪也未曾察觉那个人是我,殿下这一颗七窍玲珑心……即便是宋廷之,只怕也猜不透吧?”

无视方祺睿话语里的挑衅,苏君寒寒声道:“苏尽欢自以为掌控了我,但是方祺睿你也不要忘了,在苏尽欢手底下做事,他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他一边用着你,一边忌惮你,迟早有一日,他会寻一个蠢物,替代了你的位置。”

方祺睿面色一沉,窗外如血般的残阳终究是黯淡了下去,月色笼罩,如薄纱铺盖,衬得方祺睿更是心中凉寒。

“方大人不必急于一时,宋子安之所以能从洛清欢手底下出来,方大人不好奇本宫用了什么手段吗?”苏君寒捏碎了糕点,神色慵懒,“本宫那一日进了宫,请的正是曹后娘娘,而代价便是——二圣临朝。”

“怪不到洛清欢放走了宋子安,我就说,他那样的性子,怎么会让宋子安越狱?是有人在其中打通了关节,曹烟蕊身处后宫,却是有好大的本事,殿下知道皇后娘娘这般手段,就不怕日后苏宜年夺走你的位置吗?”

苏君寒低头看着一片狼藉的骨碟,却是自言自语道:“他夺不走,谁也夺不走。”

方祺睿从前不肯相信他人的话,有人曾告诉他,苏君寒是个疯人,疯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若是换做是方祺睿,他一定会缓缓图之,绝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若是苏尽欢,只怕宋廷之在他手里早就成了弃子。

用这样一枚残子来换曹烟蕊入朝垂听,这本就是个赔钱的买卖,苏君寒不是一个规矩的商人,或许这就是苏言看上他的缘故。

帝王权术,在苏君寒身上以一种别样化体现的淋漓尽致。

方祺睿阅人无数,落在苏君寒身上,不过一言一语,就令他心生十足的寒意,动弹不得,好生可怕。

“你能给我什么?”

“我能给你很多东西,但你若不跟我,便什么都没有了,你如今知道了我的计划,那也应该明白违背我的下场,我的手沾过血腥,如今我把手伸在众人的面前却是干净的,我可以让你悄无声息地死,也能让你理所当然地活。”

“方大人,具体应当如何抉择,就看你的造化了。”

方祺睿看着面前骨碟里残余的糕点,缓缓抬起头看向上面静坐的苏君寒,首座上的人锦袍加身,眸光流转,似是饱含千万算计,方祺睿如今却是早已没有选择。

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方祺睿甘拜下风。

跟着苏尽欢他会害怕自己终有一日会丢了性命,那是因为苏尽欢对他心存疑虑,说到底还是苏尽欢的无能;但是苏君寒却截然相反,他早已看破了方祺睿,这一点与睿王却有几分相似。

他如今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自然是没有了。

“方祺睿,愿听殿下差遣。”

“自然,你选的一条好路,那么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苏君寒看着外边晃动的剪影,垂下的眼睫盖住了他眼底的风云,“看来也是时候处理一些叛徒了,方大人,恕不远送。”

方祺睿起身,拢袖行礼,慢慢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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