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二）

摇琴只能从身后拿出一个绣了鸳鸯的荷包给了韩辞，韩辞挑眉道：“这是绣了个荷包给我吗？”接过荷包捏了捏里面，硬硬的。

他打开里面躺着一个坚硬如石的护心镜。

“这是护心镜？”韩辞疑惑道。

“虽说近年来不行军打仗了，但是我想着你时时又要去巡视边境，就给你求了这个护心镜保你平安的。”摇琴淡声道：“你生辰时我还未遇见你，所以没有送贺礼，现在也算是补上了。”

韩辞并未接话，他知道这护心镜是在谁的手里，那位大师脾气古怪，摇琴去定然没落到什么好，但是他不想问摇琴到底遭遇了什么。

“琴儿这般费心为我，那我也不能让你失望，将眼睛闭上。”韩辞声音带着点宠溺，摇琴听话的闭上了双眼，虽然知道了是什么，但是还是满心期待满心欢喜。

一个冰凉的物件盒子递到了摇琴手里，摇琴听到韩系让睁开的声音立马睁开了眼睛，看到手里的盒子，心想还嘟囔这么小的发簪拿那么大的盒子装着作甚。

可是打开时，脸色变得有点白，里面不是发簪，而且一个卷轴，不知道是什么。

但是摇琴未到及笄之年就被送到了青楼，早就知道逢场作戏四字，她定然知道韩辞不希望看到自己失落的表情，立马表现得惊喜起来笑的天真无邪的问道：“这是何物？”

像是得到了韩辞想要的反应，韩辞略带有些抱怨的口气：“为了你这贺礼，我可是在玄机大师门口连着等了三日才等到的。”

摇琴打开，里面是凤求凰的完整曲谱。凤求凰此曲是名动天下的古曲，世间会的人不少，但是会全部的少之甚少，之前早就听说被玄机大师收纳到了自家琴房，不知道韩辞又用什么办法得到了此首曲谱，它的价值早就超过了一支发簪的价值，本来该高兴，但是摇琴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琴儿，我已多日没听你弹琴了，今日就再为我弹奏一曲吧。”韩辞背对着她轻轻的将琴上的布拿开，谁知下一秒摇琴就抱了上去。

韩辞像是意外这样的回应，转过身来询问道：“怎么了，今日生辰还不高兴吗？”

摇琴闷闷的声音在他下巴下面响起：“没有，你能这样待我，我很高兴。”

“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高兴就该笑笑，这么闷闷的作甚。”韩辞轻轻拍拍她的肩头。

“韩辞，我是心甘情愿的。”摇琴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

韩辞笑道：“怎么突然说这句话。”

摇琴微微抬头，对上韩辞一双生的好看的眼睛道：“我说我是心甘情愿的，不是赌注。”

突然回到那一日，那一番对话。

“等等吧。”韩辞没头没脑这么一句。

“嗯？”摇琴疑惑道。

“等你心甘情愿跟我，而不是因为什么赌注。”韩辞手指绕过摇琴散落的秀发给她别到簪子上。

他说要等她心甘情愿。

韩辞愣了片刻，缓过神又问了句：“当真？”

摇琴坚定地点点头：“当真。”

当夜，二人圆房。

之后的那几日，摇琴再也没去过韩辞房中去看那支发簪是否还在，在青楼这么多年知道了一个道理，不要去好奇别人的事，就算是即将成为自己夫君的人也不行。

那一夜过后，二人关系好像更加好了许多，连青儿都看出来了，那日摇琴心情不错就带上青儿去逛了夜市，平日里她一出门就会被人瞩目成焦点，所以她尽量白日不出门，就算是夜晚出门都是身着男装出门，免得引起注意。

她带着青儿东走走西逛逛，二人走到一个卖香囊的铺子上，看中了一个香囊准备拿的时候却被另一人拿走了，摇琴转身看着她。

那人身着优雅，虽然不繁琐，但是也知道是大家小姐，只是蒙着面像是身子骨极弱的样子。

虽然是蒙着脸，但是这张脸看着很眼熟。

不由得让摇琴多看了几眼，最后却死死的盯住了该女子的头饰，那个发簪，银白色镶着好看的花纹，还掉落了短短的几根金丝链子。摇琴不会认错这是韩辞房中没做完的那根发簪，因为样式过于别致所以摇琴记得很清楚。

她没忍住就动手去摸了那根发簪。

那女子吓得直直退了几步道：“公子？”

青儿一把拉回摇琴，道歉：“抱歉，我家公子可能看走眼了。”

摇琴回过神，先是表示了歉意又继续问道：“看姑娘头上的发簪极其好看，就看走神了，想问问姑娘在哪里买的，我也想买一支送人。”

可能是刚刚把那女子吓着了，她连忙咳嗽了几声，她身旁的丫鬟解释道：“我家小姐身子弱刚刚许是被公子吓到了。”得了她家小姐默许又继续道：“公子可是要送给心上人？这发簪是我家未来姑爷亲自做了送给我家小姐的，市面上买不着，公子还是自己做一个吧。”

那家小姐咳嗽完将香囊买下，微微施礼道：“小女身子不好，就先告辞了。”

就留下了还在发愣的摇琴和一旁疑惑地青儿。

“那女子是谁，你可知？”摇琴转身问过青儿。

青儿立马回到：“那是沈家小姐，官老爷的小姐，因为从小身子弱出门都是戴着面纱防风寒的。”又无所顾忌的加了一句：“我瞧着那眉眼竟是跟姑娘有几分相似。”

摇琴并没接话就回了韩府。

自那件事后韩辞好几日都未曾回府。

可是等韩辞再回府的时候竟就是两人破裂之时。

韩辞还是已久坐在大堂上，旁边站着子旌。子旌摇琴自那次医炉见过之后还是又见过几次，但是都是因为韩辞有事要在府上处理匆匆见过几面。

摇琴此人在青楼中见惯了人间生死欢乐，心中其实早对这种对质的场面波澜不惊了，虽然自己也猜出了七八分，但是还是在等韩辞给她解释。

谁知韩辞开口却是：“那日你与嫣然相见，嫣然都告诉我了。”

摇琴转过头去看这韩辞，不知为何说是波澜不惊的她眼眶突然变得有点红。但是没开口。

韩辞又道：“那支发簪确实是我做了送给她的。”

摇琴继续听他说。

他继续道：“我也确实是她的未来夫君。”

“我喜欢你，也确实是因为你跟她有七八分相似。”

摇琴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他解释那是误会也好，摇琴想多了也好，更甚至是打死不承认说是摇琴看错了也好。但是她没想过韩辞会如此直白的承认了他所做的一切。

“所以？”摇琴带着疑惑的口气问他。

韩辞站起来走到了摇琴面前继续道：“半月后是为陛下选秀的日子，嫣然在名单上而且宫中也看过众人的画像。”

“所以？”摇琴没了泪意，语气平淡的问他。

韩辞忍住怒意继续道：“我接近确实是因为你与她相似。”

“所以？”这一次是死寂版的平淡。像是第一次在青楼中摇琴面对不认识的客人那般死寂和疏远。

韩辞终于忍不住了暴怒道：“还要怎么所以！你明明都猜到了原因！为什么还要问我什么所以！摇琴！你明明都猜到了，为什么还要折磨我？”

呵呵的笑声在摇琴口中传出，她笑得就像是在青楼中第一次待客为了不卖身而故意发的笑声，为了让那些客人被她魅惑住不要打她身体的主意。那样的轻浮，魅惑甚至是轻贱。深深地刺痛了韩辞的耳朵。

“你笑什么？”韩辞问她。

摇琴站起来，理了理耳边的碎发笑道：“摇琴不过一介青妓，能有幸和沈嫣然小姐长得相似真是何德何能。”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因这副皮囊，得了韩将军这么多月的照拂，感激涕零都来不及，哪里敢折磨韩将军？”

子旌忍不住插话：“摇琴姑娘，你何必轻贱自己。”

摇琴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疑惑道：“子旌你在说什么？什么轻贱，本来摇琴就是青妓，如果不是韩将军大发慈悲给我赎身，我当时也不过是以高价卖了自己的初夜。”

“那样低贱的妓女罢了。”

韩辞转身双手捏住摇琴的双肩，捏的死死的，但是摇琴却像感觉不到痛感一样，以以前在青楼最常用来取悦客人的表情，微微挑起眉毛，眼睛慢慢抬起反问道：“难道不是吗？韩辞将军？”

可能是没想到她竟如此决绝，韩辞松了点力气轻声道：“等你到了长安，我会想办法让你得不到陛下的青睐，等你从长安回来我就娶你。我说到做到。”

子旌像是没想到他会这般许诺，上前想拉住韩辞，谁知摇琴轻笑一声开口：“这算是对我的补偿吗？韩将军？算了吧，如若真的被选进了宫中，当了陛下的女人，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根本不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韩辞道。

摇琴一把打开韩辞的双手道：“是吗？”又思索道：“韩将军都能骗我，那怎么相信之前的不是我骗韩将军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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