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誓

到了偏殿，顾北刚要推门，想想又把手缩了回来。他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又伸手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几次深呼吸后，方才伸手敲了敲门。

“回来啦，诶，怎么就你一个人？”开门的还是他放在心尖儿上的那个笑吟吟的姑娘。

“急着赶来见你，就没叫他们。”顾北盯着木槿的眼睛回答道。

“快进来吧，你来的刚好，我刚和柔柔备了些膳食，你用一些。”木槿说着，转身要去小厨房拿东西给顾北吃。

“槿儿，”顾北伸手抓住木槿的手，拉着她在桌旁坐下。

“咱们不着急吃饭，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讲故事？什么故事啊？”木槿一脸好奇地看着顾北，笑着说:“君上跟你说了什么啊？你怎么有些怪怪的。”

“我给你讲一个，仙鹤与蜉蝣的故事。”顾北顿了顿，看着木槿的眼睛，缓缓地开口道:“传说凡界，有一只小虫，生得极美，名叫蜉蝣。有一天，一只仙鹤路过，看到了美丽的蜉蝣，并且深深爱上了它，恰巧，蜉蝣也很喜欢仙鹤。那一天，他们在一起嬉笑打闹，快活极了，从那一刻起，仙鹤将蜉蝣视为了自己一生的伴侣。仙鹤对蜉蝣说，他见过沧海变成桑田，冰川融为瀚海。蜉蝣对仙鹤所讲述的一切极其向往，于是仙鹤答应她，明天的这个时候，带着她一起去看这大千世界，蜉蝣欣然答应了。

就这样，仙鹤离开了，第二天，仙鹤来到他与蜉蝣约定之处时，发现蜉蝣已经死了，仙鹤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心中无比痛苦，他就那样抱着蜉蝣，一整晚。。。”

“顾北。。”木槿哽咽着打断了顾北:“别说了。。别说了。。”

顾北紧紧握住木槿的手，满是心疼地说:“你该早些告诉我的。。”

“是亦枯，”木槿有气无力地说，“这是临离阁的奇毒，就算你找遍南北两城，也没有解药。你说得对，阁主从来就没想过让我活着回去。木槿花朝开暮落，蜉蝣朝生暮死，我们本就没什么分别。”木槿没有等顾北开口，便自顾自地继续说:“是啊，我本是想告诉你的，可是。。你昨晚同我说，如若得到的终将失去，你宁愿从未得到过，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木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要把这几个月积压在心里的东西一股脑全部发泄出来。

顾北想起昨天自己说的话，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但是说出去的话终究是收不回来了，他只能将面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揽进自己的怀里，希望可以安抚她。

“我还想过，要悄悄离开，可是。。。可是我舍不得你，我真的舍不得你，每次我收拾好东西，抬眼看见那片木槿花，我。。。我真的做不到。。。。”木槿紧紧攥着顾北的衣裳，委屈得像个孩子。她擦了擦眼泪，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顾北，我在夜晚无数次像神明祈祷，就自私这一次，唯这一次，我真的。。不想离开你。。”

“还有多久？”顾北问。

木槿用力咬了咬嘴唇，回答:“最多，三个月。”

顾北将木槿扶起来，为她擦干脸上的泪水，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地问:“槿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什么？”木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做这南城的王妃吗？”

“可是。。我。。你明明知道，我没有多长时间了。。”

“怎么？这会儿又不想自私了？还是说，你会允许我，去娶别的姑娘？”尽管心痛如刀绞，顾北还是撑起笑容，调侃木槿。

“你敢！”木槿伸手使劲儿打了顾北一下。

“所以啊，你既不会嫁给别人，我也不愿娶别家的姑娘，那我们还犹豫什么呢？”

“城主不会同意的。。。”木槿的声音再次沉了下去。

“你信我，我总有办法的。”顾北的眼神异常坚定，显然不是在哄木槿。

“只要你愿意，我向上苍起誓，此生定不负你，我会三茶六礼，明媒正娶。”顾北说着，拉起木槿走到窗前，向着他们的那片木槿花，举起右手:“苍天在上，我顾北在此起誓，此生若有负木槿姑娘，便叫我不得安生，叫贼人将我奋战夺回的疆土尽数掳去，死后忘川不渡，永世不得超生。”

“你胡说什么！我不值得。。”

“如今上苍都听见了，可不准抵赖了！”顾北笑了笑，将木槿扶到床上说:“你刚刚哭了那么久，一定累了，快，睡一会儿，休息一下。”

“那，你别走。。好不好。。”

“好，我就在这儿，那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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