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疑

“少主，我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掌医停下脚步，向顾北拱手道。

“有劳掌医了。”顾北拱手回礼。

突然，众人似乎听见了一阵似有若无的哭声。寻声而去，竟是一个装在竹篮里的婴儿。

那孩子不知在此地呆了多久了，连哭声都已经气若游丝。

“掌医大人此行不亏啊。”顾北调侃道。

“承蒙少主眷顾，是这孩子的福气。”

“我们是没法带着这个孩子了，劳烦掌医大人带回去吧。”顾北伸出手，轻摸了摸那孩子冻得通红的小脸。那孩子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立刻止住了哭声。

“这孩子与少主甚是有缘呢。”掌医道。

顾北送走了掌医和月见，便开始仔细观察周边的地形，组织将士们安营扎寨。

“主上，北境苦寒，您加件衣服吧。”楟栖说着，为顾北披上了一件外披。

“此地的确不是人呆的地方，顾北，看来要速战速决了。”聂柏狄背着手，和顾北并肩站在一起，目光投向远处。

————

掌医带着那孩子，一路回到了临离阁，来到正殿，夜寒苏正拄着额头，闭目养神。

“阁主。”掌医唤了一声。

“人送到了？”夜寒苏没有睁眼，只是随意问了一句。

“是，南城少主一行人已经安全抵达北城。”掌医回话道，“这是北城山脚下，拾到的孩子。少主的意思，是拖我带回临离阁。”

夜寒苏听了这话，猛得睁开了眼睛，定睛看了看掌医怀里抱着的婴儿。

“是男是女？”夜寒苏问。

“回阁主，是个男孩儿。”

“竟是个男孩儿？”夜寒苏听了掌医的回答更是惊讶了，“北城人，穷困至此吗？”

掌医没有答话，上前几步，把孩子抱到夜寒苏面前。

夜寒苏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仔细端详着，突然她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了一样，问掌医:“你说这孩子，是顾北主动让你抱回来的？”

“是。”掌医答道。

“那，他没再多嘱咐你什么？”夜寒苏有些不相信。

“没有。少主只是说，幼子无辜，不该为战争陪葬。”掌医答道。

夜寒苏沉默了，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孩子，她更不敢相信，顾北居然如此信任她，居然还愿意让掌医把孩子带回来。

“既如此，这孩子便随了顾北的姓氏吧。”夜寒苏若有所思地说，“便唤你，顾硝。”

“顾硝？”掌医带着疑问重复了一遍。

“对，顾硝，硝烟的硝，愿此后南北两城和平统一，再无战火。”

————

安顿好了将士们，顾北独自走到营帐外，找了一处阳光最充足的地方，轻轻地将自己带在身上的木槿花拿出来，栽在了土里。

“此处于你而言当真的极寒，真是对不住，让你跟着我受苦了。”顾北呢喃道。

“主上，您这是。。”冉刃见顾北咳得发抖，赶紧上前扶住他。

“冉刃，我死之后，就葬在这里吧。”顾北低声对冉刃说。

“主上胡说什么呢？！”冉刃实在听不得这话。

“冉刃，你说，我们会赢吗？”顾北转头看着冉刃，问道。

“会。”冉刃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顾北笑笑摇摇头，没再回话。

“主上，您顾好身子，有您在，我们绝不会打败仗。”

“若是我们输了，你记得到临离阁，同阁主商讨个对策。我怕是没有命回去了。”

“若是您有什么三长两短，就甭想着让我再去帮您干什么事了。我既然来了，从没想过活着回去。”冉刃有些气呼呼地说。

“会不会我们真的错了？或许我们真的不该来。。。”顾北小声道。

“主上，您从前不是这样的，您向来雷厉风行，从不犹犹豫豫。就算您对木槿姑娘挂念，但您也已经做的够多了，主上，您什么时候能多考虑考虑您自己呢！”

顾北愣了一下，瞬间有一丝恍惚，是啊，他从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更不曾这样犹犹豫豫过。既然选择来了，就只能一战，又何必这样怀疑来怀疑去的呢？

冉刃见顾北久久不说话，有些慌了神，赶紧说:“主上，属下失言，请主上恕罪。”

“不，你说得对。”顾北摆手道，“拼死一战未必会输，可犹豫必然会败北。”

冉刃听了这话，总算放下心来，对顾北说:“主上，楟栖给您温了药，您回营歇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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