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漏洞【113】

【113】银月杀手重现！

为自己的甜品店事务操劳上一整天后，琴娜才察觉到那张被压在收银机下的白色调查问卷：这是格雷戈里在昨天黄昏时留下的，他在今天早上去学校前特意叮嘱过琴娜，一定要在后天早上之前完成对建议书的填写。

琴娜有些自责地敲了敲她的额头—用自己手上这根烘烤失败的法式长棍面包—她都是个三十多岁的人了，为什么有时还是会这样丢三落四呢？拿起钢笔，琴娜环顾四周，没有客人，今天的客流高峰期已经过去了。距离格雷戈里与雪尔莎放学回家还有半个小时，加上他们在路上逗留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为学校写一封建议书，这对琴娜来说并不比编些睡前故事要难多少。她早就想好这次提议的主旨为何了：关于孩子们之间互起绰号的问题。至于这个问题的投诉原因，尽管它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了，可琴娜依旧对其印象深刻。

那天下午，琴娜刚将一盘曲奇饼干递入烤炉，微笑着询问从学校归来的格雷戈里。今天在学校过得怎样，有没有遇见什么有趣儿的事情？这是每个母亲都会使用的询问句式。也正是那天下午，格雷戈里的回答，让琴娜的内心宛如五雷轰顶—

“好极了。肉球他最近减肥了，所以我们改叫他肉棒。骰子和他打赌说，只要肉棒能在一个月内再掉上十公斤，我们就改口叫他肉条。蛐蛐在音乐课上唱歌时又跑掉了，这个月第五次！巨能吃和超能喝他们又把学校的自动售货机弄坏了，幕后主使是破坏神。哦对了，今天银币带来了他父亲服兵役时的手枪，那把枪真的酷毙了！”

自打那天之后，琴娜意识到自己必须要找个机会，去格雷戈里的学校将这件事反馈一下。可甜品店里的事又让她抽不开身，如此看来，桌上这张建议征集书似乎成了最好的方式与机会。

银月杀手很久都没见过太阳了，它（他）讨厌太阳，当然了。可头顶那些灯光却让他很舒服，他在一间狭窄的储物室里，他当然记得自己为何会在这里。那天晚上，他差点儿就能杀死那个叫格雷戈里的小子，然后推他的妹妹与母亲一齐坠向地狱了。

是格雷戈里与那只叫罗克姗的银狼毁了这一切，他们拆解了自己，将自己的残骸收集完毕后放到了一个木盒里。罗克姗那天带走的零件残骸，不过是银月杀手的一小部分罢了。可是，原本他不应该再有意识，他甚至不该在存有自我。因为他早就已经被拆解了，不是吗？或许，自己面前这位小姐能解答自己的疑惑。

埃纳德留着一头顺滑的银色长卷发，头戴一顶橙红相见的小派对帽。白嫩的皮肤看起来十分可爱，又十分娇弱，观看者很难不去生出保护与帮助的欲望。

身上的一席白色围裙，也无法掩盖她的美丽与温柔。她将银灰色的双眸望向身边的机器同伴，用金属细胞与迈克尔教过自己的维修技巧将之修复，埃纳德认为，这些是她应该做的。

她自然不会知道，自己所修复的是一个曾想追杀格雷戈里的机械杀手。她自然也不会想到，银月杀手依然保留着被拆解前的记忆—复仇，他要复仇！他要执行黑程式为自己设定好的命令，去收集更多人类实验品！

【银月杀手的初次现身，请参考以下章节】

可是，为什么他在对埃纳德挥拳时，手臂的动作会转换为轻轻落下，伸展五指并与对方握手？为什么他看到对方的面容与微笑时，会感到有些于心不忍？为什么当埃纳德试图向他说明情况时，他一点儿也不想无视埃纳德亦或是她的声音？

修复，复原，金属细胞，埃纳德，琴娜，格雷戈里与雪尔莎。一件件在他失去意识时发生的事情，经过埃纳德的故事存入他的记忆库中。一个个有助于他继续进行任务的线索，在他的心中被默默筛选、索取。

十五分钟后，银月杀手大体构建出近几个月的事件框架—黑程式的死亡，绯红刑者与疯帽匠的现身；更多手持超科技装备的犯罪渣滓，例如焦痕小姐与绿林游盗；最后是埃纳德如何与雪尔莎相遇、与格雷戈里一家重逢的故事。

如果格雷戈里对埃纳德说过的一切是真的，且埃纳德真的一字不差地复述了格雷戈里口中的故事，那黑程式与那台坟墓巨物一起被放逐到宇宙中的消息，其真实性也就八九不离十了。克里斯•阿夫顿，真是个难缠的家伙，在他清理完埃纳德与格雷戈里家的三只臭虫后，他自然要去会会这位阿夫顿警官。

计划制定完毕，银月杀手决定现在就动手。埃纳德此刻正背对着自己，袭击对方的机会不可多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就是现在—

“苹果派！你要吃吗？”

埃纳德的突然转身，给将钢爪举到半空中的银月杀手来了一个猝不及防。埃纳德放下手中的切割刀，这盘苹果派是琴娜为格雷戈里与雪尔莎做的甜点，埃纳德也被琴娜分到两块，作为她努力工作的犒劳。现在，一大块苹果派又被埃纳德切成两半，为了庆祝她新结交的朋友—月亮先生？真是失礼啊，她居然忘了询问对方的名字！

“我，我叫莫伦，是月亮的意思。我原本在一家展出电子玩偶的马戏团工作。”

银月杀手开始说谎，他说那家电子马戏团很早之前就倒闭了，他也被当成废铁低价贱卖出来—可是，自从来到这里之后，除了被当做万圣节饰品时他可以在储物室外墙壁上透透气以外，他就没有再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了—像他这样一台老款式的电子古董，根本就没有人会想去修好他。

“电子玩偶马戏团？太巧啦我也是啊！那我们可以做朋友哦，我们一定会有很多很多可以聊的话题的！哦，先来尝尝苹果派吧，琴娜太太的手艺真的很好！”

面对埃纳德的热情，银月杀手知道他不好拒绝。他需要伪装，他还不清楚对方的真正实力。再说了，如果埃纳德有能力将自己重新组装好，那她也很有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安装些自保程序—比如说，自毁炸弹之类的？再说了，她给自己的那块苹果派，它的味道还不错，奶油、脆皮与苹果块的搭配都十分完—

甜味，酥软与松脆？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有人类的味觉与触觉？他能品尝出事物的味道了，这怎么可能？自己在被制造出来时，唯一的指定能源便是电能，人类的食品与营养物质对他没有用！可是，为什么现在他会产生一种饱腹感？

而且，这种感觉似乎还不赖，让他安心，让他不再想要杀戮—

不，这种感觉不对！他应该尽快完成任务，然后离开这里！为此，他必须先将面前的埃纳德制服。不能再拖延了，必须马上就做！

埃纳德再次转身，这个傻瓜，居然就这样将餐刀放在桌上！很好，拿到了，埃纳德现在背对着自己，刚好是进行刺杀的最佳时机。银月杀手的五指，紧紧握住手中那把餐

刀的刀柄，银光闪闪的刺骨寒刃，将在五秒之内刺入埃纳德的颈椎—

“哈，我的餐刀。原来是掉在地上了，谢谢你，还要再来点苹果派吗？”

埃纳德转过身后，将餐刀从银月杀手的手中夺下—快到连银月杀手本人也没能反应过来。埃纳德又将自己剩下的二分之一块苹果派均匀切开，切为两个四分之一块后将其中一块分给银月杀手。在储物室里睡了这么久，他一定比自己还要饿。

银月杀手摇了摇头，就在这时，门外的二人推开储物室的大门。当银月杀手那月轮面具下的红瞳，与两个孩子的瞳眸平行对视时，雪尔莎对那眼神感到熟悉—银月杀手让

她想起了熔融弗莱迪，以及那些她试着永远忘记的悲惨回忆—格雷戈里则不然，比起熟悉，似乎用恐慌一词更加贴切。

“埃纳德，我的这块苹果派也让给你了。你和雪尔莎跟我来一下，现在就要，快点儿快点儿！拜托了！”

格雷戈里抓起埃纳德与雪尔莎的手腕，在脑中将目标设置为客厅的电话桌后，格雷戈里的双腿蓄足马力，全速前进。他幻想着自己是吉秋借给自己的日本漫画中的人物，例如铁臂阿童木或魔神Z之类的，之后，他又开始幻想自己是身着钢铁侠战甲的企业家托尼•史塔克。

不论如何，格雷戈里终于带着自己的两个朋友来到了电话桌前。很好，那么现在先打给谁呢？摇滚弗莱迪，罗克姗他们？不不不，他们连电话号码都没有，换一个。克里斯怎样？不错的选择，可是格雷戈里在话筒前等了两分钟，最后却只换来一声无人接听的电子答复。维多莉娅，只能找维多莉娅警官了！还是没人接听，整整四分钟都被格雷戈里浪费了！

“快点埃纳德，收拾好行李和东西，雪尔莎，把冰箱里的食物和你的玩具，把他们全都清空搬走！打给联邦调查局或联合国维和队，没准还需要国际核武器部署许可，天哪天哪天哪，谁知道那个疯子会在我们家里做些什么呢！”

格雷戈里放下话筒，在电话桌前焦躁地兜起圈子，还不忘用那本又厚又硬的黄色电话簿敲击自己的额头。直到雪尔莎掐了一下他的左臂，格雷戈里才从这种失心的疯狂慌乱中脱离—好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台想拿我们做烤肉的杀手机器人，现在他们三人都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等等，格雷戈里哥哥，妈妈她在哪儿？”

雪尔莎突然向二人提出这个问题，格雷戈里刚刚放松下来的气管也因而倒吸了一大口凉气：琴娜，琴娜现在还在厨房里，为她的甜品店烘焙新品呢！如果银月杀手在四处游荡时发现了她，他要做的可就不只是偷吃饼干和蛋糕那么简单了！

他会伤及琴娜的性命，而且是一定会伤及！在那之后，将是躲在客厅的格雷戈里、雪尔莎与埃纳德。枪，不能再推迟了，他们得找杆枪来，最好还要有地雷和钉排那种边境防御工事，再加上几尊反坦克炮！

“行了哥哥，他只是台机器人，和我们差不多大小。他又不是坟墓巨人和黑程式那样的大坏蛋！”

当格雷戈里对二人说出他的想法后，雪尔莎再次对这些不切实际的荒谬主意表示完全否定—对方只有一个人，他们还有他们自己，有埃纳德和应急消防柜里的灭火器，他们可以朝着银月杀手脸上喷射一大团白沫，趁着他擦脸的功夫救出琴娜，撤离甜品店寻求帮助！

“好主意雪尔莎，应急消防柜。可我认为，比起灭火器—”

格雷戈里拉开消防柜的红色把手，用尽全力将泡沫灭火器拿出后，他又小心翼翼地举起另一把锋利且有效的东西—消防斧！

“—我们应该试试灭火器和消防斧的混合打法！你们说呢？”

“我居然修好了一个喜欢犯罪活动的机器人同伴，格雷戈里，雪尔莎，我，我，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拿好消防斧的埃纳德全身都在颤抖，格雷戈里也将自己曾向雪尔莎、琴娜讲述过的故事复述了一遍：那天早上，她们还不相信厨房里的混乱是银月杀手搞出来的，那天雪尔莎还在为“太阳先生”的失踪而懊恼呢！

“我也有错，是我把他带回家的。我不知道太阳先生是坏人，我也要为这件事负责！”

雪尔莎也主动向格雷戈里承认错误，格雷戈里没有多说什么，现在可不是讲大道理或像大人那样责罚两人的时候！于是，格雷戈里试着用他的印象引用了几句《哈利•波特与密室》中，韦斯莱夫人告诫金妮的话：永远永远不要将一个会说话的东西捡回家里去，除非你能找到它的眼睛、鼻子和嘴！呃，这句话应该是这么说的？大概吧！

行动开始，可是，当三人的目光伴随他们的身体一同踏入厨房时，眼前的一切让他们感到安心，又感到有些震惊。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句话用在三人眼前的情况上，似乎一点儿也不过分—

“好好扫扫，你这台古怪的坏机器人！我本以为弗莱和蒙戈马利那样偷吃饼干已经够过分的了，没想到你比他们的行为还要恶劣！现在，用劳动来为自己负责吧！”

琴娜身着围裙，手执一根湿漉漉的拖把。同时，她的眼中充斥着火色的愤怒与不满。就在五分钟前，当银月杀手准备从身后扑向琴娜、给她来个附赠窒息体验的锁喉时，他扑了个空，还让两大盘新鲜出炉的巧克力饼干因而掉落在地，碎成了一粒粒大小不一的棕色饼干渣。浪费食物，这在琴娜眼里可不是能轻易饶恕的罪行。

“继续扫，墙角还有一些巧克力碎没有扫干净！等你扫完之后，再拿着这根拖把去把整个店里的地板拖一遍！然后我要亲眼看着你打电话，去向克里斯他们说说，你今天在这里做了什么好事！”

“是，是，我做，我知错了琴娜太太！不要再用扫把打我了，我会做个好机器人我保证我保证，不要再打银月杀手的头了！”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后，埃纳德心中竟多出几份对琴娜•斯塔福特的畏惧与敬意。至于格雷戈里与雪尔莎嘛，他们倒是认为，银月杀手这算得上是罪有应得！

在格雷戈里眼中，今天的妈妈真的超级的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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