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声过后,杨晋白皙侧颜上便渐渐浮现红印,可他却也未退半步,说半句不是。这事发展到这地步,杨晋早就想到。其实不止是杨宁佑,就是他自己,也最最恨这些贪图富贵的人,而朝廷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皇帝偏偏宠爱这个前朝遗孤,想要与她相近的人不在少数,可其中又有多少想要攀龙附凤的,众人都心知肚明。
即便皇帝多次若有若无以这位郡主殿下媒拉拢杨家,不论是杨宁佑还是杨晋,都不为所动——杨家祖上四代为将为帅,门楣光耀,靠的是驰骋疆场,从来都不是靠“卖儿鬻女”当皇亲国戚。恐怕这也是杨晋自小便故意疏远这位安乐王的郡主的原因,但郡主自己,却从来不知。
但不管怎样来说,棋都下到了这一步。
杨晋自从我帐内走后,便也将来龙去脉捋过一遍,即便他心里有千般不情愿,事情总都发生,他自不能再退让。
杨晋撩起衣袍再一次给父亲跪下,“求父亲替孩儿向皇上讨一道旨。”
杨宁佑却也是个执拗人,气得转回身,手扶在桌案边,“我没生过你这样的逆子,更不会有郡主这样的儿媳,你要敢娶她进门,我就与你断绝父子关系。”杨宁佑缓缓回身,瞳目撼动,“往后你唤我一声元帅,连爹也不要叫了。”
杨晋早想到会是这般光景,可他心中也是有怨说不清——明明自己也是全然不知情的那一个,至于知情人呢?此刻恐怕正在坐等善果——毕竟杨晋也又不是傻子,这么多年,即便他故意避着郡主,可架不住人家愿意靠近,人要想要机会,总还是能寻见的。她在追,他在躲,这一追一躲,杨晋自会心生厌烦了。
即便夫人张氏前来劝阻,杨老爷却总不网开一面,甚至于当即便将这“逆子”赶出府门去了,杨晋却也未就此罢休,登马加鞭,还真是自去皇宫求旨去了。皇帝与诸位开国元勋认兄弟,杨晋自是他的御侄,更护守京城,皇帝便御赐可进宫伴驾的金令腰牌,由此才能得一见圣面。
杨晋走后,夫人更也好言劝阻,“老爷,你干嘛因为这事和孩子置气呢?”
“你杨家一脉单传,大郎早年间又战死,二郎迟迟不肯娶妻,你杨家的香火谁去传?你管她什么郡主公主,娶进杨家,不都是杨家的媳妇?”
张氏言之也有理,杨老爷是有言难开,只叹口气,“可是夫人你不知,这郡主自小随我,是被皇帝宠惯得骄纵跋扈,二郎娶谁家的千金不好,非要娶这一个……”
张氏抚抚丈夫的肩头,“不怕,皇帝总不能管家中事,待到进府以后,我好生调教她。”
(伍)
他是下晌走的,人是半夜回来的。自打有孕以后,除罢饮食之时,夜中也时常骤醒犯呕,睡得自然也轻,我听见有人与门口的守卫交代后进帐,更叫杜鹃出去,我一听那人声音,便知是他。
他是为什么走的,我不知,又是为什么回来,我更不知,只是好奇,披了件外衫就凑到门后,想听他们说什么。
“杜鹃,你收拾收拾,天明以后和你家小姐回府去吧。”
杜鹃不明所以,我也同她一样心疑,撩开帐帘便现身站在门口,“你怎么能赶我走。”
杨晋没想到我会在此地,瞥了眼左右守卫,便捉住我的腕子将我推搡回屋里,连杜鹃也隔到帐外,这才言说:“杨晋去请过圣意,陛下赐婚的圣旨就在这里,倘若郡主你不愿回府待嫁,杨晋亦可再去圣前禀明。”
帐内无烛,我看不清他容貌,可只当与他能贴靠这般亲密,又被他捉住腕子,便已经满心欢喜了,更何况他还说——
“你真的要娶我?”我还是难以相信这事,抬头张大双眼望着人,只等他给我回一句肯定的话。
他却反问于我,人虽在低头看我,目光却冷冽,“郡主你说,杨晋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说这一句话,我便再不敢回驳了。毕竟他是谁,我又是谁,恐怕没人比我更清楚,他对那位常小姐的痴情了——可正也是因为了解,我才时刻幻想期盼,有朝一日,他可否一样对于我,毕竟他也有心,他也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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