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团聚与隔阂!
熔融弗莱迪将毛巾从水桶中捞出,拧去多余水分后,他轻轻擦拭着眼前这具美妙的金属工艺品—啊哦,他的酸液又不小心滴到雪尔莎的腿上了。
“你做的很好,雪尔莎,我的孩子,”清洗工作完毕后,熔融弗莱迪将那块毛巾平铺在桌面上,他对自己的造物赞不绝口,“你的进化即将到达顶峰,到那时,我们会将一切低劣物种踩在脚下!”
雪尔莎眼角的血色,也在这难得的休息时间中褪去片刻。面对熔融弗莱迪的夸赞,她没有像以前那样说出谢谢,连一个点头、一句起码的回应也没有。
“啊,我们的小雪尔莎想自己的家人了。”熔融弗莱迪在内心消化着这句话,果然,雪尔莎曾作为人类时所拥有的感性,反而会成为他控制她这具木偶的最佳牵线—如果他能让格雷戈里也被自己握在手中,那雪尔莎心中便将产出生生不息的斗志—哪怕是自己粉身碎骨,也要继续战斗的执行机器!
熔融弗莱迪的复仇大计,就需要她这样一位牺牲者,这样一位亡命徒。
不过,今天雪尔莎在乒乓撞球室里的表现还不错,是时候给这孩子发块糖果了—当然不可能只是些万圣节的存货,这块小糖果的甜度,可能会让雪尔莎有些吃不消。
“现在,站起来吧,我的孩子,”熔融弗莱迪对雪尔莎举起双手,像是在指挥一场交响演奏般上下挥舞,同时,他的五指做出向掌心弯曲的挑逗动作,“是时候享受你的小小战利品了,我的孩子!”
“战利,品?”雪尔莎将头向左歪斜,像是曾经她收到格雷戈里送给自己的圣诞礼物时那样—她当时还不知道,那只是格雷戈里的又一个恶作剧,圣诞礼盒中的弹簧蛇。时至今日,这源自一年前的恐怖经历,竟也是如此的单纯、美好。
“有些俊杰很聪明,他们知道识时务,所以我现在有了新的赞助商。”一道与雪尔莎素未谋面的身影,自熔融弗莱迪的身后缓缓浮现,熔融弗莱迪从身影的手中接过一块特殊的金属装置,他对尤伦卡点了点头,尤伦卡转过身后,也再次销匿于那些阴影之中。
“这是你的新奖品,我的孩子。”熔融弗莱迪按下金属装置的开关,幻觉圆盘,不仅能改变使用者在他人眼中的外貌,甚至是声音、触感在内的细节认知也受到影响,比特工间谍的易容术还要方便高效!
“博士,这是—?”雪尔莎的双瞳,被那块圆形装置发出的光线所吸引。熔融弗莱迪走到她的身前:是时候为雪尔莎进行升级了。
熔融弗莱迪将幻觉圆盘举到雪尔莎的胸前,他用死火般的目光注视着手中的装置。他用刽子手般的温柔语气,对雪尔莎做出一句提醒:“这可能会有点儿疼。”
雪尔莎没有用语言来回应,熔融弗莱迪便将她的沉默当做一种默许。一股巨大的暗紫色电流,在装置与雪尔莎对接的一瞬被释放,涌入雪尔莎的机械身躯,蔓至她的每一处关节、每一块电路板,每一根电线,女孩的尖叫,再次成为熔融弗莱迪耳中的美妙音乐—
“雪尔莎,我的孩子,你很快就能和格雷戈里团聚了!”
“啊—!”
雪尔莎的尖叫,在这肮脏潮湿的地下暗道中久响不息,在这之后,她的机械身躯在幻觉圆盘的作用下,展开了第二次异变。
啪嗒,格雷戈里弹掉了一只试图爬上自己手腕的黑色蜱虫。
熔融弗莱迪,袭击,被绑架到这里。很好,格雷戈里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很好,至少自己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至少他还没忘记自己是谁,还有呢?至少他还没忘记要如何呼吸,还不算太糟—
才怪呢!他现在头痛得要死,雪尔莎的下落还不得而知。还有,琴娜又在哪里?格雷戈里,他在无光的黑暗墙壁上四处摸索。待他寻找到一处棱角分明的突起后,他祈祷在自己按下开关后,这颗小开关能为自己带来些光亮。
很好,这次祈祷成功了。格雷戈里头顶的吊灯闪烁片刻,之后散发出一种温柔的白炽灯光。这是一间空荡到有些单调的房间,之前可能是一处地下储藏室。可这里除了一张折叠床板外,根本就没有放置任何东西。
床板,床板上的人是?
“妈妈!”格雷戈里跑到折叠床板前侧,琴娜就躺在那张床板上。格雷戈里刚想要摇晃她的双肩,心中的另一想法便阻止他这么做:比起赶快醒来,自己的母亲更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息。
雪尔莎,她现在又会在哪里?天知道熔融弗莱迪又会对她做些什么?
“啊!我的大脑要不够用啦!”格雷戈里抓起两撮头上的棕发,光是一道数学应用题,这就够他受的了。而现在,他那颗只有八岁的小脑袋,却要开始思考这么多烦心事—格雷戈里真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缝钻下去!
抱怨结束,别再胡思乱想了。格雷戈里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开始像夏洛特与克里斯那样思考,手头的问题有很多,可最要紧的问题只有两个:第一,怎么从这里逃出去,第二,如果短时间内无法脱身,食物和淡水的来源问题又要如何解决?
当然,这两个问题的解决基础,都是熔融弗莱迪不会临时起意,打开房门后将他们融为骸骨—
咔哒,一小阵开门声后,格雷戈里全身的肌肉细胞再次紧绷。他捡起几块散落在墙角的石头,面前的门把手开始旋转—有人想要进来,无论他是谁,格雷戈里都不在乎。只要不是熔融弗莱迪,哪怕外面的人是黑程式,他都愿意劝说自己去接受!
银发女孩的熟悉身影,在大门敞开后呈现于格雷戈里面前。与雪尔莎重逢的这一刻,格雷戈里再也无法忍受了—被控制的泪水全数落出眼眶,一个拥抱,一阵阵夹杂欣喜的哭泣,还有雪尔莎的微笑!自己的妹妹,她还没事,毫发未损!在此时此刻的处境下,难道这还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吗?
“小雪球,你这家伙,你都快让我担心死了你知道吗!太好了你没事!”格雷戈里轻轻拍打着雪尔莎的脊背,他的泪水浸湿了雪尔莎的肩膀。雪尔莎也默默接受着这一切。重逢的份量,在两个孩子的心中播下了种子。
“我没事,啊!妈妈她怎么—”雪尔莎还没有说完,格雷戈里将食指放上她的嘴唇:保持安静,现在的琴娜需要休息。
雪尔莎点了点头,她挽起格雷戈里的左臂,让他与自己一起坐到墙角。格雷戈里也急忙擦干眼角的泪水。现在,雪尔莎需要一个坚强的自己来陪伴她、保护她!
“可是,熔融弗莱迪,他,你,”格雷戈里将手从雪尔莎的肩上放下,经过几次深呼吸理清思路后,格雷戈里试着用更恰当的方式来表达疑虑:“你,你逃出来了?”
话音未落,雪尔莎的脸便划过一抹微笑。格雷戈里的心随之颤抖,当那抹微笑在自己眼前消散后,格雷戈里心中的恐惧与不安却尚未散去—微笑,那种本不该属于一个孩子的微笑,一种看似热情温暖,实则寒如坚冰的微笑—为什么雪尔莎的脸上,会划过这种表情?
“我被救出来了,放心吧,我没有受伤。”雪尔莎对自己的哥哥伸出左手,那种不属于孩子的违和感,再次从格雷戈里的内心升起。尽管格雷戈里一再强调,尝试劝说自己那只是错觉,这些心理暗示也无济于事。
如果前两次都可以被归为错觉的话,那雪尔莎接下来的话语,无疑是将格雷戈里那些美好幻想完全粉碎的重锤—
“我以后都不会再受伤了,格雷戈里。因为我已经完成了升格。”
格雷戈里猛然站起,朝自己身后的方向后退五步—以上那种话,竟然从雪尔莎的口中冒出,这是某个糟糕的恶作剧吗?最好是这样没错,因为格雷戈里真的被她的话吓到了!
“什么升格,雪尔莎,你在说些什么?”格雷戈里抓起一块墙角的瓦片,他紧握瓦片的平端,将尖端指向雪尔莎—雪尔莎?自己面前的“女孩”真的是自己的妹妹吗?这会不会是熔融弗莱迪的又一个诡计?
琴娜的几阵咳嗽,让格雷戈里的意识从胡思乱想中被抽回现实。他放下瓦片后回到折叠床板边,他为自己的妈妈按压双肩,试着让琴娜的身体恢复到放松状态。
“这里太过冷湿,妈妈她有点着凉了。”雪尔莎都没有走到床前,便通过眼部的扫描系统分析出琴娜的身体状况。格雷戈里听后,也开始在周边搜寻一切能够保暖的物件:几叠废报纸?好吧,聊胜于无!等等,自己不是还有身上这件保暖衣么?
“听着,不论你是谁,把头转过去!”格雷戈里一手抓住上衣末角,一手指向依然靠在墙边的雪尔莎。如果她真的是雪尔莎,那他可不能让她看到自己光着肩膀站在这儿;如果她不是,那就更不该让她看到了,她可能会告诉更多人—到那时候,自己在整个庞顿中城,甚至是整个美国都没法混了!
“奥古斯特博士那里,有很多毛毯和大衣,还有驱寒冲剂,”雪尔莎继续说道,说完,她从衣袖下拿出一小瓶口服胶囊,扔给蹲坐在琴娜床边的格雷戈里,“果然是这样,格雷戈里,博士他说的没错。”
“我已经受够了那些博士、教授、和科学家什么的了,谢谢!”格雷戈里将雪尔莎的药瓶放到一边,脱下上衣后将旧报纸与自己的上衣一起盖到琴娜身上,就目前而言,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恶心,感性,因内心的冲动而拒绝帮助,为了这些早该被剔除的低等残留,连最基本的理性也可以抛弃—”雪尔莎对格雷戈里摇了摇头,棕色的短靴踢开一块脚边的石子,女孩的面部多出几道阴影,语气彻底从天真的女孩声线,切换为电子合成的机器,“—博士他是对的,真是低级的东西。”
“就连你也不例外,格雷戈里。”雪尔莎的双眸,再次化为对战阿多尼斯时的猩红。她将自己在阴影中隐去,轻触胸前镶嵌的致幻模块后,她紧闭双眼,准备用自己的真容去面对曾经的家人—
“没有病痛,没有这些多余的鲁莽—”
“格雷戈里,妈妈,我会帮助你们的—”
“奥古斯特博士,会让你们全部升格—”
“接受我们的帮助吧—!”
尊严在生存需求面前一文不值,格雷戈里曾在学校图书馆的名言廊里瞄到过这句话。现在他对这句话可谓是“感同身受”了:除去下半身的内裤外,他连保暖长裤都盖到了琴娜的身上,看见母亲的呼吸恢复顺畅,格雷戈里刚刚松了一口气,他的牙齿便开始不住地打颤。
“希望宪法里没有让【在下水道里只穿内衣】这项罪名入刑,啊嚏—!”格雷戈里打了个喷嚏,身后便伸出一只拿着卫生纸的巨手。格雷戈里接过巨手上的纸巾,他刚想要说声谢谢,便突然意识到身后的异常—
完全机械化的雪尔莎,她高大冰冷的身躯就站立在格雷戈里身后。格雷戈里用纸巾擦了擦脸上的鼻涕,惊吓带来的凉意,可比他现在肢体所承受的凉意大多了!
“你,你要做什么?”格雷戈里将纸巾揉为纸团,狠狠向着面前的机器人扔去。雪尔莎接住纸团,格雷戈里则试着克服心中的恐惧,他将双臂张开,努力阻止这台机器人去接近身后的琴娜—
雪尔莎俯下身去,她的语气恢复为曾经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孩:“我的六岁生日,在那天早上,你在我的蛋糕托盘下加了一根弹簧,朝我的脸上拍满了奶油。”
格雷戈里点了点头,可是,自己面前的机器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为什么,她又要用本该属于雪尔莎的“我”去称呼她自己?
“去年的生日宴会上,你把暴眼小丑当成礼物送给我,几天前在我的房间里,你还把它拿起来玩了一次。”雪尔莎对格雷戈里回忆道,她知道,这是赢取对方信任的最佳方式。
格雷戈里将内心的警戒线稍稍压低,他对雪尔莎举起左手:“还记得在你的四岁生日时,发生过些什么吗?”
“你给了我一个小兔子玩偶,那时它的背后还沾了些血点,把我吓了不轻,”雪尔莎的语气依旧平静,“可是后来,妈妈帮我清洗它,她告诉我,那只小兔,是你用一个月的时间亲手缝制的,那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玩具。”
雪尔莎伸出双手,似乎早有预谋地迎接着格雷戈里的拥抱—不会错的!在格雷戈里的心中,除去琴娜与自己以外,只有雪尔莎才会记得那只兔子玩偶的事!不过,格雷戈里的心里还是有很多疑惑没能解开,比如—
比如,雪尔莎身上这层银色金缕衣是什么?万圣节早就过去了,想扮演钢铁侠或假面骑士,现在也太晚了点儿吧?
“哥哥,真的是我,我早就说过了,”雪尔莎对格雷戈里的语气,冰湖般的平静从未发生变化,“我已经进化了,只要你和妈妈也接受奥古斯特博士的帮助,你们也会—”
“不,别,别再说了!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感谢那位奥斯曼博士,现在我们得回去,让你脱下这身万圣节制服,然后好好洗个澡,再向克里斯他们报个平安—!”格雷戈里抓起雪尔莎的机械臂,他需要她的一点帮助,才能将琴娜安全带出这里。
“不—!”
雪尔莎抓起格雷戈里的手腕,这一次,她的动作不再温柔,来自手腕的剧痛被传导到格雷戈里全身。
雪尔莎的双眼,也流露出一种猩红的杀意。克里斯的名字就像是一条杀戮代码,将机械女孩心中的禁忌激活—
“我们不会回去,不会再让警官欺骗我们、伤害我们了!在奥古斯特博士这里,我们会过的更好!”
“不回去?雪尔莎,这个玩笑糟透—”格雷戈里的话,再次被琴娜的咳嗽声打断。琴娜拿掉身上的废纸与衣物,有些吃力地从折叠床上坐起。
雪尔莎也只好先保持沉默:也许,等奥古斯特博士亲自来见格雷戈里他们时,他们会考虑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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