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球即便日夜不歇飞遨寰宇,行尽天涯,也不见得会舛互交集,但这四颗小星球却犹如四个并排在一起不厌其烦吐丝的蚕茧,夜半以陌路人身份于同一列冷暖无情的夜车上比邻而坐。当星辰世界被扫落,白日彻底剥去天空面皮使其无所隐遁之时,四颗小星球在窗内两两相对地擦身而过。
刻薄毒舌不会为猜疑不和的阴暗世界添抹分毫精彩,它不是以雅致的笔墨将灿目舒怀的春意挥洒于纸端的诗人之雅范。司掌春天闲花素琴之人心中歌一般的仙境并不在下界人间,假如将不带半点气韵的鄙猥词句一一罗列,便几如毫端蘸泥,实在难以走笔了。
煤油灯罩优雅的白光让静夜回到了白昼,豪华的白铜油壶鼓起浑身蔓藤花纹,炫耀着照亮夜晚的光明。灯光所至,每张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观者非为见。古人推崇心想至上。逝水不舍昼夜,徒然写得一个又一个「真」字,方写就,却随即被奔逝不止的流水载着杳然而去。堂曰法华,石曰佛足,橖曰相轮,院曰净土,皆不过记载下名字年月历史便以为「吾事济矣」,此等所为犹如抱着死骸却以为活人之举。见者并非为名而见,观者并非为见而观。至善者宜远离形而入普遍之念。
逝者已逝。昔人敲击大法鼓、吹响大法螺、树立大法幢以护王城鬼门姑且不去置评,然而到了现在仍试图从桓武天皇的远古时代将中堂佛陀永眠、宝盖蛛网尘封的古伽蓝唤醒过来,用毫无裨益的评说替它洗刷千古之泥,此乃一昼夜拥有四十八小时的闲人之所为。时不我待,光阴一点点逝去,有为天下落眼前,双腕截风鸣乾坤。
女郎花矫捷地从芒草丛中伸展出来,又仿佛因修洁的身姿秀出于众,只得羞怯地闪开孤独寂寞的身影躲避秋风,在阵阵秋雨中小心翼翼迎接冬天的到来。漫长冬日霑洒下褐色、黑色凛冽刺骨的寒霜,女郎花无依无靠的弱小生命却顽强地活了下来。冬日竟乐而不厌长达五年。寂寞的女郎花钻出寒夜,不卑不亢地跻身红红绿绿的春的世界。春风拂过之处,天地万物竞相绽放出富贵之色,唯细茎端头悄悄顶着一枝黄花的女郎,却只能在不属于它的世界中,战战兢兢地呼着一丝拘谨气息。
她一直怀着比宝石更璀璨的梦。她注视着无底黑暗中的那颗钻石,倾注了全部的身心,无暇左顾右盼其他任何事情。当她怀揣着晶亮宝石穿过遥遥二百里,再自黑暗袋子中将其取出时,宝石在现实的亮光中失去了几分往昔的辉熠。
返回过去吧?可是混进水里的一滴油碍难重回油壶之中,无论情不情愿都须随水一起漂流。舍弃旧梦吧?如果能舍弃掉,早在未遇现实亮光之前便已舍弃了。况且即便舍弃了,梦也会自己飞扑上来。
五年是悠长的远昔。袂分牵别绪,长短各西东;云暮离愁锁,相思阸几重?见不上面的这些年,指望对方一成不变自然是不现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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