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木槿早早就醒了,她动了动手指,感觉手里似乎有东西,睁眼一看,正是是那支乌木簪。
木槿一惊,猛得坐起身来唤柔柔。“柔柔!柔柔!”
“姑娘,我在呢,怎么了?”柔柔闻声匆匆赶来。
“昨夜,顾北来过?”木槿紧紧握着手里的发簪问道。
“是。。主上来过,陪了姑娘一会儿。”
“那他现在在哪儿?”
“大约是在正殿吧。。”柔柔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心虚,尽量不表露给木槿。
“楟栖呢?冉刃呢?我要见他们。。”木槿奋力起身想下床去。
“姑娘。。”柔柔突然在木槿面前跪了下来。
“姑娘您别去了,主上去了哪您心里其实明镜儿似的不是吗?”柔柔满脸泪水看着木槿。
“我。。我那么开口伤他,他居然。。”木槿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满眼的惊恐和不可思议。
“姑娘,这是主上给您的。”柔柔将一张薄薄的信纸递给木槿。
木槿双手颤抖着慢慢打开,纸上只有两行字:
“此去为卿采霜雪,归来共烹酒与茶。”
“我到底哪里值得你这样拼命。。我到底哪里值得。。。”木槿一边哭喊着,一边用拳头狠狠砸着床榻。
“姑娘。。姑娘。。”柔柔见状赶紧上前握住木槿的手道:“主上去了驻灵梯已是事实,姑娘呢你只有好生顾好自己才能不辜负主上的一片情痴啊!”
“对。。他会回来的。。我还要等着他回来。。”木槿将那信纸抵在心口低声啜泣道。
另一边,顾北已经来到了山脚下,驻灵梯前。他抬眼看了看那座不见顶的高山,又回头瞧了瞧身后南城的土地,深吸了一口去,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你可想好了?”一个老人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谁?”顾北眼神一转,手立刻握住了佩剑。
“没想到在我活着的时候,还能看见有人爬这驻灵梯。”老人走到顾北跟前,大大的草帽遮着眼睛,声音似乎有些惊讶。
“老人家,您是。。”
“我是这儿的船家,唯一一个船家。”
“那您可见过有人从山上下来?”顾北试探着问了一句。
“见过。”老人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那您可知道其他上山的路?”顾北隐隐有些激动地问。
“不知道。”老人回答。“你上山所为何事?”
“上山求药。”
“你会死。”
“未死之前,愿奋力一试。”
老人听了这话,抬起帽遮看了顾北一眼,又把帽遮放下去,低声道:“生于穹顶之下,人人都是神明的棋子。成也执念,败也执念,言尽于此,且看你心向何处。”说完,老人转身就走,渐渐消失在密林中。
顾北将老人的话默默重复了一遍,之后毅然决然地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起初百十级还好,除了些沙沙入耳的风声没有什么别的不对劲。
可好像越往高处去风越大,渐渐地,顾北便感觉好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在割自己的脸颊,甚至要把他吹回南城去。
当真是山雨欲来之势,泥土夹杂些空气里的腥味儿扑面而来,雨来得又猛又急,好像是老天爷耐不住布风施雨的辛苦,一下子泼下来的。
驻灵梯两侧的细土被冲刷了个干净,竟露出几处森森白骨。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死在这里,欲望总是沙漠里的水潭,引诱着饥渴难耐的人们中了邪一般地朝前涌去。
顾北走到这里,除了现在打在身上的骤雨,并未觉得不妥,那这些白骨,想必是从高处被冲到这里来的吧。在敌人的刀枪剑戟下闯出来,鲜血数次染红战袍的人,又怎会因这些而轻易退缩?顾北扫了那些白骨一眼,扯下自己的外袍撑在头顶,透过雨帘朝山上的方向看了一眼,雨滴沾湿了他的额发,荡过他的睫毛又滑落在他的唇角,在他的下颚打转后才依依不舍地坠落。
“既然无处躲避,那便继续赶路吧。”顾北在心里念了一句,“时间不多,槿儿还在等我。”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踏上了下一级台阶。每次步子抬起落下,都会溅起一处处水花,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他一刻也不愿停下,即使感觉自己已经快透不过气来。他心里一直念着的,是多走一步,就快一步,解药就可以早拿到一步。
不知过了多久,大风又夹杂着冰凉细碎的屑末狂扫而来。
“这是。。雪?”顾北心里默默念道。
雪花迅速铺白了地面,顾北有些站不稳脚了,之前清晰可见的前路,如今也是模糊不清。他慢慢摸索着想抓住阶梯旁的植物,再顺着这些植物,慢慢往上爬,可冰雪骤然降落,植物被瞬间冰封,脆得很,根本承受不住顾北的重量,折断的那一刻,顾北更是没有任何防备,一下子滚下了台阶,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下。
顾北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疼痛顺着经络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寸骨缝,装着水和食物的包裹也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方才拽着那株植物的左手被划出了一道血痕,横穿手掌心,温热的血液落到地上,瞬间浸透了冰雪,留下一片殷红,一时间竟有些冷凄好看。
顾北挣扎着想起身,却觉得自己没有一丝力气。
乌云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太阳,一时间,竟不知是黑夜还是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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