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龙夺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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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及竿宴

褚晏宁出孝没多久,二叔就大婚了。

二叔大婚后,大部分时间里都住在公主府,偶尔到尚书府小住,也是携安平公主一起,由此可见二叔和安平公主之间的情分了。

陛下也对褚家这桩婚事相当满意,褚翔尚主后,还是继续呆在翰林院,这也是进士的必经之路。自来东靖朝便有“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说法,褚尚书自是希望次子尚主也别影响了前程。毕竟驸马在前朝,属于闲职,没个好差事,就伺候公主,褚尚书不希望二儿子也这样。

陛下的亲妹夫,现任永昌侯李侯爷,就任兵部尚书,这么看来,东靖只要是才干突出的驸马,也能有个实缺。陛下应该是不介意的。

褚尚书对着褚太太道:“晏宁晏荣她们也快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待过了及竿,你便带着她们四处走走。”这年代,大户人家的闺秀都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要想让人知道就得家里带出去交际,最好有个好名声,别人得了信儿,才好遣媒人上门说亲。

褚太太应下,道:“你看裴文瑜公子和秦伯施公子如何?”

褚老爷道:“晏宁是尚书府嫡长孙女,父系母系都很高贵,且有王佐之才,别说首辅家的嫡子,就是王公家的嫡子,晏宁也绰绰有余。”在褚老爷眼里,只有别人配不上褚晏宁的,没有褚晏宁配不上别人的。

况且在褚老爷的心里,褚晏宁还有更大的用处。家族能走到哪一步,就全凭褚晏宁的造化了。倘若褚晏宁值得家族为她效力,家族一定义不容辞。

褚太太道:“不是给晏宁,是晏荣。”

褚老爷道:“晏荣啊,晏荣……”褚老爷说一半不说了,褚太太有些着急:“老爷是觉得裴公子李公子不行吗?”

褚老爷道:“我是觉得晏荣配不上人家。”

褚太太有些发愁,道:“晏荣是庶出,没有晏宁那份能耐,家里家外一把好手。晏宁自是不愁的,出身才能都是一等一,生在咱们家,真是咱们家的福分。但是晏荣也算养在咱们跟前了,晏荣怎么办呢?总归也是咱们家孙女儿。”

褚老爷道:“只能到时候我们多出点嫁妆。”

褚太太道:“也不一定就非得这两位公子哥儿不可,等我们再寻思寻思。”

褚老爷点点头,背着手去书房了。

褚太太把褚晏宁叫来,问褚晏宁关于裴文瑜和秦伯施的事情。褚晏宁一听就明白了,心里想着,怕是褚太太这打算难成。

褚晏宁道:“裴文瑜和秦伯施,两个人论出身,裴文瑜胜一筹;论才华,秦伯施胜一筹。”

褚太太道:“裴文瑜和秦伯施,论门第家世,裴家秦家与褚家都是士族大家,门当户对。晏荣管家理事这方面的才能是差些,但是长得不赖,褚家多出些嫁妆,也算相当了。”

褚晏宁了解褚太太的心思,士族豪门大户结亲,无非就是结两姓之好,门户之间相互依靠,获取更高的政治地位。

但是,裴文瑜和秦伯施,在帝都城虽说不是人人皆知,但在豪门世家中,也算小有名气。褚家能看到的利益,别家难道看不到么?

竞争者太多了。

褚晏宁对褚太太说道:“裴文瑜是裴相老来得子,裴夫人定要寻一高门大户且是嫡出女给裴文瑜,如此裴文瑜有了妻族的助力,加上父族得力,方能在仕途一展抱负。”

“秦伯施呢?”褚太太听到褚晏宁这么说,有点儿灰心。

“秦伯施嘛,心气儿比较高。”褚晏宁觉得,依秦伯施的心气儿,一般人家的嫡女都不一定能看上,更何况庶女。

褚太太泄气了:“这两位公子哥儿,相貌胜潘安在世,且才华又出众,实在是帝都城人人看得见的好处。”

褚晏宁道:“是呀!咱们能看到的好处,别人家怎么能看不到呢?”

褚太太道:“咱们家你们这两个女孩子,你我是不愁的,你外祖母、你娘都给你留了好些嫁妆,到时候我再给你添一份儿,况你是咱们家的嫡长女,论出身论门第,那是没得说,除了皇家的公主,也就是你了。晏荣她是庶出,这眼界心胸都不及你不说,这能耐也是有限,倘不给她找个好婆家,她下半辈子可依靠谁呢?”都是尚书府的姑娘,总不能眼见褚晏荣将来没个好归宿。

褚晏宁笑道:“帝都豪门这么多,家家不得有好几个儿子?祖母慢慢相看,总归会有合适的。我就不信,全帝都就他两个不成。”

褚太太也笑了:“这倒也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兴许还能找到比他俩更好的。”

褚晏宁道:“祖母说的是。”

祖孙俩说说话,一时也是十分欢乐。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说完裴文瑜和秦伯施没过两天,裴文瑜又写了新的话本子,携秦伯施来褚家拜访了。

褚太太着人去梧桐院叫褚晏宁,对着裴文瑜笑道:“裴公子才华斐然,话本子出一本,帝都城火一本,可是出名的很。”

裴文瑜拱手笑道:“文瑜不敢当。”

褚太太打量着裴文瑜,见他穿着精神,打心眼里喜欢。裴文瑜被褚太太打量的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静静的喝茶。

一旁的秦伯施见状,也笑笑,不说话。

褚晏宁来的很快,行过礼后,对着裴文瑜笑道:“文瑜这话本子近来可是出的快,我上本还没来得及看完。你写话本子,可是自有神通?”

裴文瑜笑着道:“神通自是没有,就是废寝忘食。我爹不让我继续写了,让我专心读书考科举。这次过来,就是想跟晏宁妹妹说这事,今儿这话本子,是最后一本了。我封笔了。”

褚晏宁讶异:“哦?帝都城可是有好些你的崇拜者要惋惜了。”

裴文瑜笑道:“晏宁妹妹不惋惜么?”

褚晏宁笑道:“你人比话本子有趣的多,我能见到你人,自然是不惋惜的。”

屋子里众人一起笑起来。

秦伯施一直静静的喝茶,偶尔随着众人一起笑笑。他心里觉得,眼前这个少女真是不一般,聪慧敏锐,悟性极佳。他不得不说,不光是裴文瑜欣赏褚晏宁,他自己 也很欣赏。很多大家闺秀,说的话题无非是些胭脂水粉、衣裳首饰,但是在褚晏宁这里,帝都流行事说得,朝中大事说得,甚至人文地理,也说得。不管你跟褚晏宁说什么,你永远都不会觉得腻,褚晏宁总有独到的见解,能让你耳目一新。

他在褚晏宁面前,甚至有些自惭形秽。

秦伯施从小就是自卑的,他娘在他很小的时候去世了,他嫡母生的几个子女从小不是对他冷嘲热讽,就是暗地里使坏欺负他没娘,连他身边的奶嬷嬷都被嫡母收买了去。他爹朝务繁忙,几乎顾不上他,他像根野草一样在相府里长大。

以至于他很少向别人吐露他的心事,总怕别人不怀好意,不安全感一直伴随着他二十多年。

褚晏宁这里是不介怀的,她仿佛知晓他一般,有时候不经意的触及到自己的心事,褚晏宁就很会转移话题,不至于让他难堪。

秦伯施一直在静静的听他们聊天,裴文瑜说起帝都的新鲜事:“听闻金成大长公主的幺女,要入宫做皇后。”

这个新闻就比较劲爆了,褚太太都听闻都一惊。无他,褚太太的亲闺女,在宫里做贵妃,而且是掌事贵妃,要是头上再压一个皇后,那闺女以后在宫里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褚晏宁沉思片刻,道:“消息可准确?”

裴文瑜道:“我娘族中旁系堂妹,在宫里为贤妃,昨日我娘进宫,宫里头传言,是太后娘娘,近来频频传金成大长公主幺女进宫做伴,似有意要给陛下立后。”

褚太太听了都有些坐不住了,心下说,宫里的贤妃都闻知消息了,那看来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闺女在宫里熬了十几年了,现在已是掌事贵妃,一直获陛下荣宠,原想再熬一熬,陛下封个皇后当当,褚家也能出一个后位,没想到现在陛下要立后,且是金成大长公主的幺女,这身份这地位,闺女想拼,也拼不过啊!

褚太太这么一想,就有些着急,就听到秦伯施说道:“太后意欲陛下立后,陛下就立后吗?”

褚晏宁道:“确是这个道理,立后不立后,端看陛下如何思量。陛下倘有意立后,断等不到现刻。”

秦伯施道:“这一立后,怕是帝都城又要风起云涌。”

裴文瑜道:“金成大长公主幺女,这等身份,进宫做个妃子是不太可能的。身份忒尊贵。”

褚晏宁静静的喝茶,不再作声。褚太太在听到这个话题时,就愣了,她也没有心情再聊了,就想着得赶快递牌子进宫,问问自个儿亲闺女是个啥打算。

裴文瑜自顾自的唏嘘着,他原是想来褚晏宁这里,听听褚晏宁有什么说法儿,对于褚晏宁,他一向是很信得过的。这位大家闺秀可跟别人不一般,对于朝政,这位大家闺秀一向能说上几句,且见解不俗。褚家在宫中也有贵妃,裴文瑜他娘堂妹在宫中是贤妃,家里在宫中都有不浅的关系,倘若立后,关乎两家的命运,他也有些着急。

秦伯施也不说话,这是皇帝家自己个儿的事情,他家没有女人押给皇帝做小老婆,再说,这事儿,他说了也不算哪!

褚晏宁沉默许久,裴文瑜等的着急,道:“晏宁妹妹倒是说几句,我爹只管朝堂不管这些事,我娘妇道人家,在这上头没什么见识,你说两句我好回家安慰我娘。”

褚晏宁笑了,道:“我也算是妇道人家。”

裴文瑜不好意思的笑笑:“晏宁妹妹可不是一般的闺秀,这份儿胸襟见识我等就自愧不如。晏宁妹妹会说话儿,这事儿你怎么看?”

褚晏宁道:“古往今来,后位能者居之。身份从来都不会是决定最后成败的因素,汉时窦漪房平民一个,却历经刘恒、刘启、刘彻三朝。陈阿娇陈皇后乃馆陶公主之女,身尊位显,汉武帝刘彻亲口许以金屋藏娇之诺,却也落得凄惨终生,病逝于长门宫。”

裴文瑜点点头,道:“可这不是陈皇后巫蛊之祸,自己个儿……”自己个儿作死的嘛!裴文瑜说不下去了,在褚太太这位老夫人面前,还是最好不要提死这个字。

褚晏宁道:“汉时皇后被废,都是用妒忌、巫蛊这样的理由,在我看来,这纯属胡说八道。陈阿娇被废,完全是政治上的原因,找不到废除理由就从私人问题上来给老百姓解释。两汉废除皇后,都是这个路子,花样都不带翻新的。”

在褚晏宁看来,这种理由哄哄不懂政治的老百姓还行,哄朝中那些老狐狸,不见得就好使。陈阿娇被废,无外乎就是她的身份。

所以身份,本就不会是后位能稳固长久的因素。

裴文瑜笑道:“晏宁妹妹说话,总有一番趣味。”

褚晏宁笑一笑,不再作声。

秦伯施刚开始本不欲对皇家内眷发表意见,这会儿见褚晏宁说话,启发他了。他说道:“陈阿娇陈皇后乃窦太后一族势力,汉武帝不欲外戚势力坐大。”

褚晏宁喝口茶,一字一句道:“外戚制约了皇权,皇权至上,其能容忍?而后卫子夫上台,平阳公主嫁于功臣卫青,汉武帝刘彻扶植功臣一系。这是站队的问题,倘陈阿娇坚定的站在汉武帝刘彻身后,不与窦太后馆陶公主沆瀣一气,又如何能被废?”

裴文瑜听闻点点头,秦伯施也深以为然。

褚晏宁道:“立后总归是要如陛下所愿,太后频频召见金成大长公主幺女,也不一定就是陛下的意思。”

裴文瑜和秦伯施点头,表示认同。

待裴文瑜和秦伯施告辞后,褚太太拉着褚晏宁的手道:“可怎么办呢?你贵妃姑妈在宫里。”褚家闺女在宫里做贵妃,还没消息传出来呢。

褚晏宁道:“祖母不必着急,这一两天,宫里贵妃姑妈,就会有消息了。”

褚太太道:“若你姑妈头上再压一位皇后,你表哥可就……”褚太太没说下去,若褚贵妃上头立一位皇后,那褚贵妃所出三皇子,可就危险了。

褚晏宁道:“祖母,这个时候,得跟姑妈说,且不可跟金成大长公主杠上,既然太后意欲陛下立金成大长公主幺女,那就让贵妃姑妈跟陛下站一道,陛下愿意,姑妈就愿意,陛下不愿意,姑妈就不必发表意见。”

褚太太点头。

褚尚书到家后, 褚太太把事情经过跟褚尚书讲了一遍,褚尚书道:“晏宁说的没错儿,这个时候,让贵妃跟随陛下就是。”

再叮嘱一回褚太太:“让贵妃小心抚育三皇子。”外孙子的命最重要,闺女已经是贵妃了,平平安安把三皇子养大,将来也是一滴藩王,闺女也是贵太妃,到藩地养老,不比在皇宫更自在么?

褚晏宁说的对,身份再贵重,又有什么用呢?重要的是看陛下。倘身份再贵重,不跟陛下保持一条战线,被废也是早晚的。

褚晏宁就是有见识啊!饶是褚尚书这位在朝多年的老狐狸,也不得不服褚晏宁,这位继承了高祖皇后、太成大长公主、护国夫人血统的孙女儿,未来的路,能走多远呢?

半夜,褚尚书和褚太太久久未眠,两人都在为陛下立后而优思。褚尚书对着褚太太道:“除非金成大长公主幺女有晏宁这份儿能耐,不然,即使立后,后位也是岌岌可危。”

金成大长公主公主算的了什么呢?即使金成大长公主公主嫁进了承恩公府,又能怎么样呢?

不出两天,宫里贵妃果然颁下赏赐。按例,宫中有赏,第二天就是要进宫谢恩的。褚太太起大早,四更天一到,就急忙入宫去了。

褚太太照例,先进慈宁宫问安,太后略说几句话,便打发她和褚贵妃去了。

贵妃宫里。

陛下对于这位贵妃平日里极尽宠爱。褚贵妃爱花,深的褚太太的真传,平日里爱侍弄些花花草草,凡是各地进贡上来的奇花异草,陛下必定是要先送到褚贵妃宫里来的。

褚贵妃长花容月貌,别看生育了三皇子已是十三岁了,岁月虽流失,但是没在褚贵妃脸上有一丝痕迹,也因此,陛下圣宠不衰。

褚贵妃说话温温柔柔,对着褚太太道:“近来太后娘娘总是要金成大长公主幺女在跟前伺候,我和戚贵妃去了,太后娘娘也是打发我们出来。”

戚贵妃,出身戚国公府,宫中另一掌事贵妃,进宫比褚贵妃早,育有大皇子。

褚太太道:“我在府中,听闻太后欲让陛下立后?”

褚贵妃一惊,道:“母亲如何得知?”

褚太太道:“外面人都传疯了,怎么,娘娘你在宫里,尚未可知?”

褚贵妃脸上,慢慢的忧伤起来:“母亲有所不知,宫中也有此传闻,但是……但是陛下,并未表态呢!”

褚太太道:“娘娘在宫中,已是福泽深厚。三皇子成年比什么都重要,娘娘可莫要起那不必要的心思。陛下倘有意立娘娘,断然等不到这时候。在家中,你父亲已叮嘱我,务必要告知娘娘,让娘娘在宫中,凡事以戚贵妃为首,该退让时,则退让一步,不可争强好胜。”

褚贵妃一听,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家族中,不支持她争取后位了。

褚贵妃半晌无语,心里堵成个疙瘩,就听褚太太道:“娘娘在宫中,吃喝用度一应都是上上等,这已是陛下隆恩,娘娘莫要再求其他。娘娘伺候好陛下,就是我跟你父亲最大的心愿了。”

褚贵妃回过神来,道:“母亲,家里难道……?”家里难道,不打算给她助力吗?

褚太太道:“娘娘,你听我一言,陛下若欲立娘娘,早就立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三皇子还年幼,娘娘可是要舍本逐末?”

褚贵妃一听,恍然大悟:是啊!在宫里,儿子可就是命啊!平平安安养大儿子,不就什么都有了吗?这会儿争什么强呢?万一争不过人家,还白白落得别人笑话。

褚贵妃本就不笨,褚太太这么一提醒,她也就明白过来了,遂后与褚太太说道:“母亲在宫外,如何这么快得知?”

褚太太记得丈夫褚尚书说过的话,不欲对褚贵妃说裴文瑜和秦伯施带过来的消息,以免影响褚晏宁闺中清誉,便道:“我也是别人闲话儿,听来的。”

褚贵妃见褚太太不说,也就笑笑,不再问,心想:金成大长公主公主幺女要入宫为后的消息传的这么快了么?帝都城中人人得知了么?要真是这样,金成大长公主这幺女,立后可就难了。

谁都知道这是陛下的私事,倘人人得知,陛下面子往哪搁呢?

褚太太出的宫来,与褚尚书、褚晏宁说了褚贵妃所言,褚尚书点点头,道:“立后就让别人家争去吧,咱们家不参与。”

褚晏宁也点头,道:“就算金成大长公主家的幺女做了皇后,能不能坐稳,还且看呢,不必急。”是的,不必急,宫中已有六个皇子,六个皇子的母亲可都在呢,在宫中这么多年,头上压一位皇后,这六位母亲,可都不是吃素的。

即便进宫做的了皇后,生不生的下嫡子,另说呢。

自从褚翔成婚后住到公主府,褚尚书就把褚府幕僚,也算上褚晏宁一份子了。家中但凡大小事,需要幕僚商议的,褚尚书都会叫上褚晏宁,与府中文先生一道商议。

这就是地位了。

褚晏宁道:“上个月承恩公府中下的帖子,可是这金成大长公主幺女的及笄贴?”

褚太太道:“正是。十二月初八及笄宴。”

褚晏宁道:“我倒没瞧仔细,可是叫袁九儿?”

褚太太道:“是的。就是金成大长公主的幺女。”

褚晏宁点点头,不再作声。

褚尚书知道,褚晏宁又在琢磨了,不去打扰她。褚尚书道:“介时你带着晏宁和晏荣一道去。”

褚太太点头:“晏宁是郡主,承恩公府派了两份帖子,一份是给昭阳郡主的,一份是咱们府上的。”

这还是褚晏宁被获封为郡主以来,第一次出席别人家的宴会,也是褚晏宁自出孝以后,第一次出门赴宴。

褚晏宁早在以前就见到了这两份请柬,彼时还未有袁九儿要入宫为后的消息传来,所以褚晏宁早已预备好了礼物,一份是她自己的,一份是尚书府的。

褚晏宁道:“祖父与我讲讲承恩公府吧。”

褚尚书道:“自来承恩公是赏给皇后父亲的,宫里袁太后在先帝时,未做过皇后,故而今上登基,特封太后娘家,也就是现如今的袁府,为承恩公府。彼时太后父亲尚在,被获封二等承恩公。”

“先帝在世时,高祖皇后主政,袁太后只是一介昭仪,连贵妃都不是,皆因高祖皇后看不上袁太后的出身。袁太后娘家本是屠户,彼时军中尚无人效力,袁氏女入宫后,在先帝元后身边做宫女,先帝元后病重期间,被先帝宠幸,有孕后获封为袁昭仪。”

“袁昭仪诞下今上后,今上就一直被养在高祖皇后膝下。今上三岁时,袁昭仪再次诞下一女,就是长平长公主,被封为袁嫔。长乐长公主也跟今上一起,由高祖皇后抚养。高祖皇后过世后,今上和长平长公主由太成辅政大长公主抚育,直至今上亲政。”

“太成辅政大长公主辅政时,擢升袁太嫔为袁太贵妃。太成辅政大长公主过世后,袁太贵妃才被今上册封为圣母皇太后。”

褚晏宁点点头,这袁太后也属能人了,在皇后宫中做宫女,也能勾搭上先帝,这份儿能耐就不能叫人小瞧了。

关键是,勾搭上先帝也就罢了,还一朝成宠就能受孕,且一生,就给先帝生出个儿子来,这就相当了不得了。

褚晏宁道:“先帝元后可是出身英国公府张家?”

褚尚书道:“正是。”

褚晏宁道:“先帝元后张家女,本是不欲别人为先帝诞下子嗣的。”

看来当年太成辅政大长公主下嫁英国公府,也是无奈之举。倘不下嫁,今上别说登基为帝,就是性命,也不见得能保住。

褚尚书道:“这前尘旧事,不提也罢。”自来帝位就没几个好坐的,谁坐谁知道。

褚晏宁道:“金成大长公主之兄吴江王,可是太成辅政大长公主迫其就藩的?”

褚尚书道:“正是。”褚尚书说完,喝茶静静坐着,再不作声,褚晏宁也就不再发问了。

看来,当年褚尚书也是历经这血雨腥风中的一员了。褚尚书都不愿意回忆起,当年太成辅政大长公主是何曾艰难的从英国公府手中,将军中权柄逐个收回。太成辅政大长公主为此,不欲生子。

可是,只生一女,也落得殉职的下场。太成辅政大长公主若是泉下有知,可曾瞑目?

褚晏宁也不欲追问。她细细的在脑子里想,过了一遍又一遍。

进入腊月,就到了袁九儿及笄日。

褚府的马车还未行至承恩公府,就被挡在了半道上。挡在半道上不为别的,只因有人在褚晏宁坐的马车前晕了过去。

帝都城大街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马车正在行走,突然有人就跌倒在了马车前面。为褚晏宁赶车的车夫正是宁大掌柜的儿子宁奉贤,幸得宁奉贤机灵,眼疾手快一勒马缰绳,才不至于使马一脚踩死晕过去的人。

宁奉贤下车一瞧,一个男人躺在马车前面,约二十几岁,对褚晏宁说道:“郡主,有人晕倒在咱们马车前面。”

褚晏宁已听闻声响,不欲下车,对着宁奉贤道:“派两个小厮,先送此人到褚府,请大夫过来医治,待得人醒后,问明原由,我和祖母赴宴回府,再行处置。”

宁奉贤答应一声,招呼小厮过去抬人回去处理了。

褚晏宁没下马车,后面马车里坐的是褚太太。褚太太听闻道:“真是晦气啊!怎么这年头儿,一不兵荒二不马乱的,也有人晕倒。”

褚太太唠叨两句,也就随着褚晏宁去处置了。

后面跟着的是褚晏荣的马车,褚晏荣挑起帘子看了看,就看到两三个小厮抬着一个人过去了。褚晏荣着贴身丫环腊梅前去打听,不一会儿,腊梅打听回来了,褚晏荣听完,对着腊梅说道:“大姐姐真是烂好心,大街上晕过去的人,救他做什么呢?谁知道这人是不是故意装晕的,万一是坏人怎么办呢?”

褚晏荣的贴身丫环腊梅,听完后又接着劝:“二姑娘,大姑娘救人就救人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褚晏荣撇撇嘴,没再说话。

承恩公府门口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褚晏荣一行人的马车等了一会儿,承恩公府里的小厮才安排停当。褚太太领着褚晏宁、褚晏荣往里走去。

进的内堂大厅,已是乌央乌央好多人。褚晏宁一见,上首坐着的一满头银发的老夫人,雍容华贵,就是脸上皱纹多了些。不用问,这定是袁太后她娘。下手左边第一个坐着的一个四十如许的妇人,穿金戴银,首饰一看就不是凡品,这应该就是承恩公老夫人她儿媳妇,金成大长公主公主了。今日举行的,正是金成大长公主她幺女的及笄宴。

褚太太正要率领俩孙女儿下坐,刚找到自个儿的位子,还没坐下,就听到袁太后她娘说道:“褚尚书夫人可是到了?我这盼了许久,咱们两家,可是正经亲戚哪!”

褚太太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答道:“不敢劳老夫人惦记着,我也才刚到。”

褚家和承恩公府是正经亲戚了。褚翔尚的安平公主,是自小养在袁太后膝下的。这么一来,可不就是正经亲戚了么?

褚太太领着俩孙女上前给承恩公老夫人行礼,就听到承恩公老夫人说道:“昭阳郡主也来了,上前给我仔细瞧一瞧。”

褚晏宁恭恭敬敬上前,端庄行礼,不出一丝差错,承恩公老夫人凑近看一看,道:“我瞅昭阳郡主这气派,可跟当年的太成辅政大长公主很像,一个模子出来的,不凡不凡!”

啧啧!褚晏宁都想吐了,您老瞧着很像就是不凡,您咋不说我是天仙儿呢!

褚晏宁还没回话,一旁的金成大长公主就摇着团扇,笑道:“我那太成皇姐哪,气派是极气派的,就是当年辅佐陛下时,也是雷厉风行,太成辅政皇姐说一,朝臣们哪个敢说二呢?”

褚晏宁心下笑一笑,金成大长公主咄咄逼人,看来外祖母当年,是跟承恩公府结下过梁子了。

褚晏宁恭敬上前,对着金成大长公主行一礼,道:“老夫人和姨外祖母的夸奖,我就代我外祖母就收下了,我是当不起老夫人和姨外祖母这番夸奖的,我外祖母当年辅佐陛下,那是应尽的本分。高祖皇帝和高祖皇后历经千辛万苦,打下这万里江山,是要靖家千秋万代的,我外祖母也当如是。我想靖家的每一个子孙,也跟我外祖母是一样的心愿。外祖母若是泉下得知今日老夫人和姨外祖母这般夸奖,也是感激这江山幸而是当今陛下统治,才得以四海安定的。”

褚晏宁接着说道:“外祖母的气派,皆是高祖皇帝、高祖皇后、太祖皇帝,乃至今上统治这万里江山所给,遥想当年诸葛亮,也是想过气派的,无奈辅佐的是刘阿斗,故而气派也是气派不起来的。”

金成大长公主公主面上一阵难堪,心想这是个什么怪物,舌灿莲花!褚晏宁不理她,接着说道:“我有什么气派呢?我的荣光,来自于我母亲护国夫人为国殉职,根本不值得一提,哪里就能跟外祖母相比呢?”

金成大长公主摇着团扇,道:“老夫人跟我这么一说,你是个小辈,自当收下就是。”

褚晏宁笑笑,道:“晚辈自是要收下的,也代我外祖母跟老夫人和姨外祖母说声谢谢。我外祖母一生所愿,无外乎就是国家四海安定,百姓免遭生灵涂炭。今上英明神武,比起先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外祖母泉下有知也当瞑目。彼时外祖母辅政,遣吴江王就藩,这帝都城,就有不少人说我外祖母有窃政之嫌,今我闻吴江王也快五十有二了,就不知吴江王可还这么想没有?”

金成大长公主气的一口气差点没憋过去,在座的各位世家大族贵妇人,有哪个不知吴江王就是她哥哥?当年太祖四十无子,吴江王差点做了太子,要不是太成辅政大长公主极力反对,今天登基的就是她哥,而不是靖德帝。

这个死丫头在这挑拨什么?

金成大长公主到底多年来见惯了风雨,虽然心里气的恨不得把褚晏宁撕成八段,但是嘴上还是笑笑道:“果然不愧是太成辅政皇姐的后人,这口才是继承了太成辅政皇姐一脉,今儿你也没白来,头一次见面,我就赏你一对儿玉镯,彩锻十匹。”

褚晏宁弯腰行礼:“谢姨外祖母赏。”

金成大长公主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没说话。

承恩公老夫人见这俩人打机锋,还没搞明白状况呢,就听到褚晏宁说到吴江王了,心想这是大儿媳妇她哥,对着褚晏宁道:“吴江王快五十了啊?我记得那个时候他就藩时,且还小呢!”

褚晏宁心里一笑,这现成递上来的话柄,不接白不接,她真的一笑,对着承恩公老夫人道:“吴江王十七岁时陛下出生,高祖皇后过世后不到百天,太成辅政大长公主令其就藩,吴江王在吴经营一方,不称臣不纳贡,自成一国,三十余年,现在啊,可不就五十多了么?”

金成大长公主公主听闻此言,一拍桌子,怒道:“你放肆!”

褚晏宁笑道:“姨外祖母请息怒,这也不过是我听闻而来,若无此事,姨外祖母可叫吴江王称臣纳贡便是。”

金成大长公主急怒到站起来,听褚晏宁一说,便又坐下了,她心里的这个气的呀,气的心底里暗骂褚晏宁是个灾星!绝对是个灾星!自己怎么瞎了眼,请了这么一个灾星来!

承恩公老夫听到褚晏宁说吴江王自成一国,也惊讶到了,她老人家可从来不管什么朝政。她就是屠户的老婆,生了个闺女送进宫做宫女,原本指着闺女挣点儿小钱,好养家糊口,没想到闺女居然怀上了先帝的种,这一生,就生了个皇帝,她老人家完全是躺赢的人生,她哪懂什么朝政,她知道吴江王是大儿媳妇娘家哥哥,看到大儿媳妇气倒,便安慰道:“对!对!儿媳妇,你让吴江王给陛下写封信,澄清澄清,也就没事了。今儿是九儿及笄,可别给孩子耽误了好时辰。”

金成大长公主脸色难看地摆摆手,道:“入席吧!”

褚晏宁笑笑,若无其事的在褚太太身边坐下来,全然不顾周围人看她的眼光。

那是些什么眼光啊!有吃惊的,有欣赏的,有疑惑的,还有害怕的。

褚晏宁不理会这些人的目光,她淡定的喝着茶,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与她无关一样。

褚太太也呆住了,她坐在褚晏宁旁边如坐针毡,一旁坐的是戚国公夫人,戚国公夫人笑着跟褚太太搭话,道:“我一见晏宁这孩子就喜欢,我们家的女孩子,就没有一个及得上你们家晏宁的。”

褚太太艰难的挤出微笑来,应付戚国公府人,道:“也一般,也一般。”

褚晏荣呢,她害怕死了,她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下,褚晏宁跟金成大长公主你来我往,打嘴仗打的不可开交。这也怪金成大长公主,你说什么太成辅政大长公主呢!纯属闲的,还说太成辅政大长公主在朝中说一不二,把陛下放到什么位置去呢?明面里是夸太成辅政大长公主能干,言外之意不就是说太成辅政大长公主窃政吗?当别人是傻子听不出来么?也难怪大姐姐羞辱她,活该!

大姐姐是什么人呢?她能是一般闺秀让你揉扁了捏圆了摆弄吗?得!你们今日可见着了吧?落到好儿了吗?

今日前来承恩公府的,哪个不是豪门大族呢?褚晏宁刚刚一席话,再笨的人都听出来了,这是在说金成大长公主自不量力呢。明眼的人更是看得出,这是金成大长公主寻隙在先,褚晏宁反驳在后,心里便暗暗的有些瞧不起金成大长公主。

裴相夫人回府就跟裴相说道:“堂堂一个大长公主,欺负人家没娘的孩子,可算什么本事呢?”

裴文瑜赶紧问他娘:“娘,晏宁妹妹可吃亏?”

裴相夫人道:“你别一口一个晏宁妹妹、晏宁妹妹了,让人家听到以为你有什么企图!昭阳郡主可不是一般闺秀,字字珠玑,金成大长公主差点没背过气去!”

裴文瑜道:“我就知道昭阳郡主不会吃亏。”

裴夫人白他一眼:知道还问!

平国公夫人回府就跟儿子说道:“看吧,太成辅政大长公主的后人,不输当年啊!”

整个承恩公府袁九儿的及笄宴,众夫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坐在椅子上淡定喝茶的褚晏宁,气的金成大长公主事罢砸了一套琉璃杯子。

褚太太胆战心惊的吃完及笄晏,就拉着沉稳的褚晏宁和吓傻了的褚晏荣赶紧告辞了,生怕褚晏宁再说出什么,被承恩公府赶出门了,这可就太没面子了。

承恩公府。

一把年纪的承恩公听闻此事后,唉声叹气的对着媳妇儿金成大长公主说道:“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呢!她娘都没了。”不仅她娘没了,她爹也不管事儿,她外祖母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跟她外祖母较哪门子劲呢?跟一死人较劲,承恩公想不通。

金成大长公主公主气呼呼道:“别说了!把嘴闭上成不成?”她都气死了,亲闺女及笄晏上,让这褚晏宁出个大风头,经此一宴,褚晏宁就扬名了帝都城。要命的是,她还说不过这个死丫头,太成辅政皇姐当年碾压她也就算了,现在她外孙还出来碾压她,她一时没控制住,就收不了场了,丢了个大人。

承恩公府的幕僚范先生见两位主公一个垂头丧气,一个余怒未消,道:“今日昭阳郡主这词锋,完全就是有备而来。”幕僚范先生不相信今日褚晏宁上来就是冲着金成大长公主来的。

承恩公惊讶道:“你是说,九儿立后这事,褚家不愿意?”

幕僚范先生道:“主公,当日吴江王派我过府,就是为了让我辅佐袁九儿姑娘为后,所以我们才谋划,将安平公主下嫁于褚翔。今日看来,褚府并不愿意送这个恩情给承恩公府。宫里尚有褚贵妃在,褚家,也会为自家打算。”

金成大长公主愤愤:“褚家还想出个皇后不成?何德何能?”

幕僚范先生道:“九儿姑娘立后这事,八成要废。”

承恩公点点头,道:“此事,我定要禀报给太后娘娘知道,让太后娘娘为九儿做主。”

金成大长公主气道:“明儿我就进宫。”

幕僚范先生点点头,道:“主公听我一言,今日与昭阳郡主,实不必争强,口头上赢一个小孩儿,有什么骄傲呢?女人之间的词锋较量,原我不愿评价,实是今日昭阳郡主一番言论,传到陛下耳朵里,陛下必然起疑,九儿姑娘这立后,怕是难了。”

幕僚范先生心里有些责怪金成大长公主,你说你一个老人家,跟人家小孩儿计较些什么不好,偏偏去计较一个死去多时的太成辅政大长公主。太成辅政大长公主气派就气派呗,人都死完了,在人家外孙子跟前计较,人家外孙子又不是死人,人家能不挤兑你吗?你本就出身不正统,封个大长公主勉勉强强,好好做大长公主就完了呗!非得较这个真!

金成大长公主也是后悔的不得了,早知道褚晏宁牙口这么厉害,她就会有些防备了。可是自来也没听说褚晏宁以前有什么得意的战绩,她自来长在皇宫,与嫔妃们打机锋一向无败绩,自觉能打赢褚晏宁,好好压太成辅政皇姐后人一头。没想到没压住,还把自己的脚给崴了。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金成大长公主后悔啊,她十分后悔,后悔不该在婆婆承恩公老夫人跟前提前说了一嘴褚晏宁:“褚尚书府那个大姑娘哪,就是昭阳郡主,褚晏宁,她呀,听说跟我皇姐太成辅政大长公主生的像,老夫人可要不要一看?”

金成大长公主后悔的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褚晏宁经此一战,帝都城已是无人不晓,名声鹊起。

赶在后来来的长平长公主听闻此事,不禁对永昌侯说:“驸马,我这去晚了的人,愣是错过一场好戏。我那金成姑妈啊,被昭阳辩的脸都险些挂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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