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仲秋夜宴前夕

周王颁令，后宫嫔妃先生下公子者为后，便再无官员上奏请立王后一事。后宫嫔妃数十人，都是官宦女眷，家中根业深厚，入宫已有四年，公主倒是有几个，只是公子未有一个。

“大人！”

“大人！”

“大人！”

陆忘忧回了梅影堂，沿路的宫女皆问安行礼。

“大人，昨日淦州刺史回京，上贡了好些锻帛，已入库司宝司，这是账目，奴才已经查验了，大人可要再看看？”解柔说道。

“你既已亲查，便不用了。”陆忘忧回答。

“是”

“今年秋考准备得如何？”陆忘忧问。

“回大人，所有考题考卷皆已验备蜡封。”

“报考多少人？”

“目前十一人，卷宗人品我都查过了，没有异处。”

“每年秋考都是我一人监掌，宫中定有人说我独断专权吧！”

“后宫本就是人多嘴杂的地方，也就占了口舌的便宜罢了。”

“那解柔如何看？”

解柔看了看她，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入宫那年才十二，大人已是七品掌珍，只比我年长两岁，便成了我朝第一位女官，令人生艳。还记得与大人初见是在司宝司，那些嬷嬷私吞贡品，以为大人年幼好欺，便不放在心上，谁知大人查账发现不对，她们便诬陷是我偷了贡品，拿我顶罪。幸而大人查明，还了我清白，处置了她们，还留我在身边，待我亲厚，让我做了梅影堂掌事宫女，再不受人欺负。在旁人眼里只知大人权力通天，宫中女官皆是大人学生，亲自调教，唯大人命令是从。可他们不知，若没有大人，这宫里会是什么模样！古往今来，内宫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捧高踩低，从来没有人把我们这些奴才当人看。自从大人做了四品司计后，宫中再无饿死的太监宫女，要我说，那些人就是吃饱了闲得慌，大人不必理会他们。”

“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知为何，陆忘忧想听听她的答案，或许是因为听了徐家小姐问永泰殿宫女的那番话。

“大人今日是怎么了？”从前陆忘忧从来不会问这样的问题，解柔有些不解。

“今日在宫里遇到一个有趣的姑娘，她向人打听我的去向，那人告诉她我面相凶恶，言语犀利，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噗，原来大人是因为这个。”解柔笑了起来，“若大人与谁都是笑脸相迎，那大人就没有任何威仪，谁又会听从大人的命令呢！”

“罢了，且由他们去吧！再过两日可是仲秋夜宴了？”

“是，司膳司已按大人吩咐改了菜品单子，就等大人过目决策了。”解柔说着呈上了菜品单子。

陆忘忧接过单子看了起来，“没什么问题，不过，这几日天还是有些闷热，加些冰镇的果脯汤，解解腻。”

“诺”

“今日午膳不用传了，我去长宁殿，下去吧！”

“诺”解柔应着退了出来。

〔徐家马车内〕

“父亲，我方才在宫里遇到一位姐姐，那姐姐可好了，哎呀！我忘问了那姐姐的名字了！姐姐还送了我一块令牌呢！”徐云若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令牌，“喏！说是能自由出入宫门呢！”

徐桉只匆匆扫了一眼，以为自己看错了，从徐云若手中拿过仔细看，果然是三品以上女官才有的出宫令。

“你可知这令牌是何人才有的吗？”徐桉问徐云若。

“不知道”徐云若摇摇头，然后用很小的声音说“不过那个姐姐说是使了好些金豆子才得来的。”

逗笑了徐宴卿，徐桉则一脸茫然。

“二哥哥，你笑什么呀？对了，二哥哥认识那个姐姐，那个姐姐叫什么名字呀？”徐云若问徐宴卿。

“嗯...宫中女官品阶在三品以上才有这出宫令，当然，沈国公府的小姐例外。”徐宴卿不快不慢的说着。

“这我知道，沈家姐姐我见过的。”

“宫中三品以上女官只有一人，小妹觉得是谁？”徐宴卿反问徐云若。

“只有一人”徐云若开始想“一人！那，那，不就是...陆陆陆，陆大人？”徐云若惊问，徐宴卿点头。

“怎么会是她呀！不可能，不可能，她跟永泰殿的宫女说的不一样呀！二哥哥莫不是在诓骗我？”

“那她们是如何同你说的？”

“她们说陆大人面仪威严，让人不寒而栗，而那个姐姐面容和善，言笑自若，哪里像是她们说的陆大人！还有，她还给二哥哥行礼了呢，二哥哥是四品御侍郎，她自然是四品下，怎么会是陆典饰呢，不可能，不可能。”

〔长宁殿〕

“姑姑安好！”陆忘忧行礼。

“大人如今是一品女官，奴才可当不得大人这礼。”兰息说道。

“姑姑就不要取笑我了！”

“好了，坐吧！咳咳，坐！”

“前段日子见姑姑已大好，今日怎么又咳上了？”

“许是昨日夜里风大，吸了些凉气，不妨事，沈司医已经瞧过好几次了，没什么大问题。”

“那姑姑一定得听思胥的嘱托，好好将养身子。”

“好，谨遵大人吩咐，你快动筷，知道你要来，特意做了梅花酥酪，尝尝！”兰息说着用公筷夹了一块给她。

“多谢姑姑！”

饭后，陆忘忧从长宁殿出来，回梅影堂的路上碰见了沈思胥，她身边的女婢提着药箱，应该是刚出完诊。

“你先把方子交去司药司，一定好生盯着，绝不能出差错。”沈思胥吩咐着。

“诺”那女婢应声行礼然后离去。

沈思胥走近，行礼，“参见典饰大人！”

“司医大人请起，几日不见，越发圆滑了些！”

“典饰大人明鉴，若被旁人看见我未向大人行礼，再参我个不尊上守礼的罪名，下官这点俸禄可经不起扣。”

“行了，又无旁人，不必装腔作势！”陆忘忧无奈道。“你这是从何处出来？”

“拦云台”沈思胥答。

“楼兰公主？”

“就是受了凉，有些发热，已经退下来了，没有大碍。”

“那就好。”

“你这是去长宁殿了？”

“是，姑姑今日又咳了许久，脸色煞白。”

“兰息姑姑这病只能靠平日好好养着，无法根治。”

“我明白，对了，你可用午膳了？”

“在府里用过了，才入宫拦云台就传我去，连盏茶都没喝。”

“若想喝茶明言便是，这般说辞便是楼兰公主连盏茶都舍不得了。”

“典饰大人心如明镜，下官佩服！”

“走吧，堂中的茶可真是要被司医大人喝得精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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