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烧鸡

精神上的道德力量发挥了它的潜能，举起了它的旗帜，于是我们的爱国热情和正义感在现实中均得施展其威力和作用。

华信学院被称为全国十大恐怖学院，这里发生过许许多多让人毛骨悚然的故事，但谁也不知道那些传的沸沸扬扬的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似乎真相只有那些故事中的主角们才知道。可是那些主角们甚至是配角该疯的疯，该死的死，就算有些活下来的也是半个残疾，被学校劝退回家了，廖无音讯。

这里是华信学院，它坐落在北郊区的一所私立大学，平时这里除学生老师之外根本没有什么人来，除了周围有些散落的村子，剩下基本上全是光秃秃的山丘，以及望不到头的深邃绿树林。

华信学院有个奇怪的规矩，新入学的学生，需要带上黑眼套，负责收学生的老师将他们领到学校校园，发了牌子自己去寻找自己的宿舍，并且入学时间订在半夜一点到两点半。

我是个留级生，端着塑料盆看着这一批新来的学生，四个女生五个男生，他们的头发都染的五颜六色，身上的链子像枷锁一样叮叮当当挂在胸前或是裤子上，耳朵鼻子上打着各式各样的洞。

华信学院还有一个奇怪的称号，叫坏学生的地狱学校。这是个古怪的传说，当你家出现了一个打架闹事，抽烟喝酒，不学习的坏学生时，一封黑纸红字的信就会飘到你家桌子上。上面写着华信学院，纸上只需要填上同意入学不同意入学就行。当你填完同意，就会有一个人主动给你打电话，说是华信学院的老师。如果你不同意，那么那张信纸就会自燃。

但这都是传言，没有这么诡异，其实就是老师早就安排好了自己负责人的名单，那些信就像是宣传单，一半的家长肯定都会同意入学，那么不到一会儿老师们就会主动按照调查好的电话号打给家长，办好手续就会被送到这里。信上抹着白磷，一定温度下就会自燃起火。

我刚想回宿舍，一个男老师叫住我。他领着四个女生向我走来，女生们吊儿郎当的，像是对于这里很是满意，嘴里嚼着口香糖“你领着她们，她们是你的室友，多多照顾她们。”

我点了点头，指着二楼唯一亮着灯的房间说：“那是宿舍，钥匙在门口的垫子下，靠窗户的上铺是我的床。”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们四个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我可没时间像个慈祥的学长手把手帮她们，在这里只有适应生存才会生存的久。

我将洗好的头发用毛巾包起，推开虚掩着的门，四个女孩端坐在一旁，面前点着一根红蜡，照着她们的脸充满诡异气息。

“半夜了，还不睡觉！”我将盆放在我的桌子上，一口气吹灭蜡烛“宿舍不让用蜡烛，引起火灾。”我爬上床将窗帘拉上，躺着不动。

她们四个其中一个叫兰芳的女孩，抬头问我：“你知道这里的恐怖故事吗？给我们讲讲吧！”我笑着转过身，背对着她们“哪有什么鬼怪，都是吓唬人的。”她们四个显然有些失望，垂头丧气爬回各自的床铺。

“要记住一点，食堂的烤鸡不能吃！”我闭眼冷静的告诉她们，这是华信学院一个禁忌。

我带着三个新生走遍了半个华信的校园，朵朵去办理了入学手续。路过食堂刚好是正午，她们一个个都是温室里的花朵，受不住挨冻。

食堂的位置不好，偏北阴面基本找不到阳光。平常只有一个掌勺的大厨和上早班的帮忙大妈。

这个时候各个班级还没有下课，食堂几乎没什么人，我将饭卡甩在桌子上。“我不免费，回去都还钱！”我说完，抱着我的书离开了食堂。她们围在打饭区，小声嘟囔着，怎么都是空的，然后不高兴的端着空饭盘随便找了一个位置。

“啊！”尖叫的女生叫苏梅，她捂住嘴。三个人都死死盯住桌子。兰芳抓住苏梅的肩膀，看着周围坐在一旁的雅丽，苏梅向她投来奇怪的表情，指着桌子上的盘子说：“鸡……是烤鸡！”。

兰芳笑了笑说：“那又怎么了。可能是食堂师傅留给我们的。”

苏梅看着桌子中央，“你难道不记得昨晚说的禁忌了吗？不能吃食堂的鸡，无论是有多大的诱惑，也不要去吃！”兰芳嘲笑苏梅迷信，拍了拍她的肩膀，坐在一旁，将装着鸡肉的盘子拉在自己面前。

她们三个谁也不动筷子，就干巴巴坐着，眼睛一动不动看着桌子中央。

“这是一只真鸡假鸡啊，不会是塑料的吧！”兰芳玩弄着木筷子，一下一下敲在铁饭盘上，声音脆生生的。

“别敲了！怪慎人的！”苏梅抖着手将她手里的筷子抢过来，啪地一声放在桌子上。突然原本灯火辉煌的食堂大厅，突然暗下来。即使是白天，可是屋内也没有多少阳光进来，屋子里暗暗的，仅仅只能看见彼此。

灯又亮起！

苏梅指着兰芳的饭盆，上面油酥鸡的鸡腿只剩下一半安静躺在里面，兰芳舔了舔自己的嘴边，边吃边说：“味道不错，就是有点咸。”

“你吃了？”苏梅怕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不是不能吃吗？这是禁忌！”

兰芳将吃剩的鸡骨头吐在地上，“禁忌？什么狗/屁/禁忌？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

雅丽咽了口水，她油乎乎的手将另一只鸡腿拽下来，一口塞进自己的嘴巴，“饿死我了！饿死我了！”一大块肉在她的嘴里不停咀嚼着。

兰芳和苏梅关系最好，兰芳将另一边的鸡翅夹在苏梅的碗里，说：“吃吧！绝对没事！”苏梅看了看正吃得津津有味的雅丽，便也自顾自地吃起来。

三人吃完鸡，拍拍裤子，走了。

外面突然阴了天，刮着阴风。

我提前出了教室打算回去，刚到楼下就看见我的宿舍里亮着光，她们竟然早回来了。

我推开门，兰芳正躺在床上，白色的睡裤被她提在小腿根，头发乱糟糟的垂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脸，她奋力的将自己的腿弯曲着放在床边的栅栏上，几乎身子和腿弯曲了90度角，似乎下一秒，她的小腿就会被生生扯下来。

我走到她的床前，她低着头手上不知何时涂了红色的指甲油，手里握着一根粗红的笔，吃力的在她的小腿上画着什么。我刚想靠近些看的时候，她猛的抬起头，眼睛散发着诡异的红光，脸色煞白。

我吓了一跳，后退几步。她嘿嘿嘿的笑着，又低下头继续画，突然她倒在床上，抽搐翻着白眼。刚入门的苏梅看见了，显然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我的双脚像注铅了一样，十分沉重，“我……我去找校医！”说完，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校医说没事，开了些药片就走了。我看着兰芳腿上画得图案，像是一个字，但被蹭花了，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醒了的兰芳脸色依旧很苍白，眼眶红红的，“我怎么了？”

朵朵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

苏梅将装着水的杯子递给她说：“没事，就是晕了过去。”兰芳喝口水哦了一声说：“那我晚自习就不去了。”她倒在床上将被子裹着自己，像只毛毛虫一样裹在茧里。

朵朵时不时地看着我，像是有话要说。每次话都到了她的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她发现我在盯着她看，头低得更低了，随手将自己的书本装在包里，匆忙走了。

我抓住她纤细的胳膊，她似乎很是惊吓，瞪着大眼睛看着我。我笑了笑指着她的包说：“那是我的包。”她看了看，“对不起。”将手里的包塞给我，抓起掉在地上的粉色书包跑了出去。

我刚把手机装回自己的口袋，就嗡嗡嗡的响起信息声。是朵朵发来的，一句话。

楼下，小树林。

我回头看了看床上的兰芳，她把被子捂在了自己的头顶，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声音，像是一具不用呼吸的尸体一样。

朵朵看见我跑下来，立刻站起身。她压低声音说：“其实刚才是兰芳装出来的。”

我吃了一惊，刚才兰芳竟然是装疯，“她为什么这么做？”

朵朵说：“她只是不想上自习，可是这月的假，她已经请光了，不能再请假了。”我点了点头，我理解因为我以前也是这样。像兰芳这种以前从来不学习，整日吃喝玩乐的人，面对10多小时的学习时间，难免想要偷偷懒。

朵朵见我不说话，便又靠过来说：“可是，你有没有发现兰芳变了？”我平时和兰芳没有什么接触，更是不了解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只是觉得她人很傲慢，并不把别人看在眼里。

她看见我摇了摇头，靠在我的耳边说：“我发现，最近兰芳变了许多。平时她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对人从来不冷漠，可是最近，她对人爱答不理，有时候神神叨叨的似乎在和空气说话。”

我冷下脸问：“她是不是吃了食堂的烤鸡？”

她顿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学院院长是怎么将这些年一系列的事件压下去，除了在学院内的网站上还能依稀查到几篇关于事件的学生谈论贴，基本上在城内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似乎这个学院就是不存在的，因为它是个谜。

苏梅跑着进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班里上晚自习。

她坐在我身旁喘着粗气说：“快回去吧！兰芳，兰芳她像是疯了一样！”我依旧看着手里的书，没有搭话。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情，好歹我们也是同一宿舍的室友啊！”我停下笔，严肃地看着她，“是你们违反了禁忌，这是对她的惩罚！谁也帮不了她。”

她像是要哭一样，眼泪汪汪看着窗户外面。自习室里的学生基本都走光了，她还坐在原处。我实在不想把这烂摊子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但又不忍看着她这样。我将书放到原处说“走吧，回去看看。”

屋内乱七八糟，一堆又一堆的东西被乱扔在地上，雅丽和朵朵站在门口，看着躺在下铺一动不动像具尸体的兰芳。

“她怎么回事？”我看着满屋子的墙壁上，都用血红色的粗笔画着一个陌生的纹身或是古老咒语般的图案，竟然和画在兰芳腿上的图案一模一样。我将桌子上刀片拿起，又看了看撕扯碎的纱布才明白，墙面上的红色图案，不是笔油而是兰芳的血。

“我们正在上晚自习，兰芳突然发短信说自己不是很舒服，我不放心就回来看看她，没想到她却像是疯了一样，拿着刀片一刀一刀划开自己的胳膊，然后用手指沾着血画着这个图案，不停的画，谁也拦不住。”苏梅指着墙壁回答我。

我像是在哪看过这个图案，觉得无比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啊！她来找我了！是她来找我了！”兰芳突然从床上弹起，脸上一条又一条细微抓痕，将她的脸抓得血肉模糊，有些地方因为没有接受处理，已经开始流下黄色的浓液。她的十指的指甲也全部脱落，她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直念叨着：“她来了！她来了！”

我将杯子举在她的面前，说：“喝水吧。”她愣了一下看了看我，然后颤着手将杯子接过，一口全倒入嘴里。

我以为她清醒过来了，便问她：“你一直说她回来了？到底是谁回来了？”

她直愣愣看着门口，手里的杯子摔在地上，飞溅的玻璃片刮开了她的腿，伤口流出来的血将她的小腿染红一片，她惊恐的站起来，将身边的东西狠狠砸向门口，疯了般向后退。像是有什么东西，追着她似的。她的身后是一大块玻璃窗户，她像是没看见一样，撞在了玻璃上摔下了楼。

我趴在窗户上，楼下的她双目暴睁，表情狰狞，雪白色的睡衣被血大片大片染红。

警察从我旁边走过去，我听见他说：“真是奇怪，右腿整个骨头都碎开了。”

午夜无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今天是兰芳的头七，屋子的左角亮着微弱的光，我趴在铁栏上看，原来是雅丽，我猜想她可能正在偷偷的吃着什么。

“都睡了吗？”我微叹一声，小声问着。

“没。”雅丽含含糊糊的回答。

“食堂的火鸡是怎么回事？”苏梅问。我坐起身子，将藏在枕头一旁的蜡烛点燃。火光中，我看见朵朵披散着头发，蜷曲着抱着自己的腿坐在床上。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说。

上届，有一个女生叫美利，因为长相难看，身材臃肿，脾气好就经常被她同宿舍的两个女生欺负。她也不敢反抗，只能默默忍受着。

有天，那两个女生就想捉弄一下美利，于是半夜十二点就将美利约出来在食堂门口。美利她没什么警惕心就真的去了食堂，两个女生看见美利起床穿衣，还笑骂她笨然后倒头就睡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美利没有回来。

两个女生以为她已经早早的去上课，也没多想便各自去了教室。整整一上午，两人都没看见美利的身影，直到晚上上完晚自习，美利就像是蒸发消失了一般。女生才知道自己可能犯了大错，告诉宿舍老师的时候，老师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们两个回去。

连着几天，学校也没什么消息，美利也没有回来。或许是因为美利实在太平凡，根本没有人注意消失了一个人，她们两个也渐渐淡忘了这件事。

直到美利消失的第七天，两个女生下了晚自习，其中一个女生说自己肚子饿，于是她们便去了食堂，食堂里只有前排的灯还亮着光，两个女生坐在前排内侧的桌子上，迟迟也不见上夜班的师傅，但却传来剁东西的声音。

声音是从食堂操作间传出来的，两个人小心翼翼的进了学校食堂的操作间，站在门口看着。操作间微微亮着昏黄的灯光，她们趴在门口，看见那个上夜班的师傅，正吃力的拿着平时剁猪肉的大刀，使劲的剁着什么。一个女生像是看见了什么一样，死死拽着另一女生的袖子出去了。

当她们回到食堂大厅内，却看见她们刚才的座位上，摆放着一盘冒热气的油酥鸡。

两个人都饿坏了，坐在椅子上，她们分别吃了一根鸡腿和一条鸡翅，就听见像是有人从操作间出来一般。那个女生硬是把另一个女生推出了食堂，躲在一旁的树林里。就看见值班的师傅，白色的工作服上，沾满了血滴，手上的胶皮手套上还滴着血。

两人什么也没说，就悄悄的从一旁跑回来宿舍。女生一直问另一个女生，她看见了什么。那个女生也不回答，只是脸色苍白的闷头走回去了。

“是不是大师傅杀了美利，而那个女生看见他正在分尸？后来呢？”苏梅来了兴趣，对于这个故事很是好奇，想知道后来的事情。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更不知道这个故事是真是假。我只是知道这些，一些年长的学姐们只是告诉我，食堂的火鸡不能吃！”我将蜡烛吹灭，屋子顿时又陷入黑暗中.只有左角下铺的雅丽床上，还散发着微微弱的光。

困意像浪潮般袭来，不一会便昏昏沉沉的入了睡。

苏梅失踪了。

就像当年的美利一样，在这么大个校园里蒸发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我坐在一旁正埋头往自己嘴里塞着饭，朵朵和雅丽都坐着不动筷。“肯定是诅咒！第一个是兰芳，如今又是苏梅，那么接下来就肯定……是……是……！”雅丽被吓得哆嗦着身子，脸上挂着不知道是汗还是油。

“啊啊啊！”食堂靠门的桌子，坐在里面的女学生一声惨叫，所有人都看向她，“手……是手指！一根手指啊！”一些胆子大的男生围过去，用筷子将它挑出来，扔在地上。

朵朵看着手指突然站起来，捂着嘴说：“是苏梅的手指！苏梅最喜欢将紫色和蓝色的指甲油混在一起。”手指指向食堂内测的操作间，人乱哄哄的围着看热闹。

我拉着朵朵跑进操作间，朵朵的手掌里都是汗珠，她有些紧张。操作间不大，一张木桌子，上面是案板，一排各式各样的刀具，四五个灶台上铁锅随意放着。操作间里面还有一个仓库，我推开门，一股腐气扑面而来，里面全是些菜，烂菜叶堆着满地都是。

朵朵抽开手，蹲在地上将菜叶拨开，一张惨白没有血色的脸，是苏梅！

我们将压在她身上的菜叶扫走，她俯卧在地上，左胳膊压在她的身下。朵朵扶正她的身子后才发现，苏梅的左胳膊血肉模糊，整条胳膊都断开了，露出阴森森的白骨。

她的左胳膊破碎只剩三个手指，断裂处我看见又是那个和兰芳大腿上的图案一模一样，但这次却很清楚，是一个字，美利的美。

我看向一旁，那里有个铁笼子，平时是用来装活鸡的。我靠近腐烂的味道也越来越浓，笼子一旁的是一个大桶。桶的周边全是些黑乎乎的油渍。我将盖子掀开，黑乎乎的脏水里一些人的残碎肢体浮在上面，肢体的皮肤被泡的很是恐怖，类似头发的东西乱七八糟的裹住那颗人头，人头脸上的肉也被腐蚀的没剩下多少。

大厨被警察带走的时候，他依旧嘴里喊着，不是我！她不是我杀的！

苏梅成了残疾，不久就被家人接回家去了。

最近室内气氛古怪，雅丽更是变得神经起来，有天晚上她突然大喊：“兰芳摔碎了右腿，苏梅左胳膊也被扯断了。她们吃得那只鸡也分别吃了右边的鸡腿和左边的鸡翅！”

朵朵冷眼看着我我问：“她们是不是你杀的？”

那个故事，学校里还有另一个版本。

美利虽然不漂亮，但她却被学校篮球队的队长喜欢着。同她宿舍的女生，也因暗恋着这个篮球队队长，而对美利更加痛恨，便时不时地让她出丑，欺负她来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些。

半夜发短信让美利出去的主意也是她出的，但她不单单只是想捉弄美利这么简单。

她看着宿舍内另一女伴睡着，便偷偷跟在美利的身后。

其实她早就想要除掉这个眼中钉了，食堂位置偏僻，半夜更是没什么人去。所以那是解决掉美利的最好地方，她躲在树林里，看着一直等待的美利，当学校钟楼敲了十二下后，几乎宿舍楼的光全灭了，只有惨淡的月光还能看见个人影。

午夜十二点，学校全体熄灯。

她紧紧握住兜里早已准备好的水果刀，冲到美利背后。她将美利推倒，在她的身上连捅了几刀，直到美利不动了才停下。她将尸体藏在树林的隐秘地方，本想明日将从化学教室偷来的强度硫酸腐蚀掉尸体，可是她没有想到，第二天午夜她跑到防空洞里，里面美利的尸体却不见了。

她害怕自己杀人的事情被发现，天天为此事提心吊胆。但过了些天，都没有什么事，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直到她们去食堂的那夜，她看见大师傅正吃力的剁着一具尸体，一条胳膊垂在地上，那胳膊上的胎记她认得，那具正是美利的尸体。

食堂的烤鸡，她一点都没有胃口吃，另一个女生却将一条鸡腿吃了。

听说吃掉鸡腿的女生突然发疯似的，从她所在的宿舍楼里跳了下去，但是没有死，只是摔断了一条腿。那条摔断的腿正和她鸡腿是一样的，是左边。从此疯疯癫癫的进了精神病院，嘴里一直喊着，不要怪我，我不是故意欺负你的。

学校里的人都说，那是美利的鬼魂来索命了，所以没人再敢吃食堂里的烤鸡。

后来，她或许是因为良心受损，退学不知所去。

朵朵讲完，眼神犀利的像刀一样。雅丽坐在床上脸色苍白，肥胖的手指绕在胸前，不停颤抖着。

“雅丽……不对，应该叫你雅华。”我站起身子，指着雅丽说。雅丽紧紧低着头，也不说话，额头上挂满汗珠。

朵朵猛地站起身子说：“你就是那个美利的室友！”雅丽抬起头，她脸上的赘肉将她的眼睛挤得几乎睁不开，她抿着嘴巴一直看着我。

雅华离开学校后，经常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把窗帘全部拉起来，屋子里天天都是暗暗的，然后她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捂住，不吃饭只吃一些垃圾零食。因为长期不运动，又经常吃油炸食品。原本她很苗条的身材，慢慢开始变胖变丑。

若不是雅华想要回来，她就不会再次卷入这场风波里。

“其实第一眼我就认出你了，不过你可能把我忘记了。我是美利的妹妹，美亚。和你们同级，当初我也和你们一样，很排斥自己丑陋的姐姐。但是后来我明白，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拥有剪不断的血缘关系。当我知道姐姐是你杀害的时候，你已经退学离开。后来我从负责招生的老师那里，提前知道了入学学生资料中有你。于是我退下一级就是为了能和你同班。苏梅兰芳都是我的棋子，那块玻璃我提前做了手脚，苏梅也是我故意将她引到食堂，只为了让你回忆起当初的错。”我看着雅华，雅华已经泪流满面，她面部颤抖着，一滴又一滴的泪珠滴在她的手背上。

“那个你嘴里一直叫着的朵朵，就是你思想中的姐姐吧。”雅华像是突然放下了自己身上一直背着的包袱，笑了笑说，“这些年，我时常会做同一个梦看见美利站在我面前，她将身体里的肥肉掏出来，全部塞进我的皮肤下。当我发现自己也开始变得和当初的美利一样的时候，突然明白。自己当时有多愚蠢，即使心里肮脏不堪，拥有全世界最美丽的外貌又怎么样？”

我看着朵朵，如果姐姐瘦下来，是不是也和朵朵一样，这么漂亮可人。

雅华说：“根本没有朵朵这个人，是因为你太过思念你的姐姐。她是你幻想出来的。是个虚构的人物，是不存在的。”

朵朵缓缓变得透明，当我意识里不需要她的存在，她就会消失。她向我挥了挥手，然后问我：“放下仇恨，好不好？”亦像小时候，她举着一颗水果糖果问我：“回家再吃，好不好？”一样。

她一点一点消失，风一吹散化在夜空里。

窗外，月半残云遮住了美。

有些怨，都是因一时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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