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一站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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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生命诈骗犯

少女抓着男人的袖子,慢慢跪了下

来,“爸,算我最后一次求你,你帮帮赵宁吧。”她咬着嘴唇,仰头望父亲的眼睛里带着乞求,也残存一丝倔强,“这次不帮她,她真的会死的。”

男人把头扭向厨房的方向,嗓音疲惫而冷漠:“你是吃了饭再去,还是现在去?”

“爸!”少女的眼神一瞬掺进了愤恨,膝盖刚碰到地面又站了起来。

“如果真像你所说,她是你最好的朋友,那劝她自首,就是你唯一能帮她的方法。”男人的手在后腰上摸着什么,“你要是不肯配合,也得带回去审问。”

哗!少女迅速抽出把匕首横在自己脖子上,一步步退到门口,冷笑了声说,“郝天德你记着,哪天我要是死了,都是你逼的。”

“啪”的一声,少女摔上门走了。

老郝没有去追,手从腰后的手铐上放下来,重重地叹出口气。他知道这个叛逆却一身所谓江湖义气的女儿绝不会听他劝告,他已经安排同事在楼下车里埋伏好,准备跟踪她。

她涉及的是一宗诈骗案,那个叫赵宁的女生也才十八岁,和他女儿郝洁一样,艺校还没毕业,却染上一身乌七八糟的坏毛病。他常常对自己的疏于管教深深自责,可孩子到这个年纪,仿佛除了在社会上亲自领受堕落所带来的恶果,痛一次改一寸,怕是再没什么心灵鸡汤能补回来。

老郝坐在沙发上,开始翻查女儿的书包。刺猬一样带着金属刺的大书包里除了八卦杂志,化妆包,就只有一瓶饮料,课本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的痕迹。老郝皱眉将那瓶饮料墩在茶几上,现在的小孩子,连白水都很少喝,好像离了奶瓶子之后手里捧得便是各式各样的饮料瓶子。

书包夹层里翻出一张照片,三张年轻的脸挤在一起,虽然造型夸张,但都算是漂亮的女孩子。左边短发的是郝洁,右边穿了只骷髅头鼻钉的便是赵宁,老郝最近负责她的案子,反复查她资料对这张脸已不陌生,而中间那女孩,眼熟得很却一时想不起来。

老式的诺基亚手机在老郝口袋里响,是队里新来的小李。

“怎么,跟丢了?”老郝问。

“队长,滨海路那边出事了,一个叫崔美丽的女明星死在公寓里……”小李简略说了情况,老郝眉头皱得更死,手将茶几上那瓶饮料转了一圈,瓶子上那妆容清纯的女孩正对着他甜美地笑,她便是照片中间的姑 娘,近来飞速蹿红的小明星,崔美丽。

闪光灯频频亮起,和往常在镜头前调整着角度摆着各种姿势微笑不同,此刻崔美丽躺在浴缸里,脸色苍白得几乎与白瓷浴缸融为一体。一只手腕搭在浴缸边缘,一只泡在水里,腕上一道割伤经过温水浸泡已经向外翻出来,像粉色的河马的嘴唇,面色却平静得甚至带着些享受。一缸血水通红,如果不是那浓重的腥气,还以为她只是在镜头面前泡了个玫瑰花瓣浴,以替这家浴缸厂商打广告。

“谁放这些记者进来的?!”老郝赶过来时就看到一群娱记将现场围得密不透风,小李冷着脸领人往外推搡,还是有人伸长脖子喊:“警方有什么看法,是自杀还是谋杀?”“会公开验尸结果吗?”“郝队长这次还会接手吗?”··…案子和娱乐圈沾了边总是很麻烦。

拥挤中,似乎有人在身后扯了下老郝的衣襟,他下意识回头,却被一片闪光灯晃得睁不开眼。

“再嚷嚷,全部以妨碍公务罪带走!"老郝吼了一嗓子,“啪”地摔上门,聒噪也被拒之门外。警察这份工作带给他的最大的职业病,就是脸上怎么也灿烂不起来,好像见多了死亡,自己也变得阴气沉沉。不过四十出头,总皱眉皱得像个老头。脾气也古怪暴躁,连局长都得退让三分

老郝眯着眼看浴缸里的女孩,那确实是张漂亮的脸,即使死,姿态也是美的。连他这种没看过几部国产电影更没空盯着电视机追肥皂剧的人,对这张脸也并不陌生,超市的巨幅海报上,公交车的车体广告上,零食饮料的代言包装上……她似乎是瞬间火起来的,短短几个月充斥进小城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可是,得到消息的厂商们,今晚大概要手忙脚乱通知各地经销商撤换广告了吧。

“谁报的案?”老郝蹲在浴缸旁问小李。

“好像是个娱记,”跟踪偷拍明星是他们的主要工作内容,能第一时间发现异常也不奇怪,“但不肯透露姓名,用的一次性电话卡,声音也伪装过,找不到人。”

“娱记?”老郝沉吟一声,开门快步冲了出去,公寓走廊里已是一片清净,娱记们似乎被他方才的话慑住,都知趣地搬了。可他隐约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想起方才身后那诡异的一下扯拽,在身上快速摸了一遍,竟果真在上衣兜里摸出一张纸条。

死者崔美丽,22岁,影视学院毕业拍了几部不温不火的电视剧,今年因为一部偶像剧迅速走红,正处于事业上升期。 手头上还有几个广告代言,其中一家饮料公司将她的形象印在饮料瓶上,现在厂家正在做召回处理。

隔天的警局里,老郝听着小李的报告, 至

依旧眉头锁着不说话。

瓶子上印着遗像的饮料,即使是忠实粉丝也不会愿意买吧。何况,不论自杀或他杀,崔美丽的死法价值导向都不够积极健康,这样的形象对企业也会有一定影响。饮料厂商声明,凡之前购买过印有崔美丽头像的该品牌饮料的顾客,可以到邻近销售处退货,或换购其他商品。

“这厂家也真倒霉,不过倒挺够意思

的。”会后小李翻着材料对老郝说,“现场分析和尸检结果出来了,基本确定是自杀,上头让尽快结案。”

“结案?”老郝沉着脸。

小李挠挠头,道:“其实有一个地方,我有些想不通,如果是自杀的话,那个报案人为什么要这么小心隐藏自己的身份呢?”

老郝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这么明显的破绽就让结案,要是都这样每年的破案率能翻个几番,好在今年分给他带的新人不是个人云亦云随波逐流的孩子。

“总算没白教你,有点刑警的样儿

了。”老郝拍了拍小李肩膀,“这案子没那么简单,得继续跟进。郝洁那边怎么样,跟到地方了吗?”

“跟到了,在她学校附近的租屋里,但始终是她一个人。”小李说着偷偷拿眼看老郝,却见他表情并无什么异常,像对待任何其他案件一样,一视同仁得近乎无情,“队长,你……”

“我没事,现在要出去一下。”老郝看了眼表,拿了车钥匙起身。另一只手揣在兜里,攥着那张小纸条,纸条上只有一句话:明天中午,清溪河口,你自己来。

清溪河从滨城城郊流过,河口临着高速公路。近年来不少生产厂家图这土地租金便宜,都从市内转移到城郊,现在这一片区域厂房林立,已经很繁华。

正是夏季,有附近居民拿着鱼竿坐在河边的树荫下钓鱼。跨河的桥上几个撑着大伞的小贩蔫耷耷地守着他们的水果摊。

老郝在车里坐了会儿,将周围情况仔细观察一遍,并没见着什么特别的人。看看表已经下午两点半。纸条上写的时间只是一个模糊的“中午”,而对方显然失约了。

是谁将这纸条塞进他口袋?某个因为他的恶劣态度而故意捉弄他的娱记,还是那个别有用心拽他衣襟的人?这张纸条和那个神秘的报案人,是这个案子留下的最大疑点。如果这是一宗谋杀,那报案的人如此隐蔽,是目击到凶手正在行凶怕遭报复,还是说,他本就是凶手,要和警察们玩一出游戏?

而崔美丽的死,会不会和郝洁扯上关系……

老郝想着这些问题,下车倚在车门上点了一根烟。没人比他更热爱警察这个职业,可也没人像他这样痛恨着自己的身份。年轻时他带着无限光荣与热忱加入警队,他相信警察是离市民最近的保护伞,是安全的代名词,危难时拨出的那三个数字承载了最厚重的信任与期望;可十几年磨下来,见过的重案命案越多,面对人性的恶,面对周围同事的敷衍态度和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时常有种冲动,想将怀里的警徽掏出来,远远抛出去——他不配,也看不见身边究竟有谁配得上。

他讨厌那些同事,尤其是隔壁办公室里负责文职的家伙们,是他们这样一个个个体,将“公务员”这三个字渐渐变成了贬义词。百姓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他们是人民的忠诚护卫,这是饮水思源,也是道义所在。

“吁——”哪里响起一声婉转的口哨,老郝抬头,看到河对岸有人起杆,线上一条大鱼挣扎着泛起辚辚白光。那人瘦瘦小小,戴了一顶宽沿白帽子,之前一直隐在一株垂柳的枝条里,是老郝视线的盲点。他解了鱼,遥遥地冲老郝招手。

“靠!”丢了烟老郝向着河对岸跑过去,边跑边注意着那人的动向。

老郝跑到小桥上时,那人提起鱼冲他挥了挥,然后拿起鱼竿向着身后的高速公路走去,背影瘦弱得像个孩子。

小李看着桌面上那条鲫鱼,面露不解,其他组里的同事围过来嘻嘻哈哈,他们对老郝总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因为这人严肃过了头,一次查案子,下属接了对方一根烟,竟被他教训了一晚上。

他是活在人情之外的怪物,如果不是立过数次头等功,怕是熬到退休也升不到队长的位置。

“唉,你们队长又搞什么名堂?”看老郝不在,才有人好奇地问。

‘下午在清溪河带回来的,队长要我拿去化验。”老郝下午的守株待兔,只待到了白帽子留在岸边的鱼。那条鱼还没死透,腮瓣和嘴巴一张一翕,好像在说着无声的秘密。

小李认真包好鱼往化验室送去。他奉老郝为师傅,平日跟在他身边一点一滴的学习,很是尊敬他,师傅吩咐的任务,再奇怪也不能迟疑。

鱼的解剖化验结果最早要晚上才能出来,小李刚出化验室,便接到蹲点同事的电话,说郝洁已经一整天没有出屋,他们怕出事,强行撞门进去,发现人已经从窗户逃走。

“队长知道了吗?”小李脸色倒

没太大惊讶

“队长自己开着车去找了。”对

方惭愧地低下声,“但是不是因为我们的消息,而是,接到了郝洁的求救电话……”

夜色下的城,似乎四处都藏着鬼魅.

老郝记得她在电话那端咳得很厉害 好像喉管都要被咳断了,她艰难地说:“爸,这次,我决定听你的话……如果,我能活着见到赵宁的话……”然后电话便在咳声中断线,再也接不通。这一夜老郝跑遍了市内所有的医院,他希望着那个生病的孩子能知道去看医生。

然而,老郝没能找到女儿,目前,只剩下眼前这最后一家滨城医院

医院门口正是一番异样的紧张热闹,急诊处停着几辆救护车,医生护士戴着口罩小跑着将担架往大门内推送,情势像是战地里运送伤员般危急。老郝走得越近脸便越黑,他赫然听到,那一阵阵像是喉咙就要断掉的咳声从那些担架上此起彼伏地传出来。

“对不起,急诊处现在不接诊,请就近到别的医院就诊。”戴口罩的医务人员上前拦住他,他出示了证件,表明自己的身份。对方却仍凝眉拒绝道:“现在情况有些混乱,要是案子不是十分紧急的话,建议郝队长还是等等。”

“出什么事了吗,这些人得了什么

病?”老郝问。

“这些事归卫生部管。”口罩医生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我只能告诉你,离这里越远越好。”可眼里竟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悲壮。老郝震了一下,郝洁的症状跟他们很像。

小李的电话打了过来,“队长,那条鱼的解剖结果出来了,没有任何变异,体内累积的有害物质也没有超标,反而含有一种极罕见的有益生物碱。这种生物碱很稳定,最常见的是和一种工业色素反应,会生成一种有毒的合成物。”

“摄入过量具体会有什么反应?”

“最明显的是引起急性肺炎,剧烈咳嗽,甚至短时间内导致呼吸困难窒息死亡。”

挂断电话,老郝看了那医生一眼,走回了车里。脑子在搅动着思考:急性肺炎,剧烈咳嗽。这些医生如临大敌的表现,应该是将这种病当作当年的非典一样对待,同时也同样选择了封锁消息。但如果这些症状其实是由那种有毒合成物质导致,而非变异病毒,那应该不会人际传染。

他从车窗里抬头看着医院大楼,担架滑进去之后不久电梯开始上行,最后停在第五层的最顶层。老郝下车,俯下身,紧了紧鞋带,走进了医院后面六层高的住院部。

午夜,医院的走廊幽暗狭长,医护人员终于安顿好那些紧急病患,暂时下班。老郝摁灭最后一根烟头,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循着那些咳声,一路走进隔离区。隔离区的重症监护病房都是大玻璃窗朝着走廊的单间,老郝在其中一扇窗外停住脚步,脚踝很疼。他的右脚几年前在制服一名持刀歹徒时被砍伤,伤好后走路并无异常,但刚才从住院部的楼顶跳到这栋楼的天台上时,脚上的阵痛似乎不比当年挨那一刀轻多少。

他用皱眉缓解了些疼痛,推门走进去。病床上躺着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她没睡着,一直在一声接一声地咳着,听到开门声,转过头看到老郝,吓得“呼”一声坐了起来。

“别害怕,我是警察。”老郝尽量放轻语气,“我来了解些情况,可能跟你们的病有关,你说话不方便的话,只要点头或摇头就行。”

女孩怯怯地看着他,一边咳嗽,一边迟疑地点了点头,人却往床头缩了又缩。

“你最近有没有去过清溪河附近?”

女孩摇头,她每咳一下,脖子上的肌

肉都剧烈地颤动,老郝的第二个问题还没出口,她忽然剧烈地咳了一声身体猛地向前倾,吐出一口血来。

“丫头!”老郝叫了一声,一边按着床头的急救玲,一边将那女孩的上身扶正,而猝然入目的却是一截血红的脖子。像是新手宰杀的公鸡,刀落得不够狠,将气管从脖颈里挑了出来,章鱼触手一样在喉间乱颤。

居然就这样,生生将喉管咳爆·…··

走廊里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为了避嫌老郝决定先离开,退出屋子之前,他忽然看到床头的桌子上放着一瓶饮料。已经喝光只剩下空瓶,瓶子上印着已经死去的崔美丽。

“队长,人找到了吗?”老郝赶回办公室时,小李竟还没走,整个屋子里就他一人在电脑前加班,接近凌晨的此时,他也是一脸疲惫。

“先帮我查下这家工厂的具体情况。”老郝已经自动将女儿的事降低了权重,虽然回来的一路上,脑子里不断闪现的都是从脖颈里爆裂的喉管,而脖颈之上是郝洁哀求着仰头看他的脸。

小李接过那只饮料瓶,眼睛亮了下,“队长,我们不谋而合。其实熬到这么晚,我就是在查这家工厂的底细,”当即便拿出一沓资料,重点处都划了线,“因为总觉得最近发生的几件事背后有着某种关联,涉及诈骗案的赵宁,而发生命案的崔美丽和赵宁是艺校的校友,所以当化验科的人告诉我那种生物碱能和工业色素反应时,我第一个想法便是,不良厂商会用工业色素做饮料添加剂,这一点又和崔美丽做饮品代言人关联起来,所以,种种线索指明,这家厂商一定有问题。”

老郝欣慰地笑了下,将晚上医院碰到的情况告诉他。

“那就是说急性肺炎的症状也出现了?这更印证了我们的推测。那崔美丽的死,是因为发现了厂商的秘密被灭口?” 小李有些兴奋,“队长,我们一早就带人去这家工厂。”

“不,现在就去。”老郝抓起那打材料,一手将车钥匙丢给小李,“路上我仔细看看,你来开车。”回来的路上,他脚疼得险些踩不住刹车

饮料厂在城郊清溪河的下游,一天之内,老郝第二次沿着这条河行驶,此时暮色将尽,天空已现出凌晨特有的灰白。

“这家厂子,背景很深啊。”快到饮料厂的大门口时,老郝丢了资料冷冷叹息。

“队长···…”小李犹豫着,话未出口,忽然一道白影从车前闪了过去。

“停车!”老郝一激灵,下车便追。

那人依旧戴着宽沿的白帽子,在前头走得飞快。老郝并没有急于追上他。他心里已有几分猜测,这人用纸条引他到清溪河口,甚至将鱼留下暗示他其中的蹊跷,如今等在这里,无非是想引他们去另一个至关重要的地方,而不排除一种可能,那就是那天报案的神秘人,也是他。

他像一个胆小的旁观者,

知道这背后所有的关联与因果,不敢光明正大地站出来指正或者拯救,只能假警察之手,一步步揭并真相。

老郝和小李一前一后与他保持五十米左右的距离跟着他,绕着厂房走了大半周,一直走到了隐蔽的西北角。那里有一间小小的监控室,白帽子走在摄像头前时头更低下去,像是怕被拍到,再往前几步,他忽然向地面望了望,老郝下意识也跟着低头,回过神,白帽子已经拐进角落不见踪影。

小李跑了几步跟上来;“队长,不见了?

老郝皱眉,而那块干白的水泥地上什么也没有,难道被耍了?

“工厂几点上班?”老郝

问。

“三班倒制度,机器只休息一小时,再过十分钟赶早班的工人就上班了。”小李看着表回答。

虽然不甘于被那人牵着鼻子走,但老郝还是想要抓住那人给的线索,“你留下看看究竟有什么蹊跷,我去追他。

小李顿了下建议道,“队长留下,我去追吧。”

“好,”老郝想到自己不太给力的右脚,同意这个安排,嘱咐道,“小心点儿。

“知道了队长。”年轻人笑着露出小白牙,完全看不出一夜未睡的疲态,“队长你也是。

老郝凝了凝眉,慢慢向那间监控室靠近。这屋子的窗户和运钞车很像,深色玻璃看不见内部,窗户上有一眼洞,仿佛随时都有一支枪在洞后面瞄准。老郝顺着那眼洞望进去,看见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脑袋仰向椅背后,正对着窗户的脖颈上像开了一朵花,气管花芯一样从里面炸了出来。

老郝刚要撞门,隔着院墙忽然响起一阵电铃声,像车间里机器启动时给流水线上工人的集体提示,接着脚下隔着水泥地面传来隐隐水流声,似乎地下有一条暗河涌动,老郝沿着水声走了几步,抬眼望去,百十米的前方是清澈的清溪河。应该是在地下修了管道,直接将清溪河的水泵入车间用来加工饮料。这家工厂同时出产的还有一种原生态矿泉水,看来所谓原生态竟是如此。

眦眦,头顶的摄像头像条眼镜蛇,忽然叫了声对准了老郝,同时一杆猎枪顶在他后腰上。“郝队长,你走错路了吧?”沉沉男声冷笑了下说,“正好,跟我走吧,你女儿在等你。”

老郝被男人押着从工厂后的暗门进去,来到一间地下室。

地下室没有窗户,但几十只灯管让整个大屋光线明亮,玻璃器皿摆了一架子,屋中间是个巨大的水池,里面液体清澈透明。这像是一间实验室。

桌子前面的黑色电脑椅在自乱颤,那人手在椅背上一扭,椅子转过来,老郝看到被绑在上面的郝洁,她嘴巴被胶带封住,似乎想咳嗽但咳不出来,胸腔一鼓一鼓,脸憋得发紫。她看到老郝,只是摇着头拼命流泪。就算再叛逆,现在也只是个惊恐无助的孩子。

老郝猛一回身,用臂肘打在身后那人的脸上,那人趔趄了一下,黑框眼镜盒猎枪哐啷啷落在地上。可他却坐在地上笑:“郝队长,你何必插手呢,我们已经发现饮料有问题,才想尽一切办法召回处理。你这么搅和进来,只会干扰我们做好事。”

“好事?”老郝眉头一挑:“崔美丽是你们杀的?只想以此为借口召回这批饮料?”

“崔美丽会红,也是因为演了我们公司投资的偶像剧。饮水思源,她替我们代言也算报恩吧。可刚红起来就想要提高代言费,不同意竟然想以此事为要挟,除掉她是一举两得。”那人拍了拍衣服,拾起自己的黑框眼镜重新戴上:“别查了,没用的。

“什么意思?”

“我们工厂一直就是用的这清溪河的水,做矿泉水和各种饮料,直到这次才出问题,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上流工厂的排污?”他笑了下:“不光是这样,清溪河是滨城的环城河,一旦污染谁都能看得出来,为了环境监测达标,研究员们合成了一种试剂,投放到水里,可以分解污染物,让水质看似正常,可其实生成了许多短时间内看不出危害的其他有机物。这些,质检员们才不会管,他们只要数据好看能够交差就可以了。”他忽然神秘地向前倾了倾身子,“这种试剂的研发和投放需要多大权力才能决定,你猜得到吧。”

老郝沉眉不语,只是一脚将枪踢开,大步走过去将他双手拷了起来,而他竟一丝也不曾反抗。

“说起来,我们这些商人,也只是受害者而已。”那人平静地说,“你到超市里随便一看,有几个饮料是完全无害的,更别说有什么营养……”

老郝不理会他的小人之心,快速揭下郝洁嘴上的封条,咳嗽声一发不可收拾地响起。她用力抓着父亲的胳膊,“爸,我错了……可是,好像没机会改好了…….…

老郝笑了下,摸摸她脑袋:“别怕,日子长着呢。

他掏手机,给局里打电话,要求派人来旭日饮料厂查封拿人。然后又打给小李,却一直接不通。

“他现在,正在你死我活的战斗中

吧。”那人在他身后笑了声:“郝队长,你不想知道你女儿怎么会被带到这里吗?”

老郝闷头不语,急切地打了120,自己亲自抱着女儿往外走。郝洁在他怀里咳得越加剧烈,老郝盯着她的脖颈,眼睛生疼。

啪嗒一声,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老郝转头,看到那黑框眼镜在他背后冷森森的笑,不知何时他已爬到座水泥台上,手里握着一只遥控器:“郝队长,带你进来,就没想过要让你出去。”中间那巨大水池里的水忽然暴涨起来,咕嘟嘟冒着泡迅速漫过池壁,泄到地面,地上落的一枚硬币瞬间溶解。

“王水?!”老郝暗叫一声,快速向门的方向跑,可他的右脚使不上力,忽然趔趄了一下,整个人连同郝洁一起摔在了慢慢涨高的液体中。

那曾经想要远远抛出去,却一直骄做地贴近胸口别着的银质警徽,慢慢溶解。

小李在河堤上追上了白帽子,确切说,是那白帽子在那里专程等他。

小李看清“他”时不禁愣了一下,原来是个女孩子,鼻翼上穿着枚骷髅鼻钉,他认得她,就是他们一直在追查的诈骗案嫌疑人赵宁。

“果然是你,”小李慢慢靠近过去,

“你终于肯现身了。”

赵宁往后退了一步:“我是要看到郝队长查到真相才敢露面的,我愿意做警方的污点证人。”

“想将功赎罪?”小李问。

“我没有罪,所谓的诈骗都是他们陷害我,他们也根本不想你们抓到我,只是想让我死,还要伪装成畏罪自杀。我告诉过郝洁这次郝队长不帮我我一定会死,就像崔美丽一样。”

“你跟崔美丽很熟?”

“她是我们的师姐,我们跟着她混,

她答应带我们出道的。后来她跟我说,她无意中知道那家饮料厂用的并不是标榜的矿泉水,而是直接抽取的清溪河水,正犹豫要不要终止代言,可舍不得那一百万的代言费。

我劝她放弃那笔钱,对消费者和她的粉丝负责。你知道一个明星火活起来,除了自己的努力和运气,背后那些粉丝的支持也至关重要,做人要饮水思源,不能见利忘义啊。她低下声,“可她还是没听我的,最后落得这么惨。”

“那个匿名报案的人,就是你吧?”

“是,我亲眼看见那戴黑框眼镜的男人走进去就知道她很危险,但我没勇气去救她,只能打电话报案。”而后将消息透露给娱记,才得以混在人群中出现在现场。她看见了崔美丽的死状,她不想死。

“然后你便一点点引导郝队长找到饮料厂的秘密所在?”

“他们不落网,我便要永不见天日,躲着警察,还要躲着他们的暗杀。”

“我大致了解情况了,你跟我回警局吧。”小李对她招招手,另一只手在腰间掏着什么,赵宁刚往前走了几步,忽而怔住,她瞪大了眼,一瞬间想起了某个细节。

崔美丽哆哆的声音回响在耳边:“不会出事的,质检查不出来,他们背景很深的,就连警局里都安了人呢……”

她看到他按在后腰上的手,脊背一冷,忽然拔腿便向后跑去。

小李在她身后掏出枪,嘭!畏罪潜逃的巨额诈骗犯滚落河堤,掉进了淙淙流淌的清溪河。

最后一个知情人,终于消失了。

吴佑:可以关注我快手吗宝贝们:没有理想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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