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漏洞【41】

CAM 41：暴露的密捕行动

“这个人你认识么？”

当维多莉娅将照片摆放到斗殴犯面前时，那名囚犯便拼命点了点头。这种立功的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说不定能换到一把让自己早日出狱的门钥匙。

照片上的尸体，正是那家唐人街面馆中的死者。双臂遍布毒疮与针孔的斗殴犯也开始进一步交代：“这家伙的真名我不知道，但是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他的外号叫蝎子。这家伙口碑一直不怎么样，赚小孩儿的钱，没有几个走货的看得起他。”

“哦？”维多莉娅放下手中的钢笔，每个事物的接触者们都是一个圈子，社会有社会的圈子与规矩，警方也有警方的规矩。可走私贩这种用命数换取酬劳的活计，维多莉娅也想不出他们会有什么禁忌。

“小孩的嘴太嫩，不会察言观色，太容易被撬开，”斗殴犯继续解释着：不向孩子出售毒品，这就是整个走私犯链圈中的法则之一，“万一走漏了风声 ，卖货的和进货的都得玩儿完！”

“这个蝎子平时有什么仇人么？比如债务关系紧张的人，或者竞争者一类的？”维多莉娅端起茶杯，为自己灌下半杯提神的甜红茶后继续进行笔录。

“这我就不清楚了，这小子死了也是活该！去他那里买货，”斗殴犯瞄准垃圾桶，咳嗽几声后吐出一大口浓痰，“呸！说不定哪天就跟着他一块儿进去了！”

维多莉娅将剩下的半杯红茶饮尽，这次审讯，她没能问出任何东西。克里斯的假期还剩下两天，两个毒贩的死亡，不知身在何处的凶手，还有这两桩案件带来的肉体与精神压力—维多莉娅深吸一口气，对斗殴犯身后的监狱看守点了点头：可以带他回到囚室去了。

警局走廊中，维多莉娅在自动售货机前投入硬币，为自己买下一杯速溶奶茶与一包速食汤面。接好热水后，她回到办公室中坐好。又是忙碌的一天，晚饭过后，她还要将案情报告打印、上交，直到九点钟才能驱车回家。

面条，调味粉，脱水蔬菜与肉丁，最后是半小壶热水。将一切步骤完成后，维多莉娅用笔记本盖住汤面盒的盒盖，顺手拿起开始高声作响的座机话筒。

“假期还愉快么？”看到座机屏幕上显示的公共电话号码，外加听到电话另一头的问候声时，维多莉娅的第一句话便是对克里斯的寒暄。玩笑结束，她的第二句话，便是询问对方打电话来的目的。

“杀死蝎子的人，我找到了，”克里斯在公共电话亭中对维多莉娅说道，电话亭外的大雨多少有些令人急躁，加上电话亭中狭窄闷湿的空间压迫，克里斯也不得不扶住电话亭的一角来支撑身体，“我今天和她交手了，没能抓住她。”

要摆脱绯红刑者放出的那些黑色乱码，这对克里斯来说可不是什么容易事。好在迈克尔在关键时刻靠谱了一次：在克里斯的子弹用光后，迈克尔拿起餐厅内的消防水枪直奔楼顶—在他看来，这么高的水压，就算歹徒是开着坦克来将死者炸死的，也得让他花上不少时间来晾晒坦克。

“还有—”维多莉娅还想要说出拜恩的案子，可考虑到对方还在休假，加上这本该是自己的内务职责，维多莉娅急忙改口，问克里斯今天的晚饭是如何解决的。

“还不赖。”克里斯知道，维多莉娅有事情在瞒着自己。她从未对其他同事说过工作以外的事，哪怕是一起去吃顿饭、喝上几杯速溶奶茶也没有过。因此，克里斯用左臂扶住电话亭内壁，进而追问她：“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拜恩的案子由我来—”维多莉娅急忙捂住嘴巴，自己居然被克里斯套话了？她急忙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开始对克里斯说谎，“唔，拜恩他是一家宠物店的店主，他们那里，唔，最近走失了一只鳄鱼？不，我是说小猫，一只小猫！”

在这之后，维多莉娅的脸突然胀的通红。她再次捂住自己的嘴巴，内心恨不得直接给自己一个耳光：哪家警局会去接这种案子？帮一家宠物店找小猫？哪怕她真的编成动物园的鳄鱼走失了，克里斯都有可能相信！可一只小猫？维多莉娅现在真想把那句谎言变成只小老鼠，从克里斯耳朵里揪出来后拿去喂猫！

“邓肯•柯朗还没被抓到，对么？”克里斯的最后一个问题，直接将维多莉娅从那片胡思乱想的星辰大海中拉回。维多莉娅见案件无法隐瞒下去，也只好轻声进行肯定。不过她也对克里斯进行提醒：休假时干扰其他同事的公务，可是会被克扣工资的。

“可要是抓不到邓肯，我们的工资就都别想拿了，”克里斯在电话亭中摇了摇头，还是赶紧谈正事吧，“蝎子死亡的消息，先不要告知公众，更不要做媒体宣传。他对我们而言是个诱饵，邓肯现在肯定迫切寻求着毒品—那他一定还会再次前往那家面馆，寻找蝎子和货源。”

“可是他没能想到，自己的两条路都被切断了。”维多莉娅对克里斯说出自己的看法，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邓肯在同一个地方自投罗网。如果在昨天蝎子被害之前，邓肯没能成功从他手中买到毒品的话，那他的毒瘾会鞭笞着他，让他在同一时间再次赶往那家面馆。

“不对，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维多莉娅问出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可当她回过神来时，克里斯早已挂断了电话。唯一回复她的声音，便是通话结束后传来的嘀嘟声。

克里斯有他自己的消息门道，这一次，维多莉娅可能要对自己大吃一惊了不是么？克里斯推开公共电话亭的大门，与站在电话亭外撑起雨伞的兰瑟击了个掌：有兰瑟这样的情报大师在，要抓住邓肯可就容易多了。

“这儿还有些东西，你最好也拿回去看看，”兰瑟将一只档案袋递到克里斯面前，同时将克里斯支付给他的酬劳归还回去，“我不能收救命恩人的钱。再说了，黑客属于灰色贸易，你也不希望这件事让第三个人知道吧？”

克里斯接过钞票与档案袋，简短说了声谢谢后，又询问兰瑟档案袋中的内容是什么。兰瑟的答案也很简单：网络上有关“绯红刑者”的图片与传闻。

天色很晚了，面馆应该也早就打烊了才是。先回家去吧，不论兰瑟为自己搜寻的资料是否有用，他的这份心意都该被欣然接受。

都市传说？《绯红色的英雄》？《警察与法律之外的正义》？这些网络博客的标题，让克里斯在书桌前被勾引出几丝阅读兴趣，毫无疑问，在那些用键盘敲击打字的人看来，绯红刑者是蝙蝠侠、蜘蛛侠那样的独行英雄，使用着法律以外的武器惩处恶棍。

抓获小偷，击毙重犯？这些东西，克里斯相信她能做得出来，可如果这些信息是来自鱼龙混杂的网络，那克里斯更愿相信这只是些炒作。更何况，还有人公开声称，绯红刑者曾帮自己救下了困在树上的小猫。

前面那几张资料倒还有些参考价值，至于第三张之后的那些胡言乱语，克里斯认为它们只有两种归宿：一个是壁炉，一个是碎纸机。感谢兰瑟的热心肠，不过，有些信息除了浪费时间外真的毫无用处。

时间：中午13：50分

地点：庞顿中城唐人街 中式面馆一楼

行动目标：逮捕邓肯•布朗

是时候原谅迈克尔了，就凭迈克尔愿意自费付钱给面馆、请求他们歇业一天来帮助克里斯缉拿邓肯来说，迈克尔就可以算是仁至义尽。克里斯用左手摸索、检查了一遍大衣下的手枪，保险处于拉开状态，随时都可以进行射击。

可是，一想到昨天与绯红刑者的交谈与战斗，克里斯的内心就会隐隐感到几阵不安：她会出现么？今天，她会不会再次因毒品而试图杀死邓肯？克里斯试着让自己深呼吸几次，提醒自己不要去做无谓的胡思乱想。

脚步声，不属于克里斯的脚步声，也不是属于维多莉娅的脚步声—脚步声十分急促，像是那双腿的主人正在寻找着什么，克里斯明白，只有寻找一种东西的人才会发出这种脚步声：寻找毒品货源的人。

“先生，需要些什么？”身穿旗袍、装扮为服务生的维多莉娅头梳中式发髻，手拿菜单迎到光临者面前。邓肯身着一身棕灰色大衣，他的双手插入衣兜，环视四周。除去正在低头“享受汤面”的克里斯外，这里没有其他顾客。

“楼上还有其他人么？”邓肯指着楼上对维多莉娅问道。维多莉娅假装思考片刻后，也对邓肯做出回答：“有一个人，好像正在等什么朋友来聚餐。”话音刚落，邓肯推开维多莉娅便快步奔向二楼。

在他向着克里斯身旁走去时，克里斯也顺势放下手中的木筷，双手同时握住手枪，做出即将扣下扳机的姿势。在邓肯与站起的自己擦肩而过后，他迅速转身，那只黑色枪口对准邓肯—

“别动！放下武器后双手抱头蹲下—！”

维多莉娅也拿出手枪，两面夹击之下，邓肯或许是出于慌张，或许是出于恐惧，竟双腿无力地跪倒在地。克里斯拿出手铐，将邓肯缉捕后，邓肯像是鬼屋中的电动木偶般猛然抬头，让克里斯也差点后退一步。

邓肯的头，像是在太阳高温下久经炙烤的蜡像般凹陷、融化，直到被击碎的颅骨中，露出一根尖锐刺眼的杀人凶器—钢刺，沾染毒液的黑色钢刺，与蝎子心脏中的钢刺并无差异！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绯红刑者，她再次捷足先登了。她不仅能向自己的狩猎目标发射毒刺，更能控制毒刺外部那些毒液的融蚀时间，甚至可以操纵猎物死前的最后活动。

强烈的绝望感瞬间笼罩于克里斯的内心—绯红刑者，她真的只是一具杀人机器么？如果一架机器都能拥有如此智能，那她的制造者又会是何等恐怖的罪犯？

“真是遗憾啊，阿夫顿警官—”

站立于电线杆上方的绯红刑者，将一朵白色玫瑰上的花瓣逐一撕下，最终将空无一物的花茎折断，扔下高空。克里斯还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呢，可怜的小傻瓜！

“—可惜，您还是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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