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发

“相识这么久，竟不知月见姑娘有这样的本事。”顾北意识到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于是直接挑了个明白。

“我也没想到少主会有这样的本事，竟真的胜了。”那“士兵”卸下伪装，暴露在顾北眼前的。

“你。。为什么。。”顾北的声音稍显颤抖。

“为什么？”月见的眼神霎时间变得凌厉可怕，“顾北？你明明有能力，明明可以做到，为什么要留着临离阁，留着那个老巫婆？”

顾北听了这话，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月见。

“你不要告诉我，那是养我长大的地方，那里养我们长大，不过是为了利用我们，要我们别无选择地去卖命，要我们去死！”月见越说情绪越激动，“我以为送你上山是在成全我自己，结果我是在成全你，是在成全那个老巫婆！我的父母抛弃我，我的师父利用我，现在连你也。。老天既然不想让我好好的，还要我来这世间做什么？！”

“月见姑娘，阁中之人都是你的同门，他们是无辜的！”

“呸！这话也是你嘴里说出来的？亏你还是个领兵打仗的，心软得好像个女人！”月见骂完，突然回过神儿似的问了一句:“这话，是木槿说给你的吧？”

顾北默然。

“是了，她就是这样，别人给她一点点好处，她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报答人家，难怪夜寒苏会选中她去南城。顾北，这心软又娇弱的女人，是不是特别迷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北看着月见，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儿，月见何辜，她只是一个拼命想挣脱牢笼的囚鸟罢了。

“我还愿意给你一条路。”顾北闭着眼睛，对月见说，“如若你，愿意好好留在北城，我可以给你容身之所。”

“呵，做这副婆婆妈妈的样子给谁看！顾北，你别傻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绝不会罢休，你有种就杀了我，否则，别说临离阁，就算南城境内，你放在心尖上的姑娘，我也一样不会放过！身处压迫而不懂得反抗的人，除了死，没有别的下场！”月见的双眼通红，声音嘶哑，却依然不曾有过半点臣服。

她也受了伤，但却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槿儿她，当你是最亲的人。。”顾北低声道。

“此刻她已经有你了，不是吗？”月见的声音终于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变得软了起来。

“很快。。就没有了。。”顾北在心里默默地答道。

“顾北，看在我们相识一场，你给我个痛快吧，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去了。。。真的，谢谢你。。”月见说着，将自己的脖颈贴近了顾北的剑尖，突然，她没有给顾北任何思考的时间，猛得一转头。。。。。

顾北大惊，赶紧扔下剑上前扶住月见。

“你，你这是做什么？！”顾北看着月见颈部涓涓流出的鲜血不知所措地问。

“我在。。做我。。自己啊。。。”月见一字一顿，气若游丝地说，“对。。对不住。。终究是让你。。有愧了。。。”说完，月见解脱了一般，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顾北愣在原地，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连呼吸都失去了该有的节奏，他拽下自己的披风，轻轻盖在月见身上。

“主上，主上！”冉刃拽着楟栖跑到顾北身边。

楟栖的眼睛一遍一遍地扫过地上的尸体，嘴里不停念叨着“他在的，他就在我身侧的。。。”

“这是怎么了？”顾北立刻起身问冉刃。

“主上，聂将军。。失踪了。”冉刃低声道。

“什么？！”顾北瞪大了眼睛，脚下差点没有站稳。

“主上，我找不到了，我真的找不到了。。。。”楟栖哭着，抓住顾北的手腕，像是一个与母亲走散了的娃娃。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顾北转头问楟栖。

楟栖闭上眼睛，鼓足勇气回忆起那个可怕的瞬间————

“你这是做什么？”楟栖见聂柏狄杀了自己的战马，满腔的愤怒和不解。

“那几个将士能顶住什么？你难道能在这个到处是血腥味儿的时候让你的马停下来？”聂柏狄一边挥着剑，一边说。

一匹马上容不得两人舞剑，楟栖只好掏出腰间的暗器，配合着聂柏狄进攻。

雪花扬起，似雾似烟，一时竟叫人看不清眼前的路。这时楟栖突然听到一阵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那利器似乎径直朝他们的方向飞来，可她却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等那利器映入眼帘时，已经来不及了，楟栖真真切切地看到绳索缠着铁钩，正朝着自己飞来。

“小心！”千钧一发之际，聂柏狄调转马头，将楟栖紧紧护在了自己的身下，那铁钩却死死地钳住了聂柏狄的双肩，生生地将他拖下了马。。。

“不要！不要！聂柏狄！”北城的将士们见南城的主力落马，立刻冲上前去围住楟栖，任凭楟栖再努力，还是没有办法即刻冲出重围，只能眼睁睁看着聂柏狄消失在那片雪雾里。。。

战罢，所有的将士或是在照顾伤员，或是在各自休息，有一个姑娘，只身一人在尸体堆里寻找着，雪仿佛也在可怜她，只是轻轻地落在她的脚边，甚至不曾落在她的眉眼间，生怕遮住她的视线。

顾北听到这儿，满眼绝望地望向满地的尸体，望着被鲜血染红的白雪，任由楟栖不停晃动着自己的手臂。

突然，他觉得心口猛得疼了一下，接着一股热流涌上了喉管，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口腔喷出。

“主上！”冉刃和楟栖吓得丢了魂儿，两人赶紧冲上前去，一左一右扶住顾北。

“好累啊。。”顾北暗暗想着，随后任由着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将自己拖入无边的黑暗，耳边还回荡着冉刃和楟栖一声接一声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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