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我不是看不出杨晋的不情愿,不消说,去年我便已及笄,就是小时候,他故意躲着我,我都也知道,否则照我常常出入杨家,又怎能与他才有过数面之缘呢?但我又确实经常能听见他的故事。
除罢父母,杨晋再未与任何人提及我已有孕、奉子成婚的事情,既护了我的颜面,也护了杨家的颜面。于是自我回府以后,三书六礼,一样不少,可即便他再怎样前后也又耽搁了一月。
一月于我,过得不知不觉,甚至呕症有缓解的迹象,可一月于某些小东西,却不算短。夜间歇息,杜鹃替我更衣。孩子长在我腹中,我却不知有异,只有外人才能见得,杜鹃凑到我耳边小声问:“郡主,这孩子长得还真快。”
时近年关,恐怕这亲再不成,便要伙着过年一块热闹了。屋里怕冷,便多生了几个炭盆,门窗更被掩得严实,这都是顾婆婆的功劳,我打小没了亲娘,奶娘便是当娘一样的在亲我疼我。得了杜鹃一言,我也便站起身走到铜镜前瞧了瞧,将松松垮垮的里衣攥在身后,侧过身打量,小腹确实有了些弧度,我暗叹口气,还是勉强打起精神与杜鹃说玩笑话。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吃胖,发福了。”
说到底,我也确实未有和任何人提过这事,甚至杜鹃,甚至顾婆婆,可就算我将嘴封起来,一句话不漏,王府里上下,明着不说,可暗地里也都知道了。
杜鹃为哄我开心,也一直故意和我打哈哈,但今日将军府的管家来,一方是来送改好的嫁衣,一方也是来嘱咐明日婚礼的事宜,我才看见,上次送来的那套嫁衣我不满意,而不合心意之处便是束腰。我提过要改,可改了之后送回来的,照旧是勒着细腰的齐腰裙。时至今日,杜鹃也不愿陪我一起装疯卖傻了,起身走到我身后,按着我的肩头让我坐下,并替我揉着后腰。
“郡主,你不如再去和少将军说说,我想他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既然她都不愿隐瞒,我也不再装模作样,敛起笑容一把拽开杜鹃的手,“你以为这是他的意思吗?”我下意识瞥了眼外堂桌上的喜服,语气也渐落寞下来,“他连面都没有露过一次——你不知他们家的事情,杨晋不说话,可不代表他心里乐意。”
堂外烛光摇曳,打在那大红的喜服上,本该是令人欢喜的,可我却高兴不起来,只照旧缓缓言说。
“他和他父亲一样讨厌我。假如我不是这劳什子的郡主、天杀的前朝公主,恐怕他还会将我当个寻常女子一样怜惜。”
不知屋里哪里漏风,吹得那烛火摇曳个不停,同我的心思一样乱。
是阿,我本来什么都知道,知道他故意躲着我,更知道他顶讨厌别人耍手段、玩阴谋,可我却还由不住自己——谁让那夜酒宴后,他被人晕晕乎乎扶回营帐,半滴醒酒汤都不肯喝,只拉拽着副官,要他替自己更衣卸甲,直喊燥热,但当时秋寒已紧,更逢夤夜,哪里会热,众人商量寻思,想必是那东道主不厚道,给他的酒中下过了药。军医不在,众人心急,唯我清醒,我头脑清明得自己也害怕,那一时,我都怀疑,自己到底是在爱他,还是在算计他——我清明地想:我喜欢他,也甘愿跟了他,更不愿看他难耐受苦,便不如趁此时,从了他。
那是三俩月前的事了。
我支开了他的副官,只说让他把门,自己有法子医他治他,更不许他言说出去,就连杨晋也不许再提,那憨憨的人儿便真信了,撤出了帐子,只留下我与他。入秋时候,天气尚冷,只余下里衣也觉得甚冷,将一脱了,便钻进他的被寝。恐是觉香软入怀,他便下意识拉拽住我,一翻身,便与人近于咫尺,再后来,便是用脚踢蹬,褪了裤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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