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打打杀杀,直到有一天我拿起了剑。
我生在淮南士族,自小便是锦衣玉食,尊贵无双。每日只是读书写字,弹琴作画,打发那恼人的春光。
我自幼养在祖母膝下,因而父亲,母亲待我并不亲近。
我也不以为意,我有祖母便好。
祖母一向信道,一本道经被翻得发黄。她青衣束冠,仿若成山中仙人。我想怕是一生都及不上祖母半分。
但她从不逼我学道。只告诉我,终有一天我会找到属于我自己的道。
我才不求什么道呢,我要早早长大,求个如意郎君才好。
“嘉泽从军了。”祖母悠悠地叹息。
嘉泽是我三哥哥,许家子嗣众多,这位三哥哥与我平日里来往甚少,我并不熟悉。
我只劝祖母宽心。
祖母的眼神落在我身上,看得我发慌。
“嘉佑,你像我。”祖母又是一声叹息。
“佑儿,怎能比得上祖母呢?”我笑嘻嘻地说。
“自私,心狠,无情。”祖母闭上眼睛,不再理我。
我心中大惊,环顾左右,幸好没有服侍的丫头。如果祖母这番话传出去,我如何寻一个好人家。
我跪在一旁,默默垂泪。
“装模作样的本事也见涨了。”祖母转身拉起我,“祖母不是贬你。而是如你这般在乱世才能活下去。”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
在那以后,我虽时时侍奉祖母,但心中总有芥蒂。
许嘉泽死了,我的三哥哥,许府挂起孝,我装模作样地哭着,博个兄妹和睦的名声。
看着惨白惨白的灯笼,连兄长那般武勇的男子尚不能在乱世存活,那我呢,我一个小女子,又该如何。
我跑到祖母的院子,祖母抱住我,如小时侯那样哄我。
“佑儿,你看这支钗子,就是秦时的。帝王将相也好,风流名士也罢,皆入了黄土,可这钗子还在。”祖母将钗子插入我的发间。“这乱世男人有男人的活法,女人有女人的活法。佑儿,你一定要活得长长久久,祖母只有你了。”
我趴在祖母怀里,久久不语。
小院子的春叶染上秋色时,白灯笼也摘下去了。
初冬时,便是我的及笄礼。
祖母挑了她嫁妆里最好的赤金凤凰簪子。但我只觉得俗了。金子贵重但不及玉来得清贵。
当祖母为我穿上华贵的正装,梳起长髻,插上金簪。听着赞者的贺词,她眼中隐隐闪烁着泪花。
忽然,我不想长大了。
及笄后,我也应当议亲了。
父亲有意将我许给军中沐家,母亲想将我嫁给名士梅家。父亲和母亲罕见地发生争吵。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们,我一个都不认识。
我在院子里绣着花,我是极讨厌刺绣,偏偏被祖母逼得练了一手好绣工。
祖母召我去她的院子里叙话,我猜应当是与我商谈婚事。
“佑儿,你于婚事有何看法?”祖母摆弄着珠串。
我疑惑地说:“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佑儿怎敢自专?”
“你父亲中意沐家,你母亲中意梅家。我只觉得这两个皆不好。沐家军武起家,你父亲将你许给沐家,不过是像牺牲你姐姐一般,为了权势。你母亲真心为你,梅家家风正,男子四十以上方可有妾。你嫁过去,想必日子过得舒坦。但梅家只有名气,无权势。在乱世,怕护不住你。”祖母抚上我的鬓角。
“祖母中意哪家?”我扑在祖母怀里。
“淮南王家。”
“为何?”我有些疑惑。
“佑儿,你自己去好好想想。三日后,来告诉祖母。”
我知祖母又要考我,我同祖母叙了会闲话,便回我自己的小院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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