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复杂的关系

翌日，沈知朽醒来时发现桌子上已经备好了饭菜。

虽然有些意外，但心里还是很感谢徐洛华的。

如果昨夜自己就那么破门而出的话，说不定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知朽坐在木椅上，边吃着饭菜边想今日该如何打探一些关于离阳案子的消息。

巧的是，徐洛华开了房门，与他同坐一起。

额头上布满汗水，气喘吁吁。

沈知朽你做什么去了？额头上全是汗。

徐洛华：没什么，先替殿下探个路而已。

徐洛华：离阳城内现在人心惶惶，据老百姓们说，这次的案子是由周府周大小姐被碎尸引起的，此案报官的时间是在周小姐被害的第三日，发现尸体时只有一个头。

沈知朽看来我们的徐公子还是很关系案情的嘛，都亲自去周府问了情况。

徐洛华：那当然，打探消息这方面我可是专业的。

徐洛华随手拿来一个杯子猛地喝了两口水。

沈知朽不得不承认，对于打探消息这一方面自己确实不如徐洛华。

他待徐洛华彻底休息好了之后便叫了乔桉一同前往离阳的周府。

而昨夜徐洛华与之见面的荀岸，则是一路跟随在身后，谨慎小心，避免露出行踪。

到了周府，本应该是周氏夫妇亲自迎接沈知朽与徐洛华，但因失女实在过于悲伤，只好让自己其他的孩子来接待。

一行人来到内厅，周若清命人黑二人递茶，另外两个女儿则是在一旁负责提供自己所见所闻。

周若清：早就听闻徐公子与沈殿下风姿过人头脑可敌半个朝廷，今日一见看来是真的。

周若清：家姐去世，父母亲着实悲伤，招待不周，还请两位见谅。

沈知朽无事，周小姐的过世我们也万分悲伤，所以我们此次前来就是想抓住凶手，替周小姐报仇。

周若清：劳烦二位了，如果二位真的能找出杀害家姐的凶手，晚辈定当重金感谢。

沈知朽周少爷的心意我们二位心灵了，重金感谢着实不必，况且我与家姐之前有过一面之缘，家姐在我危难之际给予我援手，这是我应该做的。

沈知朽周少爷就当我报恩，好吗？

沈知朽此人，有恩必报，更何况这次还是自己之前危难之际对自己伸出援手的周小姐被害，他不能坐视不管。

就算不是周小姐，他也会查明此案，作为素尽的三皇子，这是他的责任。

生来便是如此，身上背负治理国家的重任，全朝上下皆是一双双虎眼。

周若清只好点头，抿了口茶，命所有的下人下去，只留下了能为此案提供帮助的人。

沈知朽少爷现在有什么怀疑的人吗？不妨说说，说不定会有收获。

周若清：不瞒殿下您说，我确实有一怀疑人选，但这些天我都在观察此人，并未有何动静。

周若清：除了逛青楼就是去酒肆喝酒，去赌坊赌博，没有任何半点可疑的动作。

沈知朽此人是何身份？

周若清：宋家的一个废子罢了，叫宋远，先前准备科考，没有通过，接着又参加了第二次，可不知怎的又没有通过。

周若清：于是到了该婚假的年龄，娶了一个青楼女子，本以为可以过上幸福的日子，可没想到那青楼女子仗着他的家底厚，天天向他索要钱物，久而久之他便没了钱，就去赌坊赌博。

周若清：那女子实属不想与他过日子，随便拿了点东西把他打发走了，之后他便是这般模样。

沈知朽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了解此人大概经过。

沈知朽此人现在身在何处？那青楼女子呢？

周若清：这个时辰的话……宋远一般在赌坊赌博，至于青楼女子的话……

周若清：她叫曲姜，外城来的，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不过都说她是离阳最美的花魁，殿下要不亲自去见见？

周若清笑了笑，想现在沈知朽许是没有去过青楼一类的地方，便想着可以逗一逗。

但他见沈知朽身旁的徐洛华黑着脸，实属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惹到了他。

乔桉连忙给周若清一个眼神，指了指身前的沈知朽，周若清这才明白。

敢情这还有个人念着素尽的三皇子呢。

徐洛华：我看殿下身份金贵，青楼此等地方殿下不方便去，要不还是我去看看吧，你说呢殿下？

沈知朽……我只是想找曲姜问个话而已，至于吗？再说了，查案而已，没人认识我是素尽的三皇子，徐公子不必担心我。

周若清：有殿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知殿下可不可以把这位小公子借给我，去赌坊一趟？

周若清拍手叫好，指了指沈知朽身后的乔桉。

乔桉有些震惊。

乔桉：我吗…我还是算了吧，我除了会打架也没有赌坊赌徒们的手气呀。

周若清：不需要小公子与他们凭手气，我们只是请个人罢了，不知小公子愿不愿意？

乔桉：愿……自然是愿意的！

周若清：那就这么说定啦，我带着小公子去赌坊，殿下与这位徐公子去青楼。

周若清看向自己的两个妹妹，思索了一阵子。

周若清：周梅，你就留在府内帮蓝姨处理府上的事情，周恋的话……你还小，青楼此等地方就不要去了，但我需要你去一趟城西的胭脂铺买些东西。

周梅：好的。

周若清：梁回一时半会回不来，你就先与殿下去一趟吧。

周恋：好呀，可是阿回回来看不到我他会着急的，还请哥哥帮我留一封信告知。

周恋一笑，两个小梨涡见见出现在脸颊两侧。

虽然是府内最小的孩子，但行事能力强，值得一用。

待一切安排好后，徐洛华带着沈知朽来到云间坊。

两个人站在云间坊前，面面相觑。

徐洛华：殿下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吗？

沈知朽不然呢？我才不会像你每天一样，去这些污秽之地！

徐洛华：可是殿下这次来了，难道就不想做点什么吗？

徐洛华突然凑近沈知朽，闹得沈知朽不知所措，连连后退。

沈知朽你说话就说话，干嘛突然凑近啊？不知道这样很吓人的吗。

徐洛华：就是想逗逗殿下开心，好啦好啦，不逗殿下了，我们进去吧。

沈知朽闷哼一声，跟在徐洛华身后，进了云间坊。

坊内，明灯而上，一些只爱钱财的女子在重客面前卖弄风姿，舞姬则是在台上展现自己的能力。

沈知朽这辈子没来过人如此多的地方，有些不习惯，瑟瑟发抖的跟在徐洛华身后。

徐洛华：怎么？殿下果真是一次来这种地方啊，都发抖了。

沈知朽人……人太多了，我不喜欢来这里。

沈知朽而且……皇宫的人也很多，不然我也不会搬出来的。

沈知朽小声嘟囔，由于人太多，话语没能全部听清。

但徐洛华这次终于明白沈知朽为何要住。

皇宫人臣众多，又都对他虎视眈眈，他自然不习惯这种纷乱之地，搬出来是正常的。

不知哪里喝醉的客人，撞到了沈知朽，再加上人多，沈知朽直接撞见了徐洛华的怀里。

徐洛华：啧啧，殿下这么着急投怀送抱啊？我还没准备好呢。

沈知朽投怀送抱个头啊！没看见有人撞我吗？

徐洛华：嗯嗯，看见了，可殿下投怀送抱主动的我眼睛只在殿下身上，无心关心他人啊。

沈知朽你！

沈知朽气不过，直接踩了徐洛一脚，挣开他的怀抱，背过身去。

徐洛华意识到沈知朽是真的生气了，甜言蜜语哄小孩般的哄他。

沈知朽受不了，又很快原谅他，转过身来到了喝醉的人面前。

仔细一看，这男子生的倒是如女子般柔弱。

沈知朽扶起眼前男子，让女老板开了见房，带着他进了去。

房间内，两个人双双坐一起，盯着眼前的男子。

沈知朽我与阁下素不相识，阁下为何要装醉撞我？

阮文煖：……

阮文煖先是顿了顿，随机反应过来。

自己装的那么像，手里还特意拿了半瓶没有喝完的酒，竟然被沈知朽看了出来。

阮文煖：不知殿下是如何认出我是装醉的？

沈知朽很简单，喝醉的人一般都会脸红，而你脸上连一抹红晕都没有，要说真的醉…怕是说不过去吧。

阮文煖：妙哉妙哉，既然殿下都看出来了那我也就不装了。

阮文煖：我这次来是想求殿下帮忙的。

徐洛华：那你这求人的方式可真是特别。

阮文煖：方式特别不重要，殿下不是想要找曲姜吗？实话告诉殿下吧，曲姜早死了。

阮文煖嘴角一勾，笑得猖狂。

徐洛华与沈知朽二位纷纷打了个寒颤。

沈知朽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阮文煖：殿下若是不信的话，可以看看这个。

阮文煖从衣袖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纸递给沈知朽。

似乎是一封遗书。

“对不起，我愧对于这世间，更愧对于我生下来所要担负的责任。”

纸上有曲姜的名字，但沈知朽依旧怀疑它是不是曲姜亲笔。

沈知朽你怎么就确定这是曲姜的亲笔？

阮文煖：因为我最后见到她时，她已经气结了，手里握着这张纸。

阮文煖：我怕会有人来，就先带着这张纸离开了。

沈知朽你与曲姜什么关系？

阮文煖顿了顿，随机笑道。

阮文煖：应该算是妹夫吧，毕竟她是我我妹妹的爱人。

阮文煖：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妹妹与她在一起，但她死了又牵扯到周府的案子，我不得不帮忙。

沈知朽……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沈知朽突然同意帮助阮文煖，徐洛华直接震惊。

徐洛华：你怎么同意的这么快？不怕他骗你啊？

沈知朽管他呢，帮一下又不会有什么损失，万一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呢？

沈知朽不过在这之前我得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阮文煖：阮文煖，这名字女气的很。

沈知朽晓得了，那么关于曲姜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我先提前说一句，这很有可能会把你的妹妹牵扯进来，我只能保你妹妹不死。

阮文煖：不死就足够了，关于曲姜的话……那还要从她与我妹妹认识那天说起。

阮文煖叹口气，开始回忆。

阮文煖：曲姜其实是素尽的人，殿下您应该见过她一面，毕竟她是你们素尽最有名的青楼里的花魁，进宫为皇上献舞，是在您的满月宴上。

阮文煖：献舞之后，出了宫，她就遇见了身在素尽的阮凉，也就是我的妹妹。

阮文煖：在那之后，我妹妹天天与她粘在一起，后来我才知道，我妹妹喜欢上她了。

阮文煖：我自然是不会反对她们两个的，但是我查到曲姜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跟宋府的那个废子宋远在一起了，我又怎么能忍心看我妹妹被骗？

阮文煖：于是我就把曲姜有爱人的消息告诉了阮凉，结果第二天阮凉就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阮文煖：然后曲姜和宋远决裂，宋远本来就是个废子，曲姜为了打发他就随便给了点钱，可是那点钱怎么能够啊……于是宋远彻底成了个赌徒，到处去赌，到处去青楼逛。

阮文煖：于是过了几年，宋远又不知道怎么和周府小姐周桉扯上了关系，两个人暧昧了一段时间后，周桉就突然像人间蒸发般没了踪影，失踪的彻底。

阮文煖越说越伤心，泪水滑落脸颊两侧。

阮文煖：失踪的第三日，我们在城外发现了周桉的尸体……不，准确来说是碎的不成样子的身体和一颗头颅。

阮文煖：可是她的怀里还握着我妹妹的玉佩！

语毕，沈知朽安抚他的情绪，徐洛华则是负责思考。

徐洛华：你妹妹认识周桉吗？

阮文煖：她不可能认识的！我妹妹失踪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她不可能认识周桉的！

徐洛华：那你妹妹除了认识曲姜，还认识谁？

阮文煖：还有周家的小公子，周若清。

阮文煖突然意识到，徐洛华在怀疑他的妹妹。

阮文煖：我妹妹不可能杀了周桉！你们相信我，我妹妹她平时弱的连只蚂蚁都害怕，不可能杀了周桉！

阮文煖：而且……她都失踪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会杀了周桉呢……

徐洛华：那有没有可能，你妹妹其实根本就没有失踪，而是在躲着你？

沈知朽没理由躲着，据我所知，阮文煖的妹妹阮凉我之前听老百姓说，阮凉性格很好而且人缘极好，认识的就不几个人，而且阮凉特别喜欢自己的哥哥，不可能躲着他。

沈知朽不过她认识周若清是我没有想到的，毕竟周家小公子嘛，人缘好自然的。

沈知朽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吗？

阮文煖：我记得之前……周若清的妹妹周梅曾经来找过我，问我妹妹在何处。

阮文煖：因为那个时候我妹妹已经失踪了，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就只能坦白。

阮文煖：但之后，周梅就变了个人，以前开心的像个小孩子般，可是现在却变得那么沉闷，我在怀疑我妹妹失踪是不是跟她有关。

沈知朽陷入沉思。

如果阮文煖妹妹的失踪真的与周梅有关，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周梅与阮凉究竟有何关系？

越想越头疼，沈知朽揉了揉太阳穴。

徐洛华：休息一会儿吧。

沈知朽……也好。

沈知朽你有地方住吗？

沈知朽看向阮文煖。

阮文煖：有的，就在二楼，殿下有事可以随时找我，那我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阮文煖：告辞。

阮文煖推开房门，离开了。

沈知朽躺在床上，徐洛华坐在他的身旁，有些担心。

徐洛华：你说，阮凉和周梅什么关系？

沈知朽不知道……我不太想了，头好疼。

徐洛华：那就先休息吧殿下，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周若清那边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沈知朽嗯，你也休息吧。

沈知朽点点头，闭上双眼开始休息。

徐洛华坐在他身旁，依靠在床梁上，小憩一会儿。

而此时此刻另一边，赌坊已经被乔桉和周若清两个人一锅端，宋远被两个人带去了酒楼。

三个人面面相觑。

宋远：不知两位大人抓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乔桉：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曲姜的事情。

一提到曲姜，宋远像是变了个人，翘着二郎腿看着两个人。

宋远：她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乔桉：她死了，你知道吗？

宋远：我知道啊，死就死了呗，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乔桉：你没杀她吗？

宋远：可笑，我杀她做什么？

宋远冷笑一声。

宋远：我虽然恨她骗了我，但我终究是爱她的，没有恨意，我干嘛要杀她？

宋远：再说了，你们不去找阮文煖的妹妹找我干什么？

乔桉：阮文煖的妹妹？谁？

宋远：问周少爷啊，周少爷认识。

宋远：当年曲姜和阮文煖的妹妹那一场爱恋玩得是极妙呢。

宋远疯狂大笑起来，乔桉看了眼周若清，周若清点点头，示意二人出去说。

出了酒楼到了没人的巷子，乔桉冷眼看向周若清。

乔桉：你都知道什么？

周若清：我只知道曲姜不止认识宋远，还认识我的一个朋友的妹妹啊。

周若清：你们殿下应该很快就能见到我的朋友，不急，我们先小酌两杯如何？

周若清扇子掩面，揽过乔桉的肩，忽悠他去往酒楼陪自己喝两杯。

乔桉虽然能打，但力气终究比不过周若清，只好随着他去。

阮文煖，阮凉，以及周梅周桉和宋远，五个人都互相认识，关系复杂。

周若清看着走在前面的乔桉，心里有些不舒服。

周若清：毕竟是家姐，案子自然是要破的，如果不破的话父亲母亲该又要伤心那么长时间了。

周若清：虽然不是很喜欢你……但你之前对我很好，处处让着我，什么都先想着我。

周若清：这次就当是我之前对你冷眼相待的抱歉了。

周若清：不论是谁，只有我能骂你打你，杀你的我必定将他千刀万剐。

见周若清愣在原地，乔桉喊了两声。

乔桉：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呢！快来！

周若清：来了！

周若清回应道，向乔桉奔去。

街市人群熙熙攘攘，余晖照在两人彼此的肩上。

好像能照一辈子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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