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肃身世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的一下从梦中惊醒，慕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还有脸颊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的液体，她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做过噩梦了，还是这种仿佛现世的噩梦。

她还记得梦中护住她的那人手掌心有点微微的薄茧，像是因为长期拿剑而磨出来的薄茧，虽然有点粗糙却让人觉得很是安心。

“萧肃？”慕翟轻声开口。连喊了几声却没人答应，不知为何她有些慌了，连忙下床打开门去找寻萧肃的踪影，可是整个房间找遍了都没看到萧肃。

门外飘着小雨，慕翟从房里找出一把伞打算出去找找，背后传来一句带着点笑意的话：“怎的，一会儿不见我就忙着找我？”慕翟连忙转过头去，在竹屋尽头站着一身灰衣，头发用朴素发带固定好还端着一碗粥的萧肃，带着熟悉的笑容和熟悉的口气。他明明就跟平日里一样，可是却在慕翟眼里今夜显得如此不同。

慕翟一把扔掉刚好打开的雨伞，顺着竹屋高度掉了下去，她跑过去让萧肃都没想到一把抱住了萧肃，饶是萧肃公子调侃惯了慕翟此时也不由得对这种投怀送抱的行为愣了愣。

右手还端着一碗粥，左手轻轻了拍了拍她的背部，想着她背上有伤，拍了两下停了下来，温柔询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慕翟将头埋在萧肃锁骨处，一直没说话，抱了也不知道多久，她慢慢放开萧肃轻声道：“谢谢。”

听到谢谢两字，萧肃微微皱眉，他并不喜欢慕翟说这两个字，像是极其生疏。不过这时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轻声安抚道：“我们二人还需要说这两个字吗？来，刚刚给你做的药膳粥喝了之后好入睡。”

二人一同进了屋里，慕翟端起药膳一鼓作气的喝完，也不知道是饿的太狠了还是因为没什么知觉，喝的那么快怕是连味道都没尝出来吧。

“喝的那么急做什么，我又不跟你抢。”说吧递给了她一方丝帕。

慕翟擦了擦嘴，顺了顺气才道：“将她送出去了吗？”

“我让影风寻了个安全地带放下的。”他回答道。

她还想问一句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萧肃道：“放心好了，我没做任何手脚，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她的命了。”

这才是慕翟想要的答案，以前慕平她都救了为何卉玉没救，或许心有余悸慕平的事情，知道了斩草除根的必要性。又或是这世上可能所有人都可以背叛慕翟，唯独卉玉不行吧，因为除了小玖她自问她是将她看做亲姐妹的，可是就算是这种关系，她还是背叛了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这句话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为何慕翟对慕平态度也不同，无非是因为慕翟只是将他当做了一个族人，可是卉玉却是当做了亲人，可她却这样对她，慕翟觉得不能原谅，她选择了不救她，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卉玉的命了。

可她也没下死手，虽说是废除了她的蛊术能力却没有想慕平那种一同废除了他所有的能力包括医术，慕翟只是废除了她食人蛊的能力，其余的自救能力还是有的。毕竟医术是刻在脑子里的，废也废不掉。希望她活着只是不要再有交际罢了。

萧肃懂她的心思，也就帮她完成了。

人又不是冷血动物，怎么说能割舍就割舍呢这份感情，就算卉玉不看，慕翟也做不到真的大义灭亲。

她时常在思考自认自己问心无愧对所有人，可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做的远远不够，又或是自以为是的感动都是欺骗人的，原来在最亲近人的心里自己都是这样不堪啊。

坐在床边眼神空洞的看向在一旁忙着收拾的萧肃，虽然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件事了，并告诉自己已经做的很好可是微微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卉玉被废时的场景，她被绑住双手，十指流血哀叫声突破天际，脸被蛊虫反噬的全烂，明明痛到快无知觉，可还是充满仇恨的看着她。嘴唇像是在说话，慕翟重复了那几句唇语。

“我会夺走属于你的一切。”慕翟不自觉的将那句话复述出来。

正在倒水的萧肃手顿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慕翟回过神来却没有将那句话再重复给萧肃，她继续道：“萧肃，我们必须要探讨出怎么对付慕平，他都已经能控制卉玉了我怕他之后会有其他办法。”

“确实，我没想到他能手伸着那么长。”萧肃微微点头。

虽然同在朝堂之上，但是国师很是神秘，萧肃也仅仅只是见过他几次，每次都是黑纱裹住全身不露真容，若说要成为一国之师必然有一技之长，可是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坐到那个位置上的，偶然听宫廷里的内监闷提起过说国师神通广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会医术，王莽时常头痛欲裂且失眠，全靠国师。虽这样说，萧肃并不能理解这种情况是怎么成了国师而不是医师，应当还是慕平不知道从哪里偷学到的秘术起了作用，朝堂之上一向能者为胜，早知道当年师叔逼着他学秘术他就应该学学，剑术和秘术同得可能如今就不会出这样的窘境。

但是如果没有国师这一出，他也可能见不到慕翟了，那时候被种花时慕翟并没说清这个到底是什么，第二次见她时更是一段不堪的记忆。第三次就是几月前了，俗话说有缘终会重逢，既然上天给了这次机会那就必然要抓住，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当然就是夫妻二人。

虽然国师这事棘手，但是他早就做好打算，只是现在不方便告诉慕翟罢了。

“不过，你之前说过杀了国师，此事不可行。先不说你的蛊虫是否有把握一举杀掉国师，如果国师因为你送的东西而死了，陛下一样会怪罪到你们头上。若说刺杀，就算是我，在宫廷内刺杀一个国师我也没很大的把握，就算国师死了陛下要是想要长生不死蛊还是会将这个事情进行下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陛下知道这世间不存在这种东西。”萧肃道。

慕翟：“你都说过了陛下对此物是势在必得，怎么可能会让他放弃。再说了他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的人，怎么会随意承认自己的错误。”

“我不是都说过了吗，国师会一些秘术擅长蛊惑人心，我觉得陛下在一定程度上是被他蛊惑了，若是能去一个更好的秘术师解除陛下的秘术，应当是可行的。虽说让陛下认错是不可能的，但是让他改掉旨意还是可以试试的，比如不是长生不死蛊而只是每年进贡延年益寿的药？”萧肃手指习惯的在桌上敲打。

慕翟皱眉，她知道阿爹本就是灵泉山人的亲传弟子，也知道这世间秘书大家当属灵泉山，可是也听阿爹说过灵泉山人有三个弟子，她阿爹，还有一个女子，和另一个俗世弟子。武功当属女子最好，秘术当属那个俗世弟子最好，可是阿爹并未透露他们是谁，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去找他们。虽说慕平是半路出家的秘术师，只是他一向聪慧再加上有蛊术加持，怕是只能找到这种级别的秘术师才能与他抗衡吧。

谁知道萧肃道：“我认识一个秘术师，虽然不曾见过他使用秘术，但是毕竟是灵泉山人的弟子，我觉得应该能和国师抗衡的吧。”

她本以为这些江湖传说的大家，萧肃一个官家公子肯定没听说过，只是没想到他还知道灵泉山的秘术大家，她反问道：“我倒是听过他们的名号，只是这灵泉山人一向神秘怕是不会轻易出山。”

萧肃见炉子上的热水已经煮沸，翻找到一旁的糖包用热水冲开了递给慕翟道：“诺，喝了吧，瞧你都没什么血色。”那个糖包是每次慕翟来葵水时都会喝的，算着日子也该是这几日，只是因为卉玉的事情自己都给忘了，提前喝了这些糖水她才不至于肚子痛，只是这些私事萧肃怎么知道的？

“不要心里骂我是登徒子，你上月也是这几日脸色不好，手脚冰凉碰不得凉水，我就记下来了。”萧肃连忙解释，慕翟虽然一向脸色也不怎么红润，只是上月这几日尤为的明显，他对这些事不了解，只是看到小玖有给她冲过这些糖水，旁敲侧击的问了问，小玖心思单纯就告诉了萧肃，小玖现下不在卉玉也走了，没一个亲近的人给她弄这些提醒她，就只能自己上了。反正看样子以后也都是他弄还不如早点习惯了。

被抢了话说慕翟只好接过糖水一口饮下，她早就觉得身子不舒服全身无力，只是今日这种场景怎能忍得她软弱，硬撑着处理了卉玉，回到房中时已经累晕了，等醒来时自己也将这事忘记了。

“那灵泉山人的三个弟子，我认识其中两个，秘术最好的那个我早已修书给他了，现下还在跟我讲条件不愿意去，等磨个两天应该就可以了，实在不行我叫影风架着他去。”萧肃说道。

慕翟心里惊了一下，三个弟子他就认识两个？萧肃到底何方神圣，到底是认识阿爹在内的两个还是另外两位师叔？

她开口道：“你长居长安城中，怎么会认识这些江湖世家？”

将碗从她手中接过来才回过神来笑道：“啊？我原是忘了告诉你吗？二弟子也就是白玉是我娘亲，三弟子长泽也就是我师叔了，从小关系还不错，求他办点事虽然难缠了点应该还是可以的。”又继续道：“还有一位师叔，我娘说那位师叔不喜太多人知道他了，所以我不知道大弟子是何名号，不过听说那位师叔医术极好，是一个将秘术和医术融合的极好的人，可惜我不认识，不然可得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慕翟心里一阵酸楚，怎的会不认识，虽然不知道阿爹为何不喜太多人知道自己名号，但是既然是阿爹的意思她也不会违背，她轻轻点头装作第一次听说的样子，只是没想到，他那个一样早逝的娘亲居然就是阿爹的师妹，她的师叔，算起来，她和萧肃居然是冥冥之中有种另一些相熟的关系。这到底是老天爷开的玩笑还是命运就是如此巧合呢。

“他们这种大师要的东西应该是极其难找的吧，应该少不得废一把力气了。”慕翟转移话题道。

“那倒也不是，不过是想要我娘亲的玉佩，我答应给他，只是他非要先拿到再去，我太了解我这个师叔了，拿到了就定然会逃到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隐居了，不会去的。所以现在还在磨他。”萧肃道。

言而无信倒是真的算是长泽的一个特点，再加上白玉的离世本就跟朝堂有关，长泽发誓不想与朝堂有任何关系，这才一直没同意，但是又架不住师姐唯一的儿子的请求，其实已经在路上了，只是还是骗萧肃自己不去。

“不过我猜想我那师叔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保不准已经在去长安的路上了。”可是还是没逃过这个聪慧的师侄的正确猜测。

夜已经渐渐深了，现在慕翟身边一个能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萧肃怕她孤单，早就搬到离她更近的慕玖房间了，怕她这几日遇到的事情太多了梦魇了，等要离开时萧肃瞧她还是走神的模样，放下糖水语重心长道：“你若是真的有话想说，可以对我说。还有阿言，我觉得这人将所有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慕翟：“嗯？”

“我这人活了这么多年，全靠一个道理就是一旦出错了我一定没问题，有问题的一定是对方。”萧肃笑道。

慕翟噗呲一声笑出来：“要是我真的像你这么想，这慕家怕是早就毁灭了。”

“这怎么可能，你看我，萧家这么多年还不是被管理的好好的。”萧肃说着，口气还带着些许骄慢。

“不过是因为你是萧家公子，没人敢说你罢了，萧大公子恕我直言，一味地觉得自己没错也不是什么好事。”慕翟像是被他说得来了怼人的兴致，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萧肃轻轻点头：“你说的倒也挺对，咱俩结合看来是必然的。”

被他这些调侃久了，慕翟的脸皮也没之前那么薄了，面不红心不跳的看向萧肃接到：“你那剑穗我等几日便还给你。”

“好啊，不过我这人挑剔得很，你可要好好的做，我不满意可要重做的。”萧肃轻声道，说完替她熄了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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