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眼底满是倔强和委屈,欧阳安摇了摇头,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轴,钻牛角尖,不懂变通。
欧阳安关上门,往边上拉来一个坐凳,坐到他对面。
少还气着,故意转着身背对着他,胸膛还因生气一下一下的上下起伏着,像小河豚一样,欧阳安也不恼,手动给他转了个圈,面朝向自己。
他倒不是会张嘴骂人的性子,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顶,他轻轻挑着眉毛,嗓音轻缓。
“跟师兄说说,那些富家子弟是怎么笑你的?”
他先是开口询问着修竹所受之委屈,少年一时间鼻酸,他强忍着,手掐着大腿不让自己哭出来,倒也不是委屈,就是气不过。
气不过那些人总见高就拜,见低就踩,这个看不起,那个瞧不上。
回顾前几日,一个叫萧笙的少年同在檀木书院读书,他父亲是朝廷里的六品官,檀木书院也只是一个私塾,不是什么专给高门显贵人家教书的书院,家门最好的孩子也只是六七品芝麻官的儿子。
散课时,修竹手里握着一块上好的玉髓,淡黄色的玉石,清澈明亮,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这是他祖上传下来的,父亲走时最后留给他的遗物。
突然被一只手夺走,对上的是萧笙嚣张挑衅的眼神,他单挑着左眉,故意抬高了音量。
“诶呦,这可是上好的黄玉髓,价值不菲呢。”
“你还给我!”
修竹的手掌狠狠拍了下桌案,随即站起身体,眼中厉色一闪,严肃的看着他。
萧笙扯了扯嘴角,一双黑色眼眸不见半点波澜,嚣张的仰起下巴,嘴角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
修竹见他完全没有要把玉髓还给他的意思,伸手准备自己抢回来,萧笙也站起来,抬高那枚玉髓,避开他的手。
“我怎么觉得,这枚玉佩像我丢的呢?”
修竹一下就来了火,这分明是自己祖上传给他的,这话说的,倒像是自己偷了他的。
“你含血喷人!这是我曾祖父留下来的,还是我偷了你的不成?”
萧笙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得意洋洋道:
“是你的自然就是你的,若不是你做贼心虚,慌什么?”
这一闹腾引得所有学生都朝这里看了过来,修竹满眼都是惊讶的神色,世上竟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你冤枉我,我自然要急的。”
“你爹娘不过是农户,吃了上顿想下顿,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好的玉石?”
“我爹娘虽是农户,可我暨家祖上也是富过的,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并非人人都与你想的一样龌龊不堪!”
萧笙:“那你急什么呢?”
两人吵得激烈,尤其是修竹,被冤枉的自然会激动些,萧笙大有一副看戏的表情,修竹越急躁,他脸上的笑容更甚。
“宋先生来了——”
一年纪稍小些的孩子冲院儿里喊道,所有学子一一入座等待听课,剩下修竹一个人独自生气,他放低了音量:
“快还给我。”
萧笙是个心眼比头发多的孩子,若现在不还给他,宋宽来了再可就有的一番追究了,伸手把玉髓扔过去,修竹见玉髓飞舞在空中,瞬间瞪大双眼,赶紧双手接住它。
萧笙继续在嘴里呢喃道:
“罢了罢了,小爷我就当是赏你,什么好东西我没见过。”
修竹攥紧了拳头,恶狠狠的瞪着他。
“分明就是我的。”
“你的你的。”
萧笙眯着眼睛,脸上挂着欠揍的微笑。
修竹委屈极了,方才为了接住飞来的玉髓,手心出了一层薄汗,他捏紧玉髓,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紧张,手还在微微颤抖。
这一堂课,他几乎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听到宋宽的那一句“散课”后,起身向他谢礼。
“谢夫子教导——”
宋宽走之后,修竹一对泛红的眼眶狠狠瞪着萧笙,他终于忍不住,攥紧拳头,狠狠一下挥到下巴上。
萧笙一下被砸倒在地上,他捂住痛处,下巴瞬间红肿起来,感觉牙齿快要松动掉下,小孩子下手没个轻重,修竹紧紧攥着的拳头也因力的相互作用,散发着隐隐痛感。
萧笙躺在地上,通红的眼眶里流出一滴眼泪,手指指着他,专挑难听的话去骂,字字诛心,往他心口上去戳。
“暨修竹,你个野顽童,手脚不干净,还不准人说了是吗?我告诉你,你就是个眼界浅的野孩子,诗词比不过我,算数比不过我,什么你都算不上,还有你那个同门师兄,就算做了官也就只有芝麻大小,一辈子出不了头!”
修竹这哪能忍,上去坐到他跨上,两只手紧紧揪着他的衣领,眼睛猩红的吓人,冒着火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你爹就不是芝麻官?不惑之年也仅是个六品,当官的又不是你,你在这神气什么?”
“住手——!”
身后传来一道厉声,声音很大,修竹一时间吓得肩膀剧烈抖动了一下,他回过头,发现是宋宽一脸失望的看着他,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师父。
宋宽鲜少真的发脾气,这突然一发火也是让人害怕的紧。
“师…师父…”
修竹轻轻发出一声低吟,凝聚了所有的委屈,仿佛是在用眼神向他诉说着,自己是不得已,是太气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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