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艰

“将军。”

姜城掀开姜汁色的绸布，看着柳洛书手中明晃晃的圣旨，头一次在大营之中皱紧了眉。

“将军，如今圣旨也已下，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应该下战书了？”

姜城看了柳洛书半晌，这位副将，年轻有为，跟了他好些年，明明父亲是个文官，却偏生要跟了武职……

“柳副将。”姜城头一次，没有唤他的字，“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柳洛书别过头去，红了眼眶，“末将……只是有些想家。将士们都知道，过了这次，便再也不能见到将军……但却能与家人相聚。”

柳洛书的父亲，柳玄行在朝为官，举步维艰，既不支持太子，也不声援皇子，是难得的中立，将事情看的透彻，却也身份连他也猜不出。

他不仅仅只是个文官，至少对于姜城而言，他的身上，就和眼前的少年一般，藏着太多的秘密。

“枫愁，你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柳洛书愣了愣，答道：“在家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也鲜少出门，几乎只在家中，也不知晓忙活些什么，似乎对于父亲……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动容。”

姜城点了点头，“你父亲，是历经了太多，所以看得太开罢了。万万不要觉得他是个苦闷之人，枫愁，此次以后，便回家吧。”

柳洛书攥着明黄的锦帛，轻声应下。

“将军，您说……要是这次失败了，怎么办？”

姜城看着柳洛书有些担忧的目光，似乎他已经猜出那圣旨之中，写了些什么。

“战，便一鼓作气，一战到底。无关生死，更无关亲人。”

柳洛书晃神之间，姜城已经越过他向校场走去，铁质的盔甲在月光的照耀下反着谣言的光芒，让面前的男子，变得恍若战神。

不败的战神么？

千机阁

“郡主。”

女子掀开墨绿的斗篷，脸上轻覆面纱，一双淡蓝的眸深得像极了深幽的古井，让人看不清她的心思。

“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说？”

柳玄行看着她墨绿的背影，恭谨道：“郡主，宫里昨儿个的消息，太子殿下被西夏扣押，姜老将军似乎还在城外候命，今日传出了圣旨，但内容尚不知晓。”

明珠沉吟了半晌，颤声问道：“这么说来，姜城他……”

“是。将军他还在城外候命，随时都有可能开战。”

“西夏如今的意思……是要与大祁为敌？他们这么做，就不怕邻近的南国趁乱袭击吗？这件事情未免过于蹊跷，陛下为何独独这时候让姜城去，又为何非得让你去说服他，这分明就是有原因的啊。”

明珠神色似乎痛苦极了，前些日子占卜的东西，她生怕成了真事，她不想姜城出事，更不希望姜家就这样没落。

“郡主，占卜本就不明确，您所预见的东西，或许也并非真实，只是如今局势，对于将军也着实不利，郡主还是先想想日后怎么办吧。”

“柳大人，你也是千机阁的人，照你看来，若西夏与我夫君交战，胜算，究竟有几成？”

柳玄行看了看她深幽的眸，沉声道：“若是陛下肯声援将军，胜算有七八成，若不然……恐怕，难。”

明珠轻咬唇瓣，柳玄行递上一个铜制罗盘，“郡主，这个你拿着，兴许能够用得上，倘若将军真的遭遇不测，那对于陛下，也不得不令人生疑了。”

姜城本就只是护送沈宜年前去洽谈，但西夏即便谈判破裂，也不会私自扣押太子，太子身份尊贵，又是未来的君王，若不是有着十足的把握，西夏又怎么可能这么做？

“西夏确实对于大祁虎视眈眈，这些年大祁的确疏于对军队的管教，但大祁怎么也是这几国之中的大国，西夏每年还需朝贡，又怎么会有胆子挑衅？”

“此事尚不能肆意推断，而今我们能做的，恐怕也只有替将军祈福了。”

明珠取下面上的轻纱，苍白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柳玄行却也不问，只让她好生歇息。

从千机阁回来之后，明珠似乎藏着许多心事，眉头紧锁的样子，让姜吟不由得有些担心。

“阿吟，阿娘想着你爹爹回来以后我们是要搬走的，所以藏书阁的书，我们就早些送去老夫人家，也免得到时候搬东西的时候遗落。”

姜云皱了皱眉，疑惑道：“阿娘，这时间还长着呢，也不急于一时，怎么不再多等些时日？”

姜吟咬着筷尖，对姜云眨了眨眼睛，“哥哥，阿娘说要搬，就搬呗。”

“那好吧，我明日就找人把藏书阁里的书搬走，阿娘可有些什么要嘱咐的？”

明珠摇了摇头，“倒也没什么，不过也是几本书而已，但多数也是你父亲的珍藏，我怕那些粗汉子笨手笨脚给遗落了，你爹岂不是要伤心许久？”

姜吟附和地点了点头，将面前的脆藕挑进姜云碗中。

“哥哥费心了，多吃一些。”

姜云不解地看了看她，姜吟却对他眨了眨眼睛，笑了笑。

“阿吟，你一会儿吃完饭来我房里一趟，我有些东西要给你，这几日就别往藏书阁跑了，有什么要用的，拿几本放屋里就是。”

“好。”

饭后，姜云忙着搬书一事，提早出了门，姜吟让思琴收拾罢后，便往明珠房里走去。

“阿娘。”

姜吟轻轻唤明珠一声，明珠对她点了点头，从木柜之中拿出一方铜制罗盘，递给她。

“这个，是苏氏遗落的东西，本来在柳家人的手中，辗转又回到了我手里，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你一定要妥善保管。”

姜吟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即从她的手中接过罗盘。

“阿娘知道，这几**去藏书阁，是为了看那些东西，但窥天经生涩难懂，你又毫无经验，若真的实践，恐怕很容易走火入魔。”

姜吟小心观察着明珠的神色，见她并无怪罪之意，便小心问道：“阿娘，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学占星之术？”

明珠冲她苍白一笑，“你本就是苏氏后人，又怎生学不得？你如今也年幼，骨子里的都是苏氏灵脉，若不学，着实可惜了。”

姜吟似懂非懂地应着，翻看着手中有些小巧的罗盘。

“这个罗盘，是当年苏言随身之物，用于占星却鲜少出差错，你好好用着，将来对你也大有用处。但切记几件事，你必须答应娘亲。”

姜吟看着她肃穆的神色，退了一步后对她拘礼，“阿娘但说无妨。”

“占星之术，万不可有一丝一毫私欲，更不可为自己谋利而动用此术，这种术法也最是耗费心力，一次便能折去寿命，所以更不能随意而为，你可明白？”

“阿吟明白，谨遵阿娘教诲。”

明珠轻轻摩挲着云锦织就的衣袍，浅色的眸逐渐氤氲成淡紫的颜色。

“你既明白，那我便将此术教与你，也算是为苏氏，延续后人了。阿吟，你要记得，窥天便罢，若是逆天而为，必遭天谴。”

明珠一字一句，轻轻敲打在姜吟心头，面前的妇人如此陌生，眼中所带着的帝王之气，顺势而来的压迫感，让姜吟不由为之臣服。

这是她的母亲，困于一方宅院，但却并不因此折了身上哪怕任何一点威严。

从明珠那处出来以后，姜吟仿若软了手脚，她也从不知，原来占星之术，所求非欲，而其中承受的东西，却更能让人为之折腰。

若是知晓这天下的命数，却不可逆天改命，知晓这棋局，却只能观棋不语。这样的人，知道的多，却不能改变半分，该默默承受的东西，究竟又有多少？

“阿吟。”

姜云分明是练了枪才来，因着忧心姜吟，却不能在自家用轻功，跑了过来倒也累极。

姜吟噙着笑意递上一方锦帕，“哥哥怎的这么急，怕阿娘吃了我不成？我倒无碍，倒是哥哥，可别累坏了。”

“倒也无事。”

思琴适时递上一碗酸梅汤，因着日头的毒辣，碗边已经落上水珠。姜云讶异地看了看她，开口道：“多谢，劳你们二人费心了。”

“少爷抬举了，这些都是奴婢应当做的。”

思琴对姜吟笑了笑，低声道：“小姐，房屋已经收拾妥当了，小姐可要现在回房，奴婢已经备好热水了。”

姜云听罢，将空碗递给一旁的侍女，对姜吟道：“你今日也没去练枪，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去了？”

姜吟福了福身，面带歉意道：“哥哥见谅，今儿个阿吟实在是累得不行，需要好好歇息，练枪的事，不急于一时。”

姜云倒也并未追究，只是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你就回去好生歇息吧，我也好回去整理一些杂事。”

姜吟轻声应下，便同姜云朝着不同方向去了，思琴似乎能够觉察走在前面主子身体的颤抖，轻叹一声，上前扶住姜吟。

“小姐，路上湿滑，还是奴婢搀着小姐罢。”

姜吟很是喜欢这个察言观色的小婢女，便也就受着了，天气忽然寒凉了起来，像极了如今的京城，风云突变。

“那好吧，我明日就找人把藏书阁里的书搬走，阿娘可有些什么要嘱咐的？”

明珠摇了摇头，“倒也没什么，不过也是几本书而已，但多数也是你父亲的珍藏，我怕那些粗汉子笨手笨脚给遗落了，你爹岂不是要伤心许久？”

姜吟附和地点了点头，将面前的脆藕挑进姜云碗中。

“哥哥费心了，多吃一些。”

姜云不解地看了看她，姜吟却对他眨了眨眼睛，笑了笑。

“阿吟，你一会儿吃完饭来我房里一趟，我有些东西要给你，这几日就别往藏书阁跑了，有什么要用的，拿几本放屋里就是。”

“好。”

饭后，姜云忙着搬书一事，提早出了门，姜吟让思琴收拾罢后，便往明珠房里走去。

“阿娘。”

姜吟轻轻唤明珠一声，明珠对她点了点头，从木柜之中拿出一方铜制罗盘，递给她。

“这个，是苏氏遗落的东西，本来在柳家人的手中，辗转又回到了我手里，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你一定要妥善保管。”

姜吟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即从她的手中接过罗盘。

“阿娘知道，这几**去藏书阁，是为了看那些东西，但窥天经生涩难懂，你又毫无经验，若真的实践，恐怕很容易走火入魔。”

姜吟小心观察着明珠的神色，见她并无怪罪之意，便小心问道：“阿娘，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学占星之术？”

明珠冲她苍白一笑，“你本就是苏氏后人，又怎生学不得？你如今也年幼，骨子里的都是苏氏灵脉，若不学，着实可惜了。”

姜吟似懂非懂地应着，翻看着手中有些小巧的罗盘。

“这个罗盘，是当年苏言随身之物，用于占星却鲜少出差错，你好好用着，将来对你也大有用处。但切记几件事，你必须答应娘亲。”

姜吟看着她肃穆的神色，退了一步后对她拘礼，“阿娘但说无妨。”

“占星之术，万不可有一丝一毫私欲，更不可为自己谋利而动用此术，这种术法也最是耗费心力，一次便能折去寿命，所以更不能随意而为，你可明白？”

“阿吟明白，谨遵阿娘教诲。”

明珠轻轻摩挲着云锦织就的衣袍，浅色的眸逐渐氤氲成淡紫的颜色。

“你既明白，那我便将此术教与你，也算是为苏氏，延续后人了。阿吟，你要记得，窥天便罢，若是逆天而为，必遭天谴。”

明珠一字一句，轻轻敲打在姜吟心头，面前的妇人如此陌生，眼中所带着的帝王之气，顺势而来的压迫感，让姜吟不由为之臣服。

这是她的母亲，困于一方宅院，但却并不因此折了身上哪怕任何一点威严。

从明珠那处出来以后，姜吟仿若软了手脚，她也从不知，原来占星之术，所求非欲，而其中承受的东西，却更能让人为之折腰。

若是知晓这天下的命数，却不可逆天改命，知晓这棋局，却只能观棋不语。这样的人，知道的多，却不能改变半分，该默默承受的东西，究竟又有多少？

“阿吟。”

姜云分明是练了枪才来，因着忧心姜吟，却不能在自家用轻功，跑了过来倒也累极。

姜吟噙着笑意递上一方锦帕，“哥哥怎的这么急，怕阿娘吃了我不成？我倒无碍，倒是哥哥，可别累坏了。”

“倒也无事。”

思琴适时递上一碗酸梅汤，因着日头的毒辣，碗边已经落上水珠。姜云讶异地看了看她，开口道：“多谢，劳你们二人费心了。”

“少爷抬举了，这些都是奴婢应当做的。”

思琴对姜吟笑了笑，低声道：“小姐，房屋已经收拾妥当了，小姐可要现在回房，奴婢已经备好热水了。”

姜云听罢，将空碗递给一旁的侍女，对姜吟道：“你今日也没去练枪，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去了？”

姜吟福了福身，面带歉意道：“哥哥见谅，今儿个阿吟实在是累得不行，需要好好歇息，练枪的事，不急于一时。”

姜云倒也并未追究，只是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你就回去好生歇息吧，我也好回去整理一些杂事。”

姜吟轻声应下，便同姜云朝着不同方向去了，思琴似乎能够觉察走在前面主子身体的颤抖，轻叹一声，上前扶住姜吟。

“小姐，路上湿滑，还是奴婢搀着小姐罢。”

姜吟很是喜欢这个察言观色的小婢女，便也就受着了，天气忽然寒凉了起来，像极了如今的京城，风云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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