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预兆

当晚，郑殊兰没睡觉，换上了夜行衣溜进了江府，要么说郑殊兰如同江湖大盗一般呢，戒备森严的江府愣是溜了进去。

他半蹲在屋顶上，听着屋内的声音。

“丫头，那两人怎么办啊？”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柔城没有看她，理着江蓝玉的碎发，“先关着，等着季莫亭发话。”

裴姑姑叹了口气，“这姑娘已经几天没吃饭了，再不吃饭是要饿死的啊。”满面愁容让她本就苍老的脸上更显沧桑。

“你关心她？”

“毕竟搁谁谁也受不了几天不吃饭啊。”裴姑姑苦口婆心的劝着。

柔城如同摆弄一个木偶人一样摆弄着江蓝玉，江蓝玉也不闹，安静的可怕，“那个迟元呢？”

“自从季大人把他安置在柴房就再也没有管过他，虽说府上的大夫医治了他的肩膀，但还是恶化的严重。”

柔城自顾自的照顾着江蓝玉，“待一会儿我去看看他，让那小蹄子吃饭，别到时候饿死了给孟丞相交不了差。”

郑殊兰眸子微眯，短时间内早就把江府摸得透透的，直冲柴房而去。

柴房门外，一把生了锈的铁锁锁着门，一把匕首从手中甩出，钢铁碰撞间发出“铿锵”的声音，锁链子哗哗的掉在地上，柴房门子吱呀一声打开，一束月关透过门缝照在迟元脸上，迟元皱眉睁开眼。

见门开了却没有等来往日的皮鞭和疼痛，他踉跄起身，一步步走到外面，一块石头落地发出微弱的声音，迟元刚开始是警惕，后来才发现那声音是在给自己引路，他拖着一身的伤，一瘸一拐的循着声音前去。

一座小屋出现在他面前，小屋里灯火通明，纸窗上映着一位女子的身影，贤淑温柔。

迟元垂眸，转身便想离去，怎料屋内的女子忽然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高喊着:“谁！”

声音太熟悉了，迟元倏地转身，看着那个身影离开桌子，急匆匆往外跑来，房门一开，十里红妆缠红绫，佳人着新装。

迟元眼中是惊愕，见玉蝶穿着嫁衣又有些害怕和无措，玉蝶的眼里早有泪水在打转，可爱的脸蛋上第一次显现出无可奈何。

风吹过，红绫随风起，迟元那身破烂的衣服被红绫缠住，而他却退后了。

玉蝶朝他飞奔过去，迟元见她过来后退了几步，玉蝶的脚步缓缓停下，眉宇间满是不解，“为什么？”

“我这一身血污，莫要脏了你。”

“我不在乎。”说着就要去碰他，迟元又一次退步。

“我在乎，你是冰清玉洁的姑娘，我如今是个阶下囚，怎么舍得碰你。”迟元低着头，曾经那桃花眼里的不羁和放浪如今早已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黯淡。

“纾容，你是知道的我爱你……”玉蝶上前走了两步，抬起手小心翼翼的去触碰迟元的脸颊，“这红衣我只为你穿，我们回家。”

迟元眼泪滑落，小心翼翼的把玉蝶揽进怀里，他们在月夜中相拥，拥抱的很紧，生怕稍一松手就会再次分离。

迟元牵起玉蝶的手就往大门处跑，期间有无数人上前阻挠，迟元先是把玉蝶护在身后，然后再手起刀落溅起一片殷红，是给足了玉蝶安全感。

柔城刚刚从江蓝玉屋里出来，夜里的风越来越冷，许是快要入秋了，柔城却只单单穿了一件轻薄的桃粉色宽袖大衫，裴姑姑在她身后紧紧的跟着她。

“丫头，这天凉了，老奴为你温些热茶暖暖，再配上你最爱的梨花酥如何？”裴姑姑满眼期待的看着柔城，那双眼睛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仿佛有一种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送给她的一样，是慈母的眼神。

柔城看了她一眼，慢慢的移开了目光，“不必了，我不喜欢。”

裴姑姑见她拒绝，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竟喊了出来，“你还是在怪老奴当初没有救你吗？老奴错了，丫头回来吧。”苍老的声音夹杂着哭腔，无力感和无助感涌上心头。

柔城停下脚步，背对着裴姑姑，“我不怪你，真的。”抬头望了望天空，是一片无尽的黑，“只是这里没有爱我的人，我又何必回来呢。”

裴姑姑走上前拉起柔城的手，柔城的手上不是京中女子的纤纤玉手，而是布满了伤疤，一道道触目惊心，“有老奴爱你……”她泪眼婆娑，“丫头，你叫我一声……”她顿了顿，千言万语最终在这冷冽的风中汇成了一句“回家吧。”

兀然，柔城听的不远处的打斗声，猛的从裴姑姑的掌心中抽出手，头也不回的冲入了黑暗里，裴姑姑刚开始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时柔城早已不见了踪影，裴姑姑只得循着柔城走过的路去寻她。

柔城从袖口里掏出一管烟花，毫不犹豫的拉下细绳，“嘭！”的一声，暗沉的天出现了一朵怒放的烟花，鲜红灿烂的颜色让人移不开眼，像一朵花，又像死亡前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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