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M 47:分而治之
罗克姗用双爪勾住一根路灯灯杆,摇滚弗莱迪紧随其后,翻过两个垃圾桶、一只公共邮箱,之后跃上早已打烊的报刊亭亭顶。这可不是件美差,如果机器人真的有那么点劳累感的话,那摇滚弗莱迪的每一块零件恐怕都要散架了!
“怎么了小橙熊?我们的事还没做完呢!”罗克姗自灯杆跳下,平稳着陆后再次锁定三辆正在马路中央狂奔的摩托。摇滚弗莱迪自然是不甘其后,不过,在罗克姗展开二次追击前,摇滚弗莱迪一个不经意间的举动,到让他发现了架还不赖的交通工具。
“那只机械狼还在追我们,该死!”三人飙车党的小头目吐掉口中那即将燃尽的烟条,他之前在酒吧里接触过不少人,也学到不少开锁技巧—打开拘留室的门锁倒是小菜一碟,可在这之后呢?一只机械熊,一只机械狼外加一队警员,他们三人又要如何摆脱以上三者的追踪?
“当时就不该跟着曼迪尔去找姑娘玩儿,现在好了,你说怎么办?”飙车党的另一人加大马力,全然不顾摩托后轮因高速摩擦在路面划出的黑印。车灯上方栓挂的金属骷髅头,现在除了看起来威风外别无它用。除非他们现在能朝路面撒上一把图钉,或是找到一把火枪来,否则等待他们的只有二次入狱。
第三名飙车党成员的双耳与嘴唇夹满铁环,额头还镶着些铁钉与钢线。他用布满骷髅纹身的手臂猛按鸣笛按钮,就好像这真的能够为他壮胆似的。可当三人一同看到面前那处十字路口的情况后,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做出刹车、弹开摩托支架外加下车待捕等动作。
不过,让罗克姗感到震惊的事情在于,除去三辆警车与一批警员外,拦在十字路口的人中还有一只头戴墨镜、身披黑色夹克的橙色机械熊—摇滚弗莱迪可没有消极怠工之类的,他只是去临时借用了一身衣服,外加腿下的这辆朋克摩托。
毕竟,两面包抄总比单向追逐要有用的多,事实也的确如此。
“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看到摇滚弗莱迪对自己露出得意的笑容后,罗克姗还是将自己的一肚子怨言咽了下去。好吧,这次就算是弗莱迪赢了,不过,摇滚弗莱迪也知道自己该见好就收—罗克姗那毛绒靠枕般的紫色巨尾,现在都竖成一根苇竿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放轻松放轻松,我去了一家飙车俱乐部。”摇滚弗莱迪将黑色皮夹克脱下,轻轻盖到罗克姗的双肩。他将墨镜从眼部缓缓移开,眼角中的风趣幽默尚未消散。
“飙车俱乐部?”罗克姗靠在电线杆旁,尾部与双眼的金属缆线开始放松。她倒是很想听听,摇滚弗莱迪会为自己编造出一部怎样的故事出来。
“俱乐部的老板认识赫吉本,赫吉本认识格雷戈里,而我又认识格雷戈里,”摇滚弗莱迪从口中拿出一张会员卡,“猜猜看格雷戈里给过我什么?飙车俱乐部年卡代金券!”
“所以,你去租了一辆车?”罗克姗装作毫不在意的冷漠语气,继续追问摇滚弗莱迪。
“实际上,还有半个小时我就该还回去了,”摇滚弗莱迪让自己的身体前倾,为罗克姗留出些座位,“想在送这辆宝贝回去时,顺路兜个风么?”
罗克姗耸了耸肩,像是感到无所谓般深呼一口气。最终,她装作有些难为情地同意了摇滚弗莱迪的请求:“两个机器人去护送一辆摩托车?而且,你居然叫它宝贝?”
“坐稳了罗克姗,我要冲锋了—!”摇滚弗莱迪踩下油门,通过后视镜看见克里斯与维多莉娅将三个飙车党成员押回警车,“唔,给自己所爱的东西起个名字是正常现象。”
“什么?难道说在你眼里,我连辆车都不如—”罗克姗还没说完,摇滚弗莱迪便迅速从自己的外壳夹层中拿出一张折叠纸单,之后,他开始对罗克姗进行解释:他已经为罗克姗想了整整三百个“友情称号”,除去罗克姗的真名以外的。不过,经过几小时的冥思苦想过后,他还是认为“罗克姗”这个昵称最适合罗克姗。
“唔,弗莱迪,我还不知道你—哇啊哦哦哦—!”罗克姗的话再次被打断,因为摇滚弗莱迪加大马力,向着十字路口的左侧全速奔去。摇滚弗莱迪打开车机音响,和飙车的绝佳搭配自然是劲爆的音乐。
今天的电台金曲为《飙车飙到丢掉魂》,摇滚弗莱迪关闭音响电台,放慢速度后向搂住自己腰部的罗克姗提议:今晚的话,还是早点儿和音乐电台说再见比较合适。
“让他们去吧,人都需要放松,更何况是他们?”
以上这句话,是维多莉娅想要叫住两个安保机器人时,克里斯将她拦住并说出口的。那三个飙车的家伙还有点本事,居然能用鞋底的铁针撬开拘留室牢门。可惜,他们的才能没有用对地方—现在,他们三个也最有可能成为绯红刑者的目标。
“那天晚上我们喝多了,曼迪尔,就是前几天死掉的那个家伙,他是我们的大哥。他提议说去成人场所找找刺激,就先把一个小姑娘灌醉了,之后对她动手动脚。”
回到警局后,在灯光昏暗的审讯室中,面对克里斯与维多莉娅的质问,耳扣铁环的飙车青年也对真相毫不避讳:曼迪尔的死亡已然是活生生的例子,绯红刑者确有其人,若是不想变为她刀下的又一亡魂,努力配合、争取保护才是明智之举。
“怎么想到越狱逃跑的?”维多莉娅开始询问他们的越狱动机。
“一开始不相信,只知道曼迪尔死了,但不知道怎么死的,”飙车青年喝了些纸杯中的热水,咂咂嘴唇后接着说下去:四个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酒肉朋友罢了,这点情谊不要也罢,“这不是被抓回来后,你们带着看了尸体吗?眼见为实,我们配合就是了!”
“那你就给我听好了,你们三个都给我管好自己的手,”维多莉娅的语气中,冷酷之下寻不见一星半点的仁慈,对这种游手好闲的家伙们,好言相劝的作用等同空气,“ 我们对你们的保护与监禁,是同时进行的。在绯红刑者伏法之前,对你们的人身自由限制会24小时不间断。”
“只要能把命保住,就是我们关到铁盒里,我们都愿意!”飙车青年点了点头,将纸杯中的剩余热水通通喝干。他又对着维多莉娅咂了咂嘴,开始胡思乱想:自己应该会没事的,玩得太过火的人是曼迪尔,把那姑娘失手掐死的人也是曼迪尔—就连他自己都要相信这几句自我安慰了,若不是他知道—
若不是他知道,若不是他还记得,是他们四个一起侵犯了那女孩的身体,并将一同尸体埋入城郊的土坑的话,那他就要完全相信那几句话了。他们三人没有直接杀死那女孩,可是他们做了帮凶,绯红刑者的审判会降临到他们头上么?这点他不敢确定,只有处刑人自己才心知肚明。
克里斯合闭桌上的口供记录册,起身对审讯室边的两名辅警示意:“把他带下去吧。”
在这之后,一通陌生的电话让他再次陷入慌乱。那段通话结束后,克里斯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冲出警局、奔上驾驶座位后踩下油门—刻不容缓,无论这是兰瑟的恶作剧,还是确有此事,他都需要去亲自确认。
眼见为实,是的,眼见为实。这句话,那名飙车青年倒是说对了。
那段通话的内容很简单:几阵尖叫声,一串电子计时器的嘀嗒声,最后是绯红刑者拿起手机、对克里斯发出通碟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来自地狱深处的路西法,充满威胁与绝望,她的语气如阅读童书的播音主持般温柔,可每一块温柔字词背后,都藏有尖锐而无形的黑色刀锋,直刺克里斯的内心—
“阿夫顿警官,好久不见了哦?恭喜你啊,居然猜对了我的计划呢!快到咖啡店来领 取你的奖品吧,你知道要去哪家咖啡店,也知道你的奖品是谁,不是么?否则,我恐怕尤伦卡小姐就要—变—成—焦尸了哦—!”
丧心病狂,不可理喻!克里斯所能想到的词语,便只有这两个了!那三名飙车党成员是罪人,这一点没有错。可尤伦卡呢?她只是自己的朋友,她只是个无辜的咖啡厅女孩!她的生活已经足够冰冷了,为什么绯红刑者还要对她雪上加霜?不,克里斯决不允许这一切发生!哪怕要背上擅离职守的骂名,他也要去救出尤伦卡!
就像许多年前,在那处爆破废墟之下那样。曾经那善良的男孩,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去拯救女孩,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尤伦卡,尤伦卡,你可一定要没事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什么红绿灯,十字路口与交通规则,通通都见鬼去吧!现在绯红刑者手中攥着一条人命,克里斯他又怎么可能对此坐视不理?尤伦卡,他说过自己是她的朋友。诺言,在克里斯眼中,诺言永远都没有,也不该有背叛的时候!
鸣笛,转弯,克里斯差点逆行走上左车道。汗水开始如爬虫般布满他的脸颊、额头与双臂。可他所不知情的是,目送他离开的东西,除去黑夜中悬挂的一轮银月外,还有一双躲藏于树丛中的古铜色瞳眸。
绯红刑者有她自己的计划,克里斯会被暂时牵制住。至于维多莉娅与其他人,绯红刑者自然不会忘记为他们带些礼物—同时利用好身为尤伦卡与处刑者的双重身份,这就是这次计划的唯一诀窍。
“晚安,各位警官—”绯红刑者跃上一段松枝,她将左手伸入暗金色袖口中摸索片刻,最终掏出一把压缩饼干大小的黑色芯片:是时候让乱码们再出来活动活动了,总是蜗居在内存条里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更何况,她还要有一份新主菜要献给他们呢!
“去好好招呼他们吧—”绯红刑者拿出一块记事簿大小的暗红色芯片,在对芯片的边缘献上一发轻吻后,她将芯片旋转并抛掷在地,“—矩阵,和乱码们一起玩儿玩儿!”
看着成群的数码黑影自地面生长、成形,绯红刑者拿出“疯帽匠”的遗物之一:那块金色怀表,时间还很充足。当警员们忙着应付乱码与矩阵时,她想要进入拘留室简直是易如反掌。
在这之后,她需要切换回尤伦卡的身份,配合自己安置在咖啡店中的炸弹一起演上出好戏,一场能让克里斯关心自己、信任自己的大戏。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她还能赢得克里斯的心的话,那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爱德华兹说对了一件事:尤伦卡她放不下,她无法彻底割舍自己对克里斯的旧情。通过公共电话引开克里斯,也不仅仅是为了赢得信任,更是怕克里斯死在矩阵那台机械怪物手里。至于其他人,维多莉娅和道森警长那两个家伙,他们的死活与她何干?
这一切真的很容易:打破窗户,穿过布满尘埃的档案室、迈过空无一人的走廊,所有警员都以为,那些进攻警局的奇异黑影就是绯红刑者派来的处刑方式了,可他们完全错了—处刑只有亲自动手,才算得上是处刑!
咔哒,绯红刑者推开了拘留室的牢门,她闭上眼睛享受着耳边的一切:三人的呼救与求饶声、尖叫声与撞击墙壁的绝望—砰!其中一人的脑袋,很快在钢刺的作用下成为一具脑浆喷泉,啪!第二人的腹部被钢刺穿透,胃液与动脉血从中流出,砰!砰!最后一人,绯红刑者用了两根钢刺,先是击穿右肺,之后才是心脏。在这场屠杀完成之后,绯红刑者拿出一张黄色便签纸,用指尖沾取三具尸体中流出的血液,为那些警员留下一条留言。
真是讽刺啊,不是么?
现在,是时候回到咖啡店了,是时候做回那温柔、善良而又软弱的尤伦卡了。绯红刑者讨厌这种感觉,可一想到自己的观众是克里斯,绯红刑者内心的尤伦卡又感到由衷的欣慰与幸福—这不也是种讽刺么?哈哈,真是讽刺!
克里斯不会那么容易找到“自己”的,首先,绯红刑者,也就是尤伦卡,她还没有回到咖啡店呢!其次,她不相信克里斯能够徒手拆开三层铁索—就算是持有枪械,这也会需要些时间。
因此,当绯红刑者回到咖啡店屋顶,并通过屋顶通风口回到卫生间时,她看到克里斯才刚刚将警车停在咖啡店门外。很好,一切都来得及。顺着通风管道,绯红刑者坠入卫生间,她再次变回那软弱无能的自己,按下爆破物的计时器后,尤伦卡微微一笑,用绳索将自己反绑于一根水管上。
她听到了门外的声音:克里斯的呼唤,可现在还不是应答的时候,只有克里斯亲自走入这里、将自己救出,这出戏才有意义。实际上,除去赢得克里斯的信任与芳心外,这个计划最大的好处,便是对那些警员的嘲讽。
等维多莉娅他们返回拘留室时,该会是怎样的一种表情啊!
“尤伦卡,尤伦卡,你在哪儿?”这是克里斯的第十二声呼唤,尤伦卡知道,自己是时候应答了。爆破计时器的黑色幕板上,数字由一开始的60减小到30,很好,时间刚好足够,她相信这颗炸弹对克里斯而言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爆破物外壳之中,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火药,充其量只是颗加大号的摔炮罢了。
“求求你,请你不要伤害我!”恢复到弱小的本我,对绯红刑者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尤伦卡努力挣扎着,努力装作自己是刚刚从昏迷中苏醒,又恰巧听到克里斯的呼喊。她语气中的恐惧与疑惑,被表演得完美无缺—宛如十几年前的废墟之下。
“尤伦卡,是我,克里斯!坚持住,我马上就来救你!”
克里斯循着声源处跑去,无论门后是什么,他的手枪已经拉开保险。哪怕是绯红刑者本人,他也无所畏惧!
他要守护自己所关心的人,哪怕为此拼上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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