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茶

一群人以一种看上去有些滑稽的方式开始登山，顾北紧跟在月见后头，眼睛左右看着，希望可以记住上山的路。

“喂，姓顾的。”月见随口叫了一声。

“姑娘有何吩咐？”顾北连忙问道。

“可别，你这样毕恭毕敬我怕折了我的阳寿。”月见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嘴。

“你。。你稍微注意点儿言辞好吧，这可是我们主上，你不称一声主上，也要叫一声顾将军。”冉刃又忍不住插了一嘴。

“咳，顾将军，您能不能叫你的侍卫把耳朵关起来啊。”月见故意放大了嗓门。

“冉刃！你安静些！”顾北轻声训斥道。

冉刃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奇怪了，为什么主上不用蒙眼睛呢？”楟栖有些不解，悄声嘟囔了一句。

“大概是因为他爬上去过吧。”聂柏狄小声附和道。

“顾北，我问你啊，你。。会和木槿成亲吗？你会对她好吗？”月见突然严肃地问。

楟栖听了这个问题，不禁攥紧了拳头。

“会。”顾北没有丝毫思考，脱口而出。

楟栖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答案，可听到顾北讲出这个字的时候，脚下还是没有站稳。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向后仰了一下。

“诶，小心。”聂柏狄寻着声音，准确地扑上前去，楟栖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怀里。

不过楟栖可以感受到，还有一双手，在前面抓住了她。

“你可有受伤？”身后的人关切地问。

“可要小心些啊。”身前的人紧接着说。

“没事。。。”楟栖有些不自在，赶紧直起了身子。

“真好啊，以后我的师妹就是南城的王妃了，说不定还会成为南城的王后呢。”月见并没有把这一切放在眼里，只是暗自感慨了一句，见顾北伸手去拉楟栖，还有些不高兴地说:“既然已经有了要以身相许的人，就要跟别的女子注意保持距离。”说着，一把将顾北拉了回来。

“楟栖她。。。同我亲妹妹一般的。月见姑娘多虑了。”顾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解释道。

“啧啧，妹妹？这姑娘一看就是身手了得，只是不知跟我师妹比起来，谁会略胜一筹。”

“自然是木槿姑娘远胜于我。”楟栖开口道，“若是木槿姑娘好好的，此刻跟着主上北征的，也许就轮不到我了。”

“呃。。月见姑娘，您还是当心脚下的路吧。”聂柏狄见月见的话意在针对楟栖，赶紧话里有话地提醒了月见一句。

“少主，别来无恙啊。”夜寒苏已经早早地等在山顶了。

“有劳阁主亲迎，实不敢当。”顾北略略行礼道。

“想不到，这临离阁阁主居然是个女人。”冉刃悄悄地跟身边的楟栖嘟囔道。

“女人怎么了？女人哪里比你们男人差？没有女人哪来的你们男人？”楟栖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得，您是姑奶奶。”冉刃见苗头不对，赶紧闭上了嘴。

“少主可是要先休息一下？”夜寒苏说着，示意掌医让大家把眼睛上的黑布取下来。

“如此，便麻烦阁主了。”顾北再次行礼道。

把将士们安顿在临离阁地界后，顾北独自和夜寒苏来到大殿内。

“少主看上去气色不错。”夜寒苏开口道。

“尚有与阁主的约定在身，一时半会儿还不敢死。”顾北回了一句。

“少主严重了，你我不过是彼此牵连，相互交易，礼尚往来罢了。”夜寒苏挑起嘴角笑了笑。

“阁主单独叫我来，是有何事？”顾北不想与夜寒苏多费口舌，便直奔主题。

夜寒苏的眼神突然黯了下来，瞬间竟露出少有都一丝善良和慈祥，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对顾北说:“我自以为是在守护着什么，实则是在画地为牢，作茧自缚，很可笑吧。”

顾北不明白夜寒苏为什么突然这么讲，于是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夜寒苏看出了顾北的疑惑，可她实在不愿意解释，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向前几步靠近顾北，说:“在这山的那头，山脚下是一片几乎寸草不生的荒凉之地，虽说环境恶劣，可确是交战的最佳场地。只要再往里走，就会上级无辜百姓，想必少主也是不想的吧。”

顾北有些惊讶于夜寒苏嘴里能说出这样的话。

“明日启程之时，我会让掌医随你们同去，有他带路，你们会轻松很多。”夜寒苏继续自顾自地说。

“多谢阁主安排。”顾北拱手行礼道。

“顾北，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本座什么。”

“我顾北向来一言九鼎，阁主既不负我，我也定不会相负。”顾北说完，转身走出了大殿。

“阁主，您真的要助他一臂之力吗？”掌武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夜寒苏答道。“本座真是没想到，活了这大半辈子，如今这些道理，竟要一个娃娃来教我。”

“什么？”掌武有些不解地问。

“我总是自以为了不起，总是觉得，一味地用祖宗的方法，总能守住这方净土，这片世外桃源。其实这何尝不是一种贪心？然而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神明的人，非但没有做成那些人的摆渡人，反而使他们骨肉分离，甚至不得善终。这么久了，我们一直在坐井观天，自以为是，可笑，可笑啊！”

夜寒苏伸手扶着大殿的门，一脸疲惫地说:“本座累了，让顾北这家伙替本座除去心病也好，就当他是老天派来的吧，等这天下姓了顾，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掌武不知所措地看着夜寒苏，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好愣愣地呆在原地。

“顾北，你也别怪本座，就当用你的命，换了那丫头的命吧。。。”

第二天清早，顾北便带着将士们准备启程了。夜寒苏带着几个掌事前来送行。

“一点心意，还请主上满饮。”夜寒苏挥挥手，让人拿把东西拿上来。

呈上来的，竟是一杯清茶。

顾北看看那杯茶，又看了看夜寒苏，挑了挑眉毛，表示自己有疑问。

夜寒苏笑笑道:“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

顾北会意，也向夜寒苏笑笑，接过茶杯饮尽了杯中的茶。

“阁主的茶好香啊！”顾北有些回味地说，“希望还会有机会，到阁主这里讨一口茶。”

“随时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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