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草除根

十八岁那年，萧肃从藏剑山庄回到了萧府，也知道了萧家如今的窘境，此前在藏剑山庄阴差阳错的收复了影风， 那一年他才彻底起了杀上官衣的心思。

那时的上官衣哪里还有十年前意气风发的模样，一家人因获罪跪在上官家的时候，萧肃走上前，瞧着上官衣夫妇，和他儿子儿媳，还有那尚在襁褓的婴儿，他笑道：“上官大人，好久不见。”

上官衣已是花甲之年，咳嗽两声道：“萧大公子，还记得上次见你还是幼嫩稚子，这一眨眼都长那么大了。”

“这还是谢谢当年上官大人不杀之恩，不然我也长不到那么大。”萧肃低下身子看到婴儿道：“这是上官大人的孙女？长得十分软糯可爱呢。也不知道，”他轻轻摸了摸那张脸道：“被蛇咬一口是何感受。”

“你！若是对我有怨尽管对我而来！伤害无辜孩子算什么好汉！”上官公子将妻儿护在身后，知道与萧肃有着渊源主动出来为了夺取萧肃的目光。

萧肃皱眉笑道：“上官公子如今这个模样倒是让我觉得好笑，十年前因为青楼女子不从便杀了别人，挟持了我威胁我父亲才幸得从牢中出来偷着活了这十年，怎的如今不惜命的？难不成现在也懂了当初我父亲的难处了？”

他又道：“杀了我也就罢了，还害了其他无辜性命。”

“当初我念你年幼，才未曾伤你性命，可谁知是养虎为患。萧肃你若是有怨恨就对着我一人来，放过我家人。”上官衣孱弱的声音慢慢响起。

“当初我让你的手下放过她时，你们又可曾收手？如今倒是要叫我收手？可笑。”萧肃示意影风将那东西抬出来，那也一口胳膊粗的蟒蛇，形状大小像是都和十年前的无异，他吩咐下去，那条蟒蛇直接咬上上官公子的肩膀，与十年前的位置一样。

萧肃道：“你十年前为了这个废物闹得满城风雨，可如今还不是只能任我宰割。上官大人，感受如何？”

上官衣早已老泪纵横，一家老小都在求饶只求给个痛快，萧肃收回差点被上官衣碰到的足尖，眼神一凉，当年他也是这般求情，可你们又何曾给了慕翟一个机会？

说过要付出代价，旧戏重演换个角度自然不同。

影风将婴儿从他们手中抢过，萧肃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可惜啊可惜，无奈投错了人家。”

“公子。”影风还是不忍，想求情。

谁知下一秒萧肃从他腰间抽出长剑，刺向了预想夺回孩子的上官衣道：“你看，可不是我狠心，我不就是证明了那句话吗？”

“这就是斩草除根的必要性。”

那是师父教给他的真理，也是他自己悟出来的。若是当年上官衣狠了心一同杀了萧肃，如果也绝不会是跪在一个十八岁的男子脚边求饶的模样的。

后来，当他在朝堂之上越来越得地位时当王莽听信慕平谗言提出要去寻找扶溪慕家，寻那长生不老蛊的时候。萧肃是第一个请命的，凭着脖子背后的痕迹，仿佛给了他指引，就唯独他一人进了慕家设置的那个禁制。

只可惜那个漂亮婶婶早就去世了，现在当家的便是她说要当最好朋友的阿言，慕翟，可是萧肃却不能暴露身份。而且慕翟也好似不记得他了，第一次见他时。一双眸子依然亮的吓人，但是却没了以前的天真无邪。

讲明了来意，慕翟自然是嗤之以鼻，觉得甚是荒唐，哪里有什么长生不老之蛊。

也表明了，若是不交出朝廷便会攻打这边。他只记得慕翟厉声拒绝道：“这无中生有的东西，我竟不知道要如何给你。”

其实王莽对这个长生不老并没有多么的在乎，只是国师太过在乎，且王莽太过相信国师了，已萧家性命威胁要找到长生不老，如若找不到便灭族。

萧肃便想出成亲一计来拖延，并告知王莽若是成亲则更好找到长生不老蛊，也告诉慕翟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至少能拖延一段时间，不然就算慕家再为隐蔽，朝廷的兵马打过来也只是迟早的事，那时候更是措手不及。

待他赶到慕家时，地上早已是厮杀过的痕迹，遍地的尸体和彼岸花，他曾从娘亲留下的书籍中看到过玄音杀人，不仅杀敌人也自杀，耗自身心血成一个个弹出的音，杀人于无形但是却极其残忍。心血便真的是心尖尖的血。最后慕翟油尽灯枯而死，这场战役也到此结束。

慕家一族少说把千人，这一次竟死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半，沈括说，早在这之前萧肃就转移了他们，在这之后萧肃也派了侍卫救了些许尚可救治的人。这些大风大浪自是萧肃带来的，但是他也尽最大的力气保下了一部分的人。

贴身的侍卫实在太了解萧肃了，只是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影风还记得在计划实施前还问过萧肃：“可是公子你要知道，若是此事败露了就是违背圣命，死路一条啊。”

“我知道，若是救她一人定然是简单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比杀了她还难受，她将这些人的性命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怎么可能会愿意让这些人为她的生命做垫脚石呢。”

“公子为何不告诉夫人？”

“告诉她作甚，这场战役总归是要死一些慕家人的，告诉她，她是决计不会同意的。”

这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只是他没想到，慕翟如此决绝居然启动了玄音来御敌杀人，那个法术他并不知道，杀人的同时也自杀。

他缓缓赶来的时候上前抱住地上早没了呼吸的女子，声音柔柔的低声道：“阿言，天时回来了。你最好的朋友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什么意思，但是侍卫也听说萧公子为了完成王的任务与慕家族长成了亲，可这时，又是在说什么？难怪。传说心如止水的公子竟真真是对这个女子动了心？

“公子。”那些由萧肃训练出来的侍卫也是第一次看到公子这个模样。

那边却不答话。侍卫又提醒道：“公子，将军和陛下还等着公子回去复命。”

却只是能听到公子低低的重复道：“阿言，天时回来了。”

也有侍卫想上前帮公子抱起这女子，却被公子一双仿佛失了神采的眼睛看着，被生生的吓退了几步，以前的公子就算训练时，也是时常带着笑意，就算不满，也只是带着微微怒意，震慑住全场。这样仿佛没了生命的模样，到是第一次见。

回去之后，便将慕翟放于水晶棺材里，为了保尸身不腐，将他娘亲生前留下的书籍，哪怕是手稿都看了一遍，这是他娘亲单独留给他的。果然他找到了死而复生的办法。剖心。

之后所有的事情，我也都知道了。

沈括像是有了些许笑意：“兄长可谓是天下最蠢的人了，将你救活了，却不小心丢失了你。气的断了自己的左手臂，要不是萧伯伯发现了，恐怕那手是废了，谁知道你其实就在长安。”

“要不是我在街上偶遇你，恐怕你真的是这辈子都与他不会相见了，为了找你，兄长走遍大江南北，可是背后那朵花的痕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心尖血滴在蛊花上可感应到下蛊人的方向他便是胸口好了再试，伤重休息一段时间又再试。”

其实大家都知道那本就是为了骗他的借口罢了，可是明知道是骗人的，沈括又何尝没做过呢？

人死花谢，明明最简单的道理，这二人却理解不到。

我听着回想起第一次沈府见他的模样，他那时候怕是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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