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木偶人!
今天,除去自己动手外,格雷戈里要教会雪尔莎另一种完成假期实践作业的方式—但首先,他需要雪尔莎保持安静。他需要她少一些提问,多一些跟随。木偶,雪尔莎想为自己做个木偶,就这么简单—就像是用胡桃夹子开坚果那样。
“所以,你认为这个怎样?”格雷戈里将一具被装在纸盒中的木偶拿下货架,木偶是典型的仿十八世纪手工艺品风格,但他的头身比例更偏向于二至三头身,而非标致的五头身。
被白漆涂抹勾勒的头部两侧,是两束扎卷有序的棕色卷发。眼球虽是廉价的塑料制品,可在防冻涂蜡与润滑油的作用下,倒也称得上是栩栩如生。
木偶的胡须像是表上的时针与分针,左长右短。两条棕须的形状,则像是两道自鼻孔中滑出的棕色闪电。木偶的头部,则是镶饰金边的木制皇冠。皇冠只有四分之一个牙签杯大小,可皇冠上的玻璃宝石、波浪状的镀烙纹理竟异常精致。
“可是,格雷戈里。我以为我们是要来找一位小师傅,然后—”雪尔莎又瞄了一眼格雷戈里手上的玩具木偶,附赠木剑与圆盾。这的确与木偶身上的红色戎装、披挂胸前的两排木制战勋徽章形成照应。可是,雪尔莎总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然后教你如何做木偶吗?雪尔莎,现在谜底揭晓—这个小师傅就是你自己,”格雷戈里从笨拙的冬装外套下掏出些零钱,“只要你把这具木偶拆掉,然后重新组装起来。这不就是个很棒的寒假手工作业课题吗—《修复破损的玩具》。我负责前一部分,你只要负责为它粘粘胶条、涂涂胶水就好了!”
“可是—”没有那么多可是了,格雷戈里将雪尔莎领到前台,还有那具盒中的木偶。商店的前台收银员眼袋黑沉,双手还在敲打着手中那台游戏机的按钮。
在控制屏幕中的勇者斩杀恶龙的同时,他对身前的两个孩子与一具木偶做出提示:那是款十五年前就进货过来,还被摆在货架上的滞销货。他们要是愿意的话,只付三美元就能带走它。
“谢谢,您真会做生意!将来您一定会比乔布斯和巴菲特他们还要成功的。”格雷戈里将钞票夹在手中,效仿起电视上那位纸牌把戏师—只要轻轻一甩,呃,他的目标可是收银台啊!而不是这位收银员先生的头发,真是尴尬。
格雷戈里的祝福听起来还不错,之后他的魔术表演可就逊色太多了—雪尔莎自己是这样认为的,不过,比起像格雷戈里所说的那样投机取巧,雪尔莎想出另一种更加合理但辛苦的方式—参考这具木偶,并做出一具实打实的木偶。
四小时后,雪尔莎向所有人保证,在格雷戈里的协助下,这便是她尽力而为后的最佳结果—唔,效果还不赖嘛。现在这位国王打扮的木偶,身边多出一位手持钝斧的追随者了!只不过,为什么木偶士兵手上的行军旗是白色的?
“红卡纸用完了,我们也不想让他们看起来像投降的啊。”当莉兹抛出以上问题后,雪尔莎与格雷戈里有些尴尬地做出解释。总体还好,一位国王与它的士兵,如果让格雷戈里来进行评分的话,那他一定会给雪尔莎一个满分。
“唔,格雷戈里,不知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个木偶的包装盒后面还有段小故事。”工作时间结束,现在,两个孩子又跑到埃纳德身边,竖朵倾听包装盒后的木偶故事—这个名叫胡桃杀手的木偶喜欢吃坚果,同时,它还喜欢收集玩具。每当夜幕降临时,它身上那段名为贪婪的法术便会生效。
“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请讲完这个故事!”话说到一半,埃纳德的停顿令雪尔莎忍不住追问下去。之后发生了—胡桃杀手曾用林木制作出一支木偶军队,它们的行军浩浩荡荡,它们发誓要征服整个世界,让全人类都成为它坚果种植园中的奴隶。
开心果,板栗,坚果,胡桃,白果和松子—每种硬壳类果实都不会放过,哪怕是涂抹过花生酱的火腿三明治,也会成为胡桃杀手口中的美餐—两百年前,在胡桃杀手成功盗取犹他州总督的五层百慕大洋葱生菜肉松奶油花生酱三明治后,总督亲自发兵督战,并对其发布悬赏—胡桃杀手的军队被消灭,它的士兵被逮捕、焚烧。
可它本人却逃脱了制裁,流亡在外。据说,它的法力与贪婪并不会随着时间增长而衰退,它的诅咒将会降临至所有无知之人。
好了,故事结束—琴娜拎起两个孩子身后的衣领,作为他们的母亲,她现在要宣布一件比木偶恶魔更加恐怖的事:已经快十点半了,可还是没人去刷牙。比起那位胡桃杀手,还是眼下即将发火的琴娜更恐怖些!
夜深人静,两个孩子的头顶只有一片深蓝色的天花板,与天花板上的粉色小吊灯。
格雷戈里睁开眼睛,见到雪尔莎也尚未入睡后,他也不想再忍受下去:以“我的房间太冷了,我要去格雷戈里哥哥的房间”这种借口跑来找自己,这未免也太明显了点儿。
格雷戈里对雪尔莎调侃道:等她八岁之后,他会试着传授她说谎的艺术。
“嗯,格雷戈里,就是,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雪尔莎眼中的一对银瞳望向格雷戈里的双眼。这是个小孩子气十足的问题,格雷戈里一定会这样认为—至少雪尔莎认为他会这么说。
可她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对那具木偶的故事,格雷戈里作何看法呢?
“看法?印象深刻。另外,我还和两位朋友一起探讨了一夜呢—唔吼吼—!”格雷戈里说完,两具木偶的头忽然从二人之间的被褥中弹出,将雪尔莎吓了一大跳。埃纳德说的是真的,胡桃杀手真的复活了!那格雷戈里呢?他是不是也被它给控制了?
“猜的没错,现在你哥哥是我的人了!今夜,我要征服这家甜品店,然后让你们的妈妈只能为我做坚果松饼和烤饼干—也就是说,小雪球,你再也没法见到你的哥哥和妈妈咯—再也没办法咯—唔哈哈哈哈—!”
这一次,比起害怕,雪尔莎的眼神中流露出的只有大杯大杯的无奈:是的,胡桃杀手与它的士兵一起复活啦,猜猜看始作俑者是谁?没错,就是闲来无事,还想要将雪尔莎恶整一通的格雷戈里—九岁孩子中的恶作剧大王。
同时,格雷戈里自认为他刚才那段木偶戏表演还算不赖,至少也该有个奥斯卡提名。
“格雷戈里,你坏死啦!”雪尔莎抽起身下的枕头,配合一颗拳头进行双面夹击。
格雷戈里放下雪尔莎的士兵木偶,至于那架胡桃杀手的木偶嘛,自然也就成了他用于防守的盾牌—哎呀,他好像错误估计了这具木偶的坚硬程度!
雪尔莎只用了一拳,便让胡桃杀手的下巴从它的口中掉落。之后,趁着格雷戈里去捡拾那块木偶零件的空档,雪尔莎成功反击,她将自己的枕头狠狠甩向格雷戈里,一连三次,真正的绝地反击!
五分钟后,当精疲力尽的雪尔莎依偎在格雷戈里肩上睡着时,格雷戈里也帮胡桃杀手装了它的木制下巴。将闹钟关掉,今天可真够累的,明天早上,他们要一起睡个超级巨大的懒觉—比纽约的自由女神像还要巨大。
当雪尔莎因窗外的一缕阳光而苏醒时,她确信窗外的场景并不是她所熟悉的庞顿中城—只是块白色布景,布景后的白炽灯泡,隐隐发散出试图还原太阳的白光。雪尔莎又望向“自己”的房间—不,这里也不是她所熟悉的房间。
木制板条箱般的卧室中空无一物,只有一张被精心布置过的木床,与床上的一套粉色被褥。雪尔莎踢开盖在身上的毛毯—衣服—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她所熟悉的睡衣,是谁做出了这样的恶作剧啊?不用猜也知道:格雷戈里的这个大惊喜,可真有够大的啊!
黑白相间的条纹棉衣,在头上肆意披散的头发—在雪尔莎看来,这一切真的是糟糕透顶,格雷戈里把自己弄得像个囚犯。等她找到自己的哥哥,她一定要再奖励他几次枕头攻势。卧室的木门还没有上锁,很好,开始追击吧。
卧室外的世界,似乎只比雪尔莎幻想中的美好世界差了一样东西—充足的光线。除去那台渺小微弱的白炽灯泡外,这里无法再找寻到任何光源。
一堆又一堆加大款式的木制玩具被摆放其中,要么井然有序,再要么就和垃圾堆有得一比。木制小鼓,木制拼图与跳棋,还有随处可见的、比雪尔莎本人还要高大许多的木偶士兵,身披银甲。
这种木偶,这不就是雪尔莎所制作过的士兵木偶吗?只不过数量与尺寸都增加了数十倍。雪尔莎踢开一根木偶士兵的断腿,“哇哦,格雷戈里,”她装模作样地发出十分惊恐的语气,还不忘在黑暗中摇头晃脑,“为了让我哭出来,还真是让你破费了。”
“实际上,现在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格雷戈里从雪尔莎身边的一堆木箱中探出脑袋,雪尔莎差点被吓出一长串尖叫。在格雷戈里用手捂住她的双唇后,雪尔莎又被格雷戈里拖入那堆废弃木料里—巡逻的人就要来了!
一队身穿铁甲、手持长矛、巨斧与重剑的木偶扫过此地,对于身边的那堆废弃木料,它们显然也毫无兴趣去排除嫌疑。待格雷戈里确认它们真正离开后,雪尔莎用舌头舔了舔格雷戈里的手心。趁着格雷戈里擦拭手掌的间隙,雪尔莎也对他展开审讯。
“格雷戈里,这里究竟是怎么了?”格雷戈里看得出来,雪尔莎她真的很生气。那么,一个一个来吧,首先,他要为自己捉弄雪尔莎这件事感到抱歉。第二,关于这些木偶士兵与这间大玩具屋的事,他也有话要说。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按照电视上那种恐怖剧集的套路便只剩下了一种可能—传说是真的,并且刚好灵验在他们身上。
“听着,我真的很抱歉,可是我也真的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以及到底发生了什么。”格雷戈里说完,雪尔莎便从这堆废料中站起身来。
很好,看来格雷戈里他非常入戏—那她也不想玩下去了,这些木偶的演员是谁?不用想都知道,不是吉秋就是摇滚弗莱迪他们啊,再或者,是克里斯与维多莉娅他们串通格雷戈里一起来整蛊她?都有可能。但是现在,她真的不想再玩了。
“哦见鬼了它们又来了!”争论时间结束,格雷戈里抓起雪尔莎的手,耳中还在接听着不时传来的脚步声。木箱和木桶,真是两个明智的选择—两大桶散发香气的上好的坚果—胡桃,核桃,花生与橡果。为什么箱子里会有这种东西?
木桶中的孩子们,让这只坚果桶的份量又足足上升了两倍。可在不知疲倦的木偶搬运工看来,这只是又一箱赐给统治者的祭礼罢了。木偶士兵将之扛到肩上,不料桶中的坚果竟直接涌出,格雷戈里与雪尔莎也随即从中滚落—看来,格雷戈里刚刚没能将木桶盖合好—果然,世界上最好的伪装就是暴露。
一大批身着铁盔的木偶将二人团团围住,空心的木制锁链与脚镣似乎只是在走形式,因为即便是拖着这身刑具,雪尔莎活动起来也不算太吃力。格雷戈里可就惨了,鉴于他使用言语进行抗议的行为,木偶们又在他的嘴里塞了块木饼。
“自作聪明的小鬼头,最终在我手里栽跟头。”
押韵且富有童谣色彩的诗句,携同几阵轻快干脆的脚步声一同出现于二人身前。一具木偶将头顶的镀烙皇冠扶正,加过润滑剂的塑料眼球左右晃动着,白色衬底上的两颗黑点最终锁定两个孩子。那具木偶咬碎一颗胡桃,享受着俘虏们的窘态与它的晚餐。
“顽皮可笑放出木偶,现在落入我的手中。要问身前的恶魔之名,胡桃杀手要铭记心中!现在你们是我的阶下囚,滑稽可笑就像是皮球。”
又是些讨厌的押韵诗句,格雷戈里就快要全身过敏了。另外,他也不是太喜欢花生,他对花生酱、花生果仁与一切花生制品都非常过敏。可是现在,那具木偶竟然就在自己面前,为它的面包涂抹奶油花生酱。
“等等,你是哥哥给我买的木偶。唔不对不对,你试谁?为什么要帮着哥哥一起吓唬我?格雷戈里他给了你多少钱?”很显然,雪尔莎还是没能搞清楚眼前的情况,格雷戈里也对雪尔莎做出提醒:他对天发誓,自己真的没有在演戏,眼前这家伙的来头他也不清楚。
“大错特错了小姑娘,听我的歌谣要听清楚—胡桃杀手不爱财也不爱富,就爱吃坚果和雕浮木!现在我要组织一支军团,征服人类都为我服务!”
雪尔莎与格雷戈里都受够了,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唔,在挣脱手铐、脱下脚镣的同时,二人也不忘胡桃杀手做出提醒:下一次他想要囚禁什么人时,最好试试金属类刑具—至少也该是粗麻绳。空心的小木签与口径粗大的木制套环?这些就算了吧!
“有这种文采,你为什么不去出本书来赚钱,然后去商场采购一番呢?”格雷戈里抓起胡桃杀手的皇冠,不料对方竟直接丢下皇冠,躲到一批更加高大的木偶之后。还记得那个传说吗?格雷戈里又想到了一件事—制造玩具,胡桃杀手会为自己制作一批玩具军团,这些就是它的军队!
“孩子们的勇气真可嘉,可你们的运气又烂到家。士兵们骁勇又善战,将你们剁碎后送回家!”在胡桃杀手一声令下过后,五把各不相同的武器挥向两个孩子。
格雷戈里将雪尔莎护到身后,他用背部与脊椎承受了一切伤害—木制铁锤,木制长矛与木制宽面斧,还有两把木制镰刀—等等,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金属器具,这根本就是些涂了银粉的木制玩具嘛!
“呃,这些只是我的仪仗队,我现在需要点儿钢铁来做真正的武器—”胡桃杀手又掏出两颗板栗,用下巴嗑碎它们的外壳后,又将它们滑入口中。
在两颗板栗被两排木牙消灭后,它猛然想起自己刚刚的回答并不押韵—算了吧,那不重要,消灭眼前这两个家伙才是最重要的事。
只不过,自己的仪仗队还真是中看不中用啊—五具木偶之中,两只已经被雪尔莎拆下双臂与肚皮,其余三只则被格雷戈里踢掉了脑袋—现在,格雷戈里想试着打打保龄球了。
“千刀万剐的人类孩子,下一次要让他们生不如死!现在我木偶王就要把乡返,下次见面再一笔偿还!”胡桃杀手推开大门,格雷戈里也拿起一把空心的木制巨锤—临阵脱逃可不是他喜欢的风格,现在,吃他一锤!将胡桃杀手地木剑击落后,格雷戈里抓起那只木偶,现在,这只坏木偶就要接受制裁了。
“布谷—!”胡桃杀手的口中,竟在这时弹出一只玩具报时鸟,在报时鸟用水将格雷戈里的脸部打湿后,胡桃杀手将报时鸟收回口中,对准格雷戈里的手腕用力咬去。这一下可真够受的!现在,格雷戈里明白为什么这种木偶要被称为胡桃“夹子”了!
雪尔莎扶起跌倒在地的格雷戈里,将一段木制手臂高高举起后,对准胡桃杀手逃跑的方向,那只披头散发的木偶的背影,雪尔莎将那段手臂掷向木偶的头部—逃跑,想都别想—百发百中,这一次,就连格雷戈里也要对她另眼相看了。
“所以,你们在昨天晚上凌晨三点时跑到百货商场的仓库里,只是因为一个木偶?”
摇滚弗莱迪才刚刚说完,格雷戈里便抓起被铁镣拷住四肢的木偶向他补充:这可不是个普通的木偶,这是个中邪了的着魔木偶,这是想要偷走你所有坚果的胡桃杀手!恐怖传说里的恐怖大恶魔,昨天晚上雪尔莎和他可没有闲着呢!
“唔唔—唔—唔哇—!”被一大块吐司面包堵住口部的胡桃杀手,它的身体还在挣扎着进行反抗。雪尔莎依旧对格雷戈里保持怀疑,有可能,就连摇滚弗莱迪与克里斯他们也是被串通好的呢?她可不会再轻易上当了。
“这家伙可真烦,就不能让他永远闭上—哦,找到了!”格雷戈里将胡桃杀手口部的吐司面包拿开,又用一根铁棒撑开木偶的嘴巴。簧片,没有振声簧片的话,胡桃杀手就无法再向任何人发表自己的诗文了。
“唔—好吧—做得好,孩子们。”克里斯接过格雷戈里递来的恶魔木偶,样子还挺凶恶的。他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身旁的维多莉娅也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这场惊险刺激的木偶戏剧,现在要中场休息了。胡桃杀手会有一间属于自己的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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