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记忆

双眸中都倒映出那日慕家燃起的那场熊熊大火，死去的族人在我面前哀嚎，还有一些为了护着我肉身去跟那些官兵厮杀的族人，这不对啊，我才是，我才是该护着他们的人，可是怎么会，怎么变成了他们来护着我，嘴角的不知道是因为那一巴掌流的鲜血还是彼岸花的汁水，渐渐地从回忆中慢慢走出来，不知不觉着双眼里都充满了泪水，我还未从那段悲伤的记忆中缓过神来，头发一阵疼痛，卉玉扯着我的头发看着我道：“怎么了？终于想起来了？折磨萧肃的方式就是杀了你，而折磨你的办法就是让你看到你最在乎的这些人死在你面前的场景不断重复。”

她哈哈笑道：“看你如此难过，我心里十分欢畅呢。”

她话落，身边的一个杀手道：“主上。”

突如其来的回忆压得我喘不过气，嘴边已分不清是先前被扇耳光的而流的鲜血还是彼岸花的汁水了，剧烈的咳嗽之后已分不清眼前是真实还是回忆了，不停的干呕，那都是我守护了一辈子的东西。就这么，就这么被眼前这个我曾经也想守护的人毁了。

卉玉听到杀手耳语一阵才发现我已经异常虚弱了，她招手让那人下去，走过来稍稍低身俯视我道：“阿言，虽说这件事最后是我造成的，但是细数一下源头是不是还是你那好夫君萧肃大公子啊，所以啊，作为你的好姐妹，刚刚我的天一高手们已经将他打得半死不活了，估摸着快过来了，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报了仇了？。”

不知何时，楼上看守小玖他们的那几个杀手也下来了，不知道是杀了他们还是打晕了他们。

我想，其实这件事的源头好像不是萧肃也不是卉玉是我，如果不是我当时心软放过了他们俩，怎么会有后面这些事，萧肃说得对，不合时宜的心软就是悬在自己头上的一把刀，你不知道它何时会伤了你甚至是杀了你。

喉咙满是因为气血攻心翻涌上来的血腥甜味，我咽了咽吃力道：“多谢。”

像是没想到我那么爽快就道谢，卉玉虽是抱着嘲讽我的态度，但是却没想到我说这句话，她皱眉后又笑道：“你说什么？”

“我说多谢你。”我顺了顺气有了点力气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她像是极其爱对我动手动脚，捏住我的下巴看着她面容狰狞的脸，我记得这张脸小时候阿娘还说过卉玉长得很像她父亲，看着特别好亲近特别平和的人，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呢？她厌恶道：“慕大族长言重了，让你伤心难过是我的最开心的事。”

眼睛上的红晕散去不少，散去之前我仿佛还看到就住我的竹屋不远处的慕大海大哥为了护住自己刚生育没有抵抗能力的妻子，纵使士兵的刀枪早已将他刺的满身窟窿，他还是抱住自己的妻儿直到断气。那孩子被硬生生的从他妻子怀中扯出来给摔死了，那些回忆渐渐从眼前褪去，却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中，我全部全部记起来，是全部记起来了。

我被她捏住下巴，却还是无所畏惧，慕家的族长在没遇到萧肃之前是个连呼救都不会的女子，在这一刻，也依然是个可以自己解决所有事的女子。我笑到：“我说多谢你给了我一个杀你的理由。”

卉玉听得十分清楚，她已经被腐蚀的嘴角裂出了今日最大的弧度笑道：“杀我？慕族长怕不是恢复记忆把脑子弄坏......”

我却早已听不下去她说的那些话，手中的绳索早被蛊虫啃噬完毕，这么些天被养的极好，连指甲都长长了不少。卉玉并没有反应过来我哪里不对劲对我没有任何防备，活动了两下手腕反手一把抓住了卉玉的脖子，将她死死的压在了身后的墙壁上。长指甲瞬间掐的卉玉脖子一片通红

“想死的就上前一步。”我厉声道，身后那几个高手早就拔出长剑指向了我，可是却不敢上前，卉玉说的没错，她是找到了压制我蛊术的办法，但是那仅仅是一种，也是我那时唯一记得的一种。那些杀手脚下早已盘桓了不少的毒蛊，那是有用致命毒性的蛊虫只要被他叮咬一下，一个时辰之内没有慕家的解药必死无疑，那几个杀手一看也不是真的忠心卉玉，听到我这句话有看到地上的蛊虫竟是真的没有上前一步。又或是忌惮于蛊术的威名。

我看向他们停住脚步的模样道：“卉玉，看来你的这群手下也并没有多么忠心于你啊。”

平日里不练武手上力道自然没有小玖他们的大，卉玉虽是被压制的无法翻身但是嘴巴却一点没受阻挠，她叫嚣道：“你们都给我上啊，不要信她说的，慕家有规矩不能习害人的蛊术，她那都是骗人的。”

“哦？是吗？慕家确实有规矩不能习害人的蛊术，除了玄音。但是作为族长的我是不是能有一些例外呢？”看着她被掐住脖子而变得通红的脸庞，我笑着继续道：“对，以前从未跟你们说过，是因为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些蛊术会对你使用，卉玉，我只是不愿伤人，但是不代表慕家族长没有自保能力。”

卉玉呸了一口道：“你少在这唬人，你要是有自保能力，刚刚怎么会被我压制？”

手中召唤出其他蛊虫将其余几人禁锢的死死的，继续道：“所以多谢你让我回忆起来，我还会这么一招，玄音是慕家祖训要求每一任族长必须习得的蛊术，而这个毒蛊是慕家族长自身学来自保的，虽然大面积杀人不行，但是杀你还是可以的。”

若不是强迫我回忆起来，我也记不起来这个，药蛊其实就算是这个蛊术的附属，只是那个偏重于救人，这个偏重于自保和杀人，这是历来族长都会的，但是却从未让其他人知道，慕家其他人也只知道慕族长习得玄音是不得已大面积御敌才用的。

“慕翟，呵呵呵呵，你何必这么大义凛然，当年就该杀了我，为何要留到现在？”她笑的极其诡异。

毒蛊早就从卉玉的五官进入了体内，只要我稍稍催动，便会啃噬卉玉的五脏六腑让她七窍流血而亡，死得极其痛苦没有尊严，这是我最不想用的蛊术，但是我却觉得卉玉她必须这样才能解了我的心头之恨。

用尽了力气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道：“当年小十死时，我废你功力让你面目全非已自觉是对你的惩罚， 可你非但不感恩却设计让朝廷灭了慕家，卉玉，你恨一人便冲着我一人来就罢了，可是你却丧心病狂害的大家都死了？八百多人，都是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你是如何狠得下心？”

“别......别了吧，慕族长这种时候还有心情来拷问我？更何况，他们是你的亲人朋友可不是我的，所以死了并不可惜。”她自知死到临头也不抵抗了。

下一秒她染着艳色的手指尖不停的抓挠自己的脖子，刚刚被我抓住的脖子处早就出现了与尸斑一样的痕迹，毒蛊已经在她体内散发开来，她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靠着墙壁慢慢滑落下去，耳朵嘴角眼角不停的往外渗血，流在她那华丽宽大的衣袍上来，我蹲下去看着她痛苦不堪却还怨恨我的眼神道：“你放心，慕平一定跟你是同种死法。”

站起身来却也不知道是眩晕还是怎的，眼角一阵温柔的液体缓缓流下，我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却再也没了刚刚的情绪。

一只是为了我的族人，一只是为了我曾经的好姐妹，那个不知道何时就已经死了的卉玉。

玄音那次我不记得我杀了多少人，但是我知道慕家蛊虫不伤慕家人，卉玉才算是我第一个亲手杀死的族人，她死前一只抓住自己的脖子挠的满是抓痕，却在咽气的那一瞬间却将手伸向了我，她是想拉我一起陪葬又或是死前最后的忏悔。死前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明明囫囵不清，可是我却听得十分清楚。

可是他们又有何担心的呢，等我杀了慕平，就定来找他们。

这是我的救赎也是我的使命。

慕家在哪，慕家族长就该在哪，真的是偷得这么多日来活着了。

天一的杀手我瞧出来是并没打算为卉玉付出性命，虽说这毒蛊是厉害了些，但是他们出剑又快，这一招一式下来杀了我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他们现在却犹如局外人一般收好剑站在一旁，我问道：“禁锢各位不是我本意，但这本是我慕家的家事不方便各位掺和，还望见谅，大家不必担忧只要我没死，这些蛊虫还是尚且能控制住的。”

“慕族长多虑了，我们几人本也没打算掺和。”其中一人对我恭敬道，我是看出他的诚意了，无非是为了楼门当年的情谊罢了，但是卉玉却又是我慕家的人，他们也不好掺和，留在这里不是冷漠离去已是对楼门的最大尊敬了。

我正想开口问询其他的，小玖从楼下连忙跑了下来，我看到沈括和秦震手结成咒枷收回刚刚的毒蛊，那几人也是不多话的人我也不需多言语叮嘱，小玖根本未曾关心到卉玉已经死了的这个事情。

“怎的现在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阿姐不是跟你说过遇事不可急躁吗？”幸得在他们下来之前还简单处理了一下脸部的伤痕才让他们没看出来之前被卉玉打过，许是恢复了恢复了记忆说话时都是以前那般不近人情的模样，小玖和千夜倒是习惯了并没觉得哪里怪怪的，只是沈括轻声询问道：“阿言？”

小玖一把打了过去道：“这是我阿姐，不可直呼我阿姐小名。”蹦蹦跳跳了一会儿才看到身后已经七窍流血早已死去的卉玉，她虽是以前出门行医时也见过不少死人，但是这种死法也是第一次见，“阿姐，她？”慕玖顺势指了过去，众人才发现一旁倒着的卉玉。

“我杀了她。”我轻声道。

我本并不想告诉慕玖她阿姐原也是会杀人的，可是我自从这件事知道了一个事情，我不能再惯着慕玖了，许是以前将她养的无忧无虑了点，出来尘世才吃了那么多亏，若是以后我不在了谁能护着她。沈括吗？这世上祈求人庇佑本不是什么好事，自己护着自己是最好的。

可是我低估了慕玖对卉玉的恨意，她虽是从小也与卉玉要好，但是毕竟她做了那么大的一件错事，谁知她只是偏过头去低声道：“就这么死了也是便宜她了。”我知道她也是恨她的，毁了慕家也差点毁了我们。

千夜上前将一身外衫披在了卉玉面目全非七窍流血的身上，他低声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但是我知道他心里既有痛快也同样会有难过，他蹲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过来看着我。

“我们本就无意与几位为敌，刚刚打伤各位是无奈之举，后来听到楼门主上死在她之手碍于主上遗言不能与她反目，也谢谢慕族长替我们焚玉教清除了叛徒。”那人虽是蒙着面却还是保持着大侠的姿态，又转身对秦震道：“震哥，论资历您在我们之上，见谅我们刚刚的冒犯之举。”

其实让我来说这无疑是个很戳人伤疤的点，虽是资历比秦震年轻，但是武功却在秦震之上。不过这时候的秦震没有玩性大发的发脾气，只能轻轻摆动胳膊道：“没事，我知道焚玉教的规矩，不会怪你们。不过那萧......”

我立马接到：“我们快走吧，这里不能久留。”

谁知沈括一把拉住我道：“你是不是全部想起来了？”

经沈括这么一提醒，大家才全部望向了我，刚刚都太过激动完全忘记我是不是恢复记忆了这件事。

我将沈括拉住我的手轻轻放开笑道：“是，我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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