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苏染再见大夫人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这些日子以来大夫人派崔妈妈传话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并嘱咐她安心养病。苏染当着崔妈妈的面千恩万谢的说了好多感恩戴德的话，一旁的青蓝、粉黛等一众小丫头无不动容。

虽未出苍梧苑半步，苏染却一刻也没闲着，一边向青蓝和粉黛打探些府中的小道消息，一边向盘算着大夫人接她回来的原因。

“表小姐，戴这个可好？”粉黛拿起一支满翠嵌金的朱钗，在苏染的发髻上试着。

“这翠太惹眼了，和姨母送我的镯子也不配，换那个水晶镂雕缠丝的吧。”

大夫人做足了表面功夫。吃食、首饰流水席似的往她这里送，这翠种老水长，是难得的极品，这样大的手笔更让苏染警惕。

妆戴梳洗完毕，苏染一行便去了大夫人的静堂，她的病已经大好，自然要先赶着去给姨母请安，顺便探一探姨母到底有什么意图。

大夫人的静堂小小巧巧的坐落在周府的东南角，虽已入秋，但院落中的奇珍异卉不胜可数。

“给姨母请安。”苏染由小丫鬟引着来到正堂，甫一进去就朝大夫人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我的儿，快来！你年纪还小，别让这些破礼数拘坏了你！”大夫人上前一把拉住苏染，仿佛苏染真同她的女儿一般，是她从小养到大的心肝。

苏染也含着笑在她的身旁坐了，顺着大夫人的话一连客套了几个来回。

“听说姨母近几日忙的很，可别累坏了身子。”苏染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乖巧又清新。

“好孩子，难为你惦记我，后日就是你姨夫的寿辰，所以事多了些。我还想让崔妈妈嘱咐你，可巧你就来了。后日来贺的亲朋贵客多，吵吵嚷嚷的，你还病着，受不得劳累，仔细在你院子里歇着，有什么事都不必理会。”

苏染听出来这是并不想让她在人前露脸的意思。

“托姨母的福，我的病已经大好。姨母不必与我见外，姨夫的寿辰是大事，若我能略尽绵力，也算得上是替姨母分担，为姨母尽孝了。”

“听听，我就跟你说这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大夫人转过脸去向着一旁的崔妈妈说道。

“表小姐有这份心意就行，夫人哪里舍得让您这个心肝宝贝受劳累？”崔妈妈也含着笑，远远看去，堂中的三人一派的融融和乐。

“唉？怎么不见卿禾姐姐？”苏染知道大夫人铁了心把她藏起来，她也就不再坚持。

大夫人脸色微滞，虽然很快就掩去了，但还是被苏染捕捉到了。

有意思……

“二小姐近几日有些伤寒，不常出来。”崔妈妈忙着接话，想就此圆过去。

“卿禾姐姐病了，我一会儿过去看看，来了这几日，还未见过卿禾姐姐呢。”

“看她做什么，你病才好些了，你一去她又过了病气给你可怎么好？”大夫人轻拍这苏染的手，和煦的笑容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苏染明了，心中也有了计较。

“如此，那就等卿禾姐姐好了我再过去。”

三人又寒暄了几句，苏染起身告辞，大夫人着崔妈妈送出去，也并不多留。

苏染往回走到一半，路过小花园便停了下来：“青蓝、粉黛你们回去把青烟色的绸布软垫、紫琉璃的香炉，书案上用过一半的梨木沉水香、汝窑的粉蝶密釉茶盏并屏架上第二个抽屉中的云雨普洱拿过来，那些东西贵重的很，你们轻些。”

“小姐你……”青蓝不明所以。

“今日天气好，这花园中松柏苍翠，我们在这儿多坐会儿。”

苏染并非为了赏景，只因这花园临着二小姐周卿禾的院子极近，将她们支走自己悄悄摸过去，没准儿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直觉告诉她，让大夫人诲如莫深的二小姐一定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眼见青蓝、粉黛走远了，苏染向着青蓝说过的二小姐院子的方位转头就走，不料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谁？！”苏染只觉眼前一黑，鼻子发酸。

“噗嗤”一声，头顶传来戏谑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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