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元带着玉蝶翻出江府的墙,一路狂奔,奈何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柔城骑着烈马紧追其后,“天杀的!驾!”
马蹄扬起一阵尘土,冷风吹的柔城双手冰凉,脸都要冻僵了,但眼中却是熊熊烈火,周围也逐渐由住房变成了树林,忽然,另一声马匹嘶鸣,柔城侧头望去,不远处一匹白马奔驰而来,在暗夜里极为显眼。
白马一个飞跃,阻断了迟元和玉蝶的去路,一阵戏谑的笑声在空荡的树林里响起,“迟大人,哪儿去啊?”
玉蝶回头望了一眼,抓紧了迟元的手臂,面色担忧,“纾容,柔城跟过来了。”
迟元斜睨了一眼白马上的人,暗骂道:“定是那柔城通风报信了,混蛋玩意儿!”
季焰下马,一步步走到迟元面前,目光移向了他身后的玉蝶,玉蝶还穿着婚服,“迟大人三更半夜来抢亲,不太合适吧,况且这是南陌国君的妾。”
迟元听的太阳穴直突突,什么叫半夜抢亲,又什么叫南陌国君的妾,这是摆明了要与他争个高下。
柔城一根银针从手中弹出,直接刺入了玉蝶的腿窝,玉蝶吃痛皱眉,但还是为了不扰乱迟元的心态,选择了默不作声,独自承受。
季焰拔出腰间的剑,毫不犹豫的朝着迟元刺去,迟元本能的侧身,季焰仿佛知道他的下一步一般,利剑如同长了眼,迅速转弯,直击面门。
迟元一个空翻,随手折下一根尖细的树枝就充当武器了,但奈何迟元本就不善舞剑,他的扇子早就不知道被柔城扔去了哪里,用起来难免有些笨拙和不自然。
柔城见另一边打得不可开交,她策马奔腾,拎起玉蝶的后领就跑,玉蝶并没有上马,而是被柔城生生的拖着,狂风大作,迟元眼睛杀的通红,毫不犹豫的将树枝扔向了柔城,而裴姑姑却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径直奔向柔城,一瞬之间,血光乍现,鲜血随着冷风吹到了柔城的脸上,烈马嘶鸣一声,暴躁的跺着马蹄,柔城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那个最疼她的干娘倒在了一片血泊中,柔城心底的怒火兀的燃烧起来,眼圈逐渐变得猩红,她飞身下马,直接把玉蝶撂倒在地,“你男人杀了我阿娘,你就替他还吧!”
柔城的理智逐渐被怒火代替,直到完全疯魔,她一拳拳都落在玉蝶的心口,她现在多想杀了玉蝶,奈何她还要和亲,又不能打死,现在的柔城几乎没了理智,嘶吼着那几乎不像人可以发出的声音。
迟元想要过去,季焰一剑刺穿迟元那条受伤的胳膊,再次负伤,季焰的匕首从袖口中滑落手掌心,不偏不倚的刺进了迟元的心口,奈何迟元功力再怎么厉害,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不敌季焰半分。
柔城拖着玉蝶一步步来到裴姑姑身边,“阿娘,我不怪你,我跟你回家。”说罢,柔城抱起裴姑姑的尸体放到了马上,拿麻绳绑住了玉蝶的脖子,另一头捆在了自己的腰上。
“你若是能活到江府,此事便一笔勾销,你若活不到,那就当给我阿娘偿命!”柔城扬起马鞭,烈马如同离弦之箭,飞一般冲了出去,玉蝶在马后拖拽,身上立马见了血,柔城看着怀里的裴姑姑,眉宇微蹙,“这唯一疼我之人已逝,我该怎么办?”
冷风嘶吼着,树林里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声音,又像迟元内心绝望崩溃的嘶吼。
迟元奋力一搏,挣开季焰的胳膊,双手直接握住了季焰的剑刃,满手鲜血,迟元就好似没有感觉一样,疯了!
季焰被吓得连连后退,直到靠上了树干,迟元咬上了季焰的手腕,季焰眉头紧皱,脸色煞白,硬生生的把季焰手腕上的肉撕了下来,季焰本能松手,迟元抓住机会一剑穿心,季焰还来不及震惊又是一剑,他圆睁着双眼,有惊恐又有不甘。
迟元这才松懈了下来,顺着风的方向倒了下去,再也没有醒来,良久,一双黑色靴子出现在季焰面前,男子蹲下身抬起季焰的下巴,眼眸微眯,看得出来眼中尽是戏谑和疯魔,那股疯劲满到溢出。
“这就死绝了?真没意思啊。”郑殊兰轻飘飘的说着,忽然察觉一阵阴风,便猛的躲入了一旁的树丛中,果不其然,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两具尸体前,郑殊兰眯着眸子想要看清他的样子,奈何实在看不清。
黑衣人走到迟元尸体旁,将迟元扛起头也不回的走了,待郑殊兰回神后哪里还有黑衣人的影子,郑殊兰没在多想径直离去了。
玉蝶浑身伤痕,双目无神的坐在床头,现在的她像极了一个木偶,麻木、木讷,柔城在门口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就要往外走,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你杀了我吧。”
柔城脚步一顿,她侧过头,眉宇间满是疑惑,“你还需去和亲,杀不得的。”
玉蝶那双无神的眼连转都没转一下,如同一个盲人,摘下头顶的发钗毫不犹豫的刺向自己的脖子,柔城的眼睛瞬间睁大,一根银针脱手,在发钗刺到脖子的那一刹那,随着金属材料的碰撞,发钗直接被弹飞出去,柔城倏地跑到玉蝶面前,疯了一般摇晃着玉蝶的肩膀。
“你疯了!你就这么想死吗!”
玉蝶的眼这才有了点温度,眼眸中逐渐晶莹,“对,我想死,现在我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了吗?”玉蝶抬眼看向柔城,眼里全是泪。
柔城从她眼里看到的是无尽的绝望和痛苦,满眼都是对归去的渴望,“你若是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玉蝶眼泪划过脸颊,滴落在手中的红盖头上,“同你一般吗?”
“什么?”柔城一时间愣住了,没有反应过来。
“同你一般活的痛苦,活在别人的掌控之下,没有自我,没有尊严,没有被爱的权力吗?”
“何人说的!”柔城把玉蝶猛的推开,“我还有江郎,我还有我阿娘,何人说我不配被疼,何人?”
玉蝶嗤笑一声,但这个笑又好像是自嘲,“你的阿娘已经不在了,江公子又何时说过爱你……”
“就像是纾容,我想去陪他,我也不想被控制。”玉蝶的笑渐渐收敛,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躺在了床上,“我无法体会你的苦,你也不必理解我的痛,一生嘛,也就这样。”
长久的沉寂后,玉蝶缓缓撑起身,脸上已经有了笑颜,但却笑的无奈和凄凉,“你本性也不坏吧。”
柔城在失神中被拉回来,“什么?”
玉蝶眯了眯眼,真的很美,美到脱俗,我们都一样,只是天不遂愿,你有一个黑暗的人生。
与卿共赴戎马愿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