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阳篇 第三十六章:被遗漏的神牌

待海棠把用膳完毕的餐具拿走后，棠音又开启放空状态。才过了一刻钟，门后传来了敲门声。只不过这敲门声，有点奇妙。比起清脆的咚咚声，这更像是有什么小动物在撞门，发出的声音。

棠音还是对门后的人喊了句可以进来，不过等待许久依然没有反应，也不见有影子在。棠音便以为是敲错了门，就没有了理会。才没理会一会，声音又传来，棠音壮着胆子，走上门前。剎一声打开门，门后却空无一人。棠音却不死心，左顾右盼看有没有人。

正当棠音准备好关上门后，一只小手搭在棠音的鞋尖上。「呜！」一把可爱的声音发出，感觉到鞋尖上有异物感，棠音下意识低头看。一只紫瞳的狐狸，高兴得尾巴举高，不停晃动着。狐狸见棠音似乎无意领它进房，就走到棠音的脚旁，用脸颊蹭蹭棠音的腿。虽相隔衣服，但那毛茸茸的质感，也是直击进棠音的内心，甭管三七二十一，就挪开脚，让小狐狸进去。

小狐狸进去后，棠音蹲下身子看着小狐狸。眨着眼看小狐狸的尾巴，那左右摆动着的雪白尾巴。棠音心里不停幻想，那触感到底有多棒。暖呼呼的，毛茸茸的那触感能有多舒服，就有多舒服。但初来乍到，棠音也怕被小狐狸一爪扒去，突如其来的几道伤口也不是开玩笑的。

所以棠音采取愿者上钓的做法，等待小狐狸的自投罗网。她小心翼翼地递去手，快到小狐狸面前时又停下，欲擒故纵的感觉，让小狐狸也感到折磨。小狐狸伏下身子，屁股扭扭，似乎是摆出捕猎的姿态。匍匐前行到棠音面前，黑色的小鼻子，一缩一张地嗅了棠音那纤纤玉手上的味道。棠音身上的香味，让小狐狸甚是喜欢，小狐狸瞇起眼睛，嘴巴翘翘，神似人的笑容。把软乎乎的头栽在棠音的掌心上，不停蹭着。趴在地上，露出最敏感的肚皮，示意棠音去摸，棠音当然也不无视这种待遇，伸过手就是一通抚摸。

「你是哪个敌国派来的小狐狸呀？这么讨人喜欢！白白胖胖的，又不怕人，你怎么就那么可爱？」棠音探过手指，不停给小狐狸挠痒痒。挠得累的时候，棠音刚想松手，小狐狸就亲自爬到棠音的大腿上，似乎叫着棠音不要停，给我摸！

这个时候，海棠在没有防备之下，打开了门。看着眼前的一幕，海棠终于心态崩了。刚刚才把一楼弄得翻天覆地，天崩地裂的狐狸，现在说让摸就摸，这也太没良心了吧！海棠不禁听到她的心态崩了一下，更听到她石化的崩塌声。

棠音刚好抬头来看，注视到海棠用一种极其扭曲的表情，面对自己中。这时棠音的大脑，也快加思考。

为什么一进门大家就这样看着自己？

为什么海棠姑娘要用这个眼神看我？

这狐狸是不是摸不得的？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沉默的气氛渲染了整个环境，安静的环境，大概也能听到风的声音吧？海棠与棠音，默默地互相对望着，但快把对方盯穿了，又问不出什么好问题。小狐狸才懒得理会她们之间，它只是知道棠音停下了动作，便浅咬棠音的衣袖，扒拉着棠音，让她不要停。才终止了海棠与棠音，这个微妙的对视。

「棠姑娘，我带了点糕点和茶叶。正好可以休息一下，也能解解腻。」海棠提着盘子到达了旁边的小桌子，对棠音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来。

「好。来啦！」棠音抱起小狐狸，小狐狸也识趣地埋在棠音怀里。待棠音走到椅子那坐下时，小狐狸也从怀里中逃出。

海棠一边冲茶，一边偷偷把目光瞄向一神一狐。棠音却完完全全把对面的小狐狸，当成一只人畜无害的小动物。还在那边非常开心地跟对方玩耍，小狐狸也配合棠音的活动，一起玩耍。这个只有三个人的房间里，不，也称不上三个人。唯独海棠看得如此百思不得其解，到底面前的人有什么值得灵蝶，如此的疼惜她。

棠音不敌好奇问：「请问一下……」

「是！」突然被叫喊的海棠，受到惊吓后的海棠。一时松手，茶壶就从手中脱落。二人眼看茶壶的杯盖，快要远走高飞时。眼疾手快的海棠，直接用手接过茶壶的底部，另外一只手把茶壶盖盖回去。

海棠尴尬地向棠音一笑，只见棠音惊慌失措的样子。不停指着海棠自己，又指下海棠手中那个冒着热气的茶壶。棠音提问说：「不……不热吗你……?这还冒着热气啊！」

海棠马上放下茶壶，把手放在身后。本来被烫伤的手掌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红通的手掌心，变回了雪白的肌肤。

海棠见棠音一副口中有话的模样，就问说：「对了，棠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棠音听后，停下手头上的动作说：「嗯嗯。这小狐狸这么干净，不像是被遗弃的呀，肯定有人在饲养的。你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吗？小家伙挺粘人的，但也得还给它主人。」

海棠按住茶壶盖，往棠音的杯中倒了杯茶。一边说：「这狐狸的确有人养，它是乐阳城的城主大人饲养的。但大人一般都是散养它，这小狐狸整天就随便走走。本就是独来独往的，很少亲近人。如此看来，它很喜欢棠姑娘你，才会有如此反常的行为。」

棠音揉揉小狐狸脸颊说：「你就那么喜欢我嘛！小狐狸仔！」

海棠见棠音如此高兴就问：「对了。棠姑娘，怎么会大驾光临我们乐阳城？」

「大驾光临？」棠音对于海棠的用词感到无比奇怪。

可以为棠音知道灵蝶是这座城的城主的海棠，毫不掩饰地说：「嗯啊，今天大人吩咐了我们。要好好服侍一个，背着朱砂袋的姑娘。」

棠音眨了几下眼，茫然地问：「所以，大家才会用如此怪异的眼神看我？」

海棠点点头回说：「因为大人平时都很少下达这种命令，乐阳城如此多纨绔弟子在。大人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因此大家才会如此好奇姑娘的身份。」

棠音看着桌子上的红色风车，忽然瞥见了风车扇叶交合位，一只燕子和百合花的图案，被印在了上面。棠音马上联想到了灵蝶的风铃，又想起那时候的店小二说，这些东西都是‘那位大人’的杰作。再怎么傻，棠音也基本猜到少少东西，张口微微抖动几下。闭上嘴后，又再次张嘴试探性说：「这座城的大人叫什么……」

海棠开口准备响应：「那位大人叫……」还没说完，小狐狸突然跳上桌上，踢翻了杯子。

海棠干巴巴地眨了几下眼，二人大眼瞪小眼。看着茶杯里的茶杯倒出，海棠注意后。她连忙擦拭桌上的茶水，再次倒出一杯茶。打算准备继续说的时候，只见狐狸盯着海棠，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海棠一见，明白自己说多了。编了个借口，起身离开说：「抱歉！下次再聊吧。我好像听到下面有人喊我了，抱歉抱歉！」便连忙离开，棠音还来不及叫停对方，就已经空留了棠音与小狐狸在房间。

海棠关上了门后，又回看门后的影子。走下楼梯，回到一楼后。本来杂乱的环境，早就回归一开始的模样。掌柜在刚才打斗的地方徘徊着，还不忘拿着毛笔往账本上写字。小李子则帮董铜包扎着伤口，尽管再怎么盘上带子，血还是会渗透出，染红了洁白的带子。

转头看看南月秦，疯狂用手指想扒开粘合起来的皮肤，可想而知无补于事。

南月秦一不做二不休，拎起一个碗就往地下砸去。捡起一块碎片，掌柜刚留意到，打算阻止的时候。南月秦早已迫不及待，往嘴巴前面的皮肤割去。鲜血止不住地从伤口流出，南月秦刚想为此感到庆幸，皮肤又迅速地粘合起来。南月秦对此欲哭无泪，只能干在那里呜呜鸣叫。

海棠走回柜台旁，掌柜也计算好破烂的东西。掌柜用毛笔敲了下海棠的头，询问道：「怎么了？」

海棠说出自己的疑问：「我刚才问那神官为何大驾光临我们乐阳城。只是这神官里里外外的话语，都在诉说她根本不认识灵大人。」

掌柜盖上账本说：「说来其实也奇怪。身为魔殿的灵大人，竟说那个神官是自己的贵人。」

店小二一拳轻敲到右手手掌心说：「会不会是大人的什么桃花债？」

董铜用魔力暂时止住了血，甩手时说：「怎么可能，认识大人几百年。何曾见过大人流连在花天酒地的地方？」

只有海棠知道，眼前的这个棠音。就是小时候灵蝶告诉自己，那失散的内人与贵人。小时候乐阳城的一个山头，开满了海棠花。总能见灵蝶，经常站在海棠花的花海中，目光茫然地看着前方。迟迟不肯离开，就站在那一动不动，等天色已晚的时候，才舍得离开。

那时候懵懂的海棠，还特意跑上山头。拉扯灵蝶的衣袖，用着软糯的声音问：「灵大人，这些花花。我知道！这些花花叫海棠花。嘻嘻。」

她依旧清晰记得那时候灵蝶，露出一个苦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裴大人教的。这几天裴大人教我看花花。还问我要不要选一种花当名字！」小时候的海棠跳跳走走地，说着自己学回来的东西。

灵蝶拍了拍海棠的头问：「那你要不要就叫海棠？海棠的花语可是说，美丽与快乐。」

「海棠？要！海棠要做全世最快乐最美丽的魔！学着灵蝶大人一样，做一个又厉害又美丽的魔殿！」海棠对于自己可以拥有名字的事情，开心得喜不自胜。那时候的她，却完全不知道灵蝶那时候的想法。

直到后来，海棠无聊翻书看。才发现海棠花还有其他的意思，其中一个就是象征苦恋，抒发离别的悲伤情感。因此海棠也称断肠花。她也渐渐明白，那一刻灵蝶的心情是多么的糟糕。

而在房间的小狐狸与棠音，则你看我，我看你。狐狸呆呆地看着棠音，狐狸眼中所倒影出来的黄衣身影，连接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对方微微张开眼睛，露出了一抹清澈的蓝色眼眸，在她的眼中也倒影出了棠音的笑容。

灵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说道：「好看。」

棠音看了看狐狸，片刻突然开口道：「怎么总感觉你的对面，有人也在看着我似的。」

狐狸意识到再这么下去，棠音就得发现秘密了。小狐狸挣扎开来，从棠音的怀抱中逃出，向窗口位跳走。棠音正想追，却发现狐狸早就飞快地离开了现场，追也追不到。棠音走到窗前，探出头去。微风吹过，吹动着棠音的发丝，她下意识地合上了眼睛，再张开却又是另外一幅景色。刚才的一股微风，带动了旁边硕大的桃花树，那盛开的桃花如一张张红纸，染着整座城。棠音伸出手，一瓣花瓣像是有意识地，轻飘飘地飘到棠音手中。

桌子上竖立着的风车，在风的抚摸中，慢慢地转动。棠音伸手转动风车，喃喃自语说：「百华，灵蝶。你们到底都是谁呀……？」

棠音见也快日暮了，便走下楼。与醉梦楼的人道别后，就准备启程找东庭将军。毕竟当棠音抬头一看时，太阳也快落山了，差不多就到日暮了。东庭将军说过日暮的时候再集合，棠音伸手进朱砂袋里面找神牌。棠音默默地把手拿出来，又快速地伸进去。左找找右找找，棠音直接拉开朱砂袋，再伸手进去找。

没有。

是没有。

还是没有。

棠音欲哭无泪地说：「我忘记带神牌下来了……我怎么联系东庭将军?」

别处放完针眼的东庭将军，则蹲在一旁，不停敲打着神牌。对住神牌喊：「棠音？棠音在吗？棠音你在哪？棠音呀？」

在天庭上，棠音的卧房里，则传来一声又一声，来自东庭将军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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