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侥幸捡回一条性命的士兵醒了过来,望着棕褐色的天花板,眼神透露着种茫然。
他坐起身来,看着自己身上被包扎好的洁白色经带,余光注意到了一旁散发着微光的蜡烛,而这根蜡烛只照亮了他因为魔种夜袭而变得有些沧桑的脸。
不过他很快收拾好心情,望向窗台,那里被月光填满着,而他的后背,是看不清的黑暗。
外边静悄悄的,安静得处处透露着诡异,只能听见呼啸的晚风吹开窗帘的声响,蜡烛欲熄却仍坚挺地燃烧,和他自己平静却带有一丝急促的一 呼一吸。
乌鸦的叫声打破了寂静,他看了过去,只见窗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一只红瞳的乌鸦,脖子上的绿宝石在黑暗中如此耀眼。
象征着灾厄的乌鸦出现于此,那他一还会远吗?不会。他低头在心里想着,乌鸦的那双红瞳,令他突然想到了他要等的人曾经带回了一个是红瞳并且也是兽瞳的小孩,而且…
昨夜他在听到魔种撕扯东西前,有一声很明显的鸦叫,而那鸦叫是开始的征兆。他看向了乌鸦,逐渐确定一件事:众人都以为疑似与魔种勾结的长官李信其实只和羽龙皇有关系,但真正和魔种有染还不被所知的是众人公认病弱的军师萧婴滕!那么——眼前的乌鸦,不仅是一只魔种,还是那种能够隐藏气息的高阶魔种!
一阵风吹了进来,将蜡烛吹熄,屋里最后一丝的光亮也因此消失,紧接着响起一阵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他并没有回头,在脚步声响起时,用一种表现在意料之中的语气说道:“萧大人,别来无恙啊。”
“听你这么说,专程来等我?”萧婴滕轻笑了一声,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背后被一个锋利的东西抵着,最令他感到害怕的是感觉到了潮湿之意。
不知出处的水打湿了他薄薄的衣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刺破,然后锋利物抵在了肌肤上,只在表皮上。被抵住的地方有水流下,水滴在他后背流着。
这种潮湿的感觉让他想起了曾经死在小树林的那个人,那个人的伤口附近就有水的痕迹。
“不,只是能猜到您要来的原因,萧大人。”他面色平静地说着,在面对萧婴滕这种玩心计的,尽可能不要暴露太多自己的破绽。
空气突然沉默,没有发声的萧婴滕似乎在琢磨他的话,像是在找有什么不妥之处。
良久,萧婴滕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吗?”他能很明显感觉到萧要膝的猜疑,紧接着萧婴滕的一句差点没击溃他的防御,“那么——昨天的盛宴,感觉如何啊?”
昨日的场景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虽然杂物将他掩得很实,但还是给他留了一个他根本不需要也不想要的小缝:魔种的杀戮直接展现在他的眼前,身穿白色长袍的萧婴滕就站在魔种的最中央,冷冰冰地望着一切。
尽管知道萧婴滕就在他的身后观察着他,脸上虽无任何大幅度的变化,但眼神确确实实地出卖了他。
“又或者说,因为感觉不出来,需要我带你再走一遭? ”
简直就是个魔鬼!他没料想到萧婴滕会说出这种毫无人情的话,而且他不想再经历一遍那噩梦般的回忆。
“还是——”萧婴滕的又一次停顿让他感到心头一紧, 接着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却是出现在他的耳边。
"不敢啊——”
感觉到耳边之人的呼吸,他现在是恨不得想一剑送对方上黄泉路,但他不能。一是他现在处于重伤休养状态,哪怕对方身体病弱,自己也仍处于弱势。二是窗台上有一只高阶魔种看着,以及未知位置的对方所养的小孩。
“怎么会呢?”他调整了一下心态,孤立无援的他只能靠自己去面对身后的恶魔。
“哦?那你为什么…“萧婴滕那明明听起来很温和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却变成了恶魔的呢喃,“要露出那种痛苦的神情呢?”
他是怎么看到的?刚才明明就在我身后的。他使力咬着自己的下唇,尽量不让自己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原因无他,就是萧婴滕的话语太能引起他的愤恨,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着对方在精神上折磨他,完完全全是对方的主场。
“难道——不是吗?”
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因为萧要滕在说这句话时已经很明显地起了杀心。顾不上背后被未知东西抵着,用尽全身力气向左侧身,而他原先所坐的地方被一把剑指着。
不出意外,他的后背被那未知东西划开了一道不浅的口子,血缓缓流下,和那原先弥留在那的水珠混在一起,给他种黏腻的感觉。
他先是看了看那把从未见过的剑,接着抬头看向就站在他正前方提着剑指着他但仍笑意不减的萧婴滕,以及站在墙角有着那一头明显的红色短发和一双血红色兽瞳的未殃正抱着一把剑用冷淡的眼神看着他。
“呀,竟然反应过来了。”萧婴滕慢慢抬起了剑,他感受着那冰冷的剑尖一点一点触碰到他的肌肤,直到碰到临界点。
他是真的很想戳破眼前这个恶魔的真面目,那副笑吟吟的模样真令人作呕,而所有人却还在被欺骗着,尤其是最近和对方走得近的长官李信以及他身边的小孩。
“呐,能躲得过第一次,还能躲得过第二次吗?”潮湿之意再次爬上了他的后背,但这一次从一处变成了两处。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那不是沾了水的剑,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能力。难怪当初那个人为什么会死得如此蹊跷,难怪伤口附近为什么会有水的痕迹,因为那是一种随时随地都可以销毁证据的能力,也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仍能逍遥自在的原因!
“既然能躲得过第一次,自然能躲得过第二次!”这是他自开始以来说过的最硬气的一句话,他不想再懦弱下去了,既然都是死路一条,那就硬气地死去。
“是吗?”萧婴滕突然把剑放下去了,这让他始料不及,没想到萧婴滕会突然来这一出,刚才的一番豪迈立马变为了紧张。
接着萧婴滕抓住了他的手,一下子将他甩到墙上,整个人直接镶入墙中。本来就受了重伤的他,经萧婴滕这么一弄, 哪怕没有当场晕过去也是直接丧失了行动能力。
“呐,这样子你还能躲吗?”萧婴滕坐在了床边,斜睨着他吐了一大口鲜血,将手中的剑伸到被月光笼罩的床尾处,剑身闪着银光。
他吃力地抬起眼皮,直到现在才看清萧婴滕手中的剑,虚弱都无法掩饰他的震惊:“月下悲歌剑?它怎么在你手中?”
“认识啊?”萧婴滕将月下悲歌剑放在他的大腿上,低着眸,垂下的长发落在一旁,一只手放在剑柄上,另一只手放在剑身上轻轻抚摸着,“很可惜,自七年前那场事故致使月下悲歌剑失去踪影后,世人逐渐忘记它的存在,就连它的传说也跟随着它没落了。”
传说,有一位铸剑师偶然获得一块独一无的陨铁,一开始他对那块陨铁无从下手,便一直保留着。 直到他亡妻忌日的当天,辗转难眠的他突然听见了一支忧伤的曲子,悲从中来,便锻造那块陨铁,将他打制成一把利剑。因为是在月光并且只有在月光的那段时间打造的,故因此命名为月下悲歌剑。”有些动情地讲完传说,萧婴滕抬起头看了看他,有那么一刻他认为萧婴滕的笑容是真实的。
但他知道,那都是假的,而且对方看起来并不打算告诉他是从哪里得到这把剑的。
“呐呐,讲了这么多,该活动一下吧?”萧要滕将剑插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右手手心放在剑柄上,头搭在手背上,左手顺着刚刚飞过来的殁的羽毛,“小未殃, 交给你了。”
一直旁听但又没有任何动作的末殃听到后走到了他的身前,手上拿着一把萧婴滕临时找给他用的长剑。
看到未殃那双冷漠的兽瞳,他感觉是在面对魔种,那眼神是又如此的相像,透露着一种嗜血。
未殃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很多的他,提起手中剑,朝他的手臂刺了下去。
剑尖深入肉里的痛感并不好受,但这并不算什么,毕竟他曾经看着同伴在活着的时候被魔种啃食,虽然在被发现后就被魔种给结束了生命,但他相信那种感觉绝对很痛苦。
随着鲜血慢慢溢出,沿着墙体流下,未殃的眼神逐渐显露着兴奋,变得炯炯有神起来。
这个恶魔到底要把小孩养成什么样!魔种吗?他看着未殃的一举一动,再看向萧婴滕,本该充满惧怕之意的眼神却被愤怒所替代。
“看来要麻烦老师他们给小未殃造一把武器 了。”萧婴滕并没有理会他的眼神,只是边欣赏未殃的行为边喃喃自语,然后问道:“小未殃,你喜欢什么样的武器?”
正在给他划出一道又细又长口子的未殃在听到萧婴滕的话后,先是思虑了一会,但手上的动作仍没有停下,等到划完后才回答:“我应该偏向于长镰,大人。”
“长镰啊…”萧婴滕若有所思,接着露出一个笑容,“双边的应该更合适点,老师他们应该很乐意帮这个忙。”
“小未殃~”萧婴滕坐起身来喊到,而殁扑棱着翅膀落到剑柄上。
将他弄得遍布都是细长伤痕的未殃在听到萧婴滕的声音后就放下手中的剑,很乖巧地坐着萧婴滕身前。
虽然这些伤看起来没什么,但作为经历者的他可是切切实实感觉到当时的痛楚:不是那种一瞬间的痛感,而是很慢、很重,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肉体被慢慢划开,血液顺着口子流出,流在肌肤上。
不是痛快,而是折磨,肉体加精神上的折磨——透过未殃的兽瞳,他仿佛回到了昨夜被困在杂物里望着外边那血腥场景的时候,肉体上的痛是真实的,眼前所看的明明知道是假的,但却不敢直视,任由真实的痛包裹着他。
而且他现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久了没有任何人察觉?很快,他就在心里苦涩着,就算有人察觉又能怎么样,基本都会被萧婴滕搪塞过去。
“是不是在好奇为什么外面会这么安静?”萧婴滕在给未殃梳理头发,两人一褐一红,一长一短,瞳孔分别是墨色和血红色。
像我的老师一样养他。这是萧婴滕当初为什么选择收养未殃的理由。
他望着萧婴滕,这时候殁开口讲话了。
“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个人类?直接杀了不就省事多了。”殁并不理解萧婴滕留他一命做什么, 只知道掩掩藏藏的真麻烦。
“这次的不好杀,不然也不必费那么大的周折。“他听到萧婴滕的话心里感到一紧,接着的让他心里直接凉了截,“不过杀了也没关系,就是后续有点麻烦。”“又是诅咒又是结界,萧我想吃烤羊扒!”“好,这次结束后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他看着殁飞到了自己的面前,开始吟唱些什么。在陷入昏迷前,他似乎看到了窗外的蓝色结界。
新的一天,他睁眼看着天花板,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跟梦一样。抬手看了看手臂,除了被绷带缠住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是干干净净,要知道未殃基本在除绷带之外的地方都给他留下了细长伤口。
他有些茫然,然后想到了殁所提到的诅咒。那么,诅咒是什么?
他尝试说话,发现他能正常言语,但一旦提及那些事就不能发出任何音节,被强制噤声。接着他尝试书写,同样是正常的都能写得出来,但到了那些事时,握笔的手像注了千斤重的铅一样;如果硬要写的话,会直接呕出血,心脏绞痛到能够失去任何气力。
这是他在有人过来给他换绷带时尝试的,那血呕得差点没把医护人员吓死,其他来看望他的都在关心。
他只是摇摇头说自己没事,却仍在忍受刚才绞痛带来的余痛。
完全是,不给后路啊…他内心苦笑着,看着自己的同伴,最终流了一滴泪。只剩一句话,却还是憋在心里,那就是抱歉。
一个星期后,他拦住了负责将信交给李信的信使,说这次他正好要找李信,一块帮忙送了。
信使就将这次的信交给他,他找到李信后先是把信交给对方,再说自己的情况。
“你是说你要提前退伍?”李信把信放在一旁,看着他。
“是,那天对我的影响很大,自那之后我天天都做噩梦,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回家帮帮忙,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回去了。”他说着自己的理由,然后看向了窗外,那是云中漠地的方向。
“也是委屈你了,好好休息吧。”李信低头在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觉得对方的名字有点眼熟,“沐垣是吧?”
沐垣点点头,在拿到纸张后就先行告退了,这时李信才去看那封信,封面上写着给长安来的三位。
光是看到给的人就能让李信沉默,他知道这三人但他个都不认识, 而且这三人又不是经常在一块。
“所以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缘由?”萧婴滕有些好笑地看着李信,殁日常站在萧婴滕的肩膀,而未殃则站在他的旁边,抓着萧婴滕的左手。
“是…”李信无奈,而且他也不知道除叶岚笙外的另外两人在哪,然后就来找萧婴滕帮忙。
“好吧,正好今早小池渊被叶大小姐拉走了,二小姐估计也在,三人聚在一起也比较方便。 ”
"萧!”是晏池渊的声音,未殃莫名对这道声音的主人很不爽。
“看来不需要去找了,他们已经过来了。”萧婴滕看着不远处的三道身影,然后和李信相视一笑。
等三人靠近时,萧婴滕便说:“你们来得正好,长官找你们有事。”
“有什么事是长官需要找我们的?”虽然三人在这三个月来并没有和李信有很多交际,但其中作为社交小能手的叶岚笙就替另外两个一块问。
“长安给你们的,我没有看过。”李信把信递给叶岚笙,而叶岗笙在听到是长安的,虽然不满地“啧”了一声, 但还是礼貌地接过。
叶岚笙刚打开,另外两人就凑过来,然后被叶岚笙-人一个栗子,不过叶笙岚的是装模作样,但晏池渊的是真的。
刚看没几眼,叶岚笙就一脸不爽地将信随手一扔,就走掉了,而晏池渊伸手接到后就先把信给叶笙岚。
“她这是怎么了?”李信不解,是什么内容让叶岚笙这么不开心。
“啊,也没什么,只不过是长安那边想让我们三个回去而已。”叶笙岚很快看完,解释说,看完就将信给晏池渊看。
“不过这个是其一,其二是…叶家打算对付长官你了,那群老不死的不能容忍自己的后辈继续留在能危及生命的地方,他们把责任归咎在你身上,以与魔种勾结的罪名。”叶笙岚说完看了一眼萧婴滕,对方仍是眯眼笑着,但她能感觉到对方正散发着杀气。
看来李信和我这位与魔种关系极好的表哥还有层非上下级关系啊, 是因为羽龙皇吗?啧啧,为那群老不死点根蜡,也不知道他们还能撑多久。虽然萧婴滕之前警告过她不允许喊他哥,但叶笙岚偏不,心里提和嘴上喊能一致吗?不能。
李信沉默,虽然早就知道会面对魔种勾结这件事,但没想到会捎上叶家。自上次因为不够了解长安而拥有许多疑惑后,他就恶补长安最近几年发生的事,知道叶家在萧家灭门后,摆脱万年老二一跃成为四大家族之首。
面对这种权势滔天的大家族,像李信这种边疆长官根本算不上什么,跟碾死一只蝼蚁一样简单。但硬要说的话,再怎么强大,也无法抵过一整个魔种种族,这是李信最后也是最不敢轻易去尝试的底牌,他还记得顾奕曾经对他说的“如果你能够长时间待在这里,我想我们很乐意来教你”。
魔种教人类,听起来就很荒谬,但李信相信顾奕说到做到。不过他一旦选择与魔种为伍,何止是魔种勾结,已经上升到种族背叛,而他并没有这种觉悟与准备。
“那你们的打算是什么?”李信暂时先放下脑海里想的那些,问叶笙岚。
“我打算回去,明天就走。”叶笙岚想了想,回答,理由是过得还挺好,但她的身体并不适合这种环境,所以老实待在叶家继续学习。
几人看向要池调,而要池渊挠了挠自己的脸,回答跟叶里岗差不多,理由是虽然时间待的并不算多,但收获了不少,不过发现还是长安更适合他。
“那她呢?”“姐姐她可以不用回去,想回去什么时候都行。”
叶笙岚瞄了一眼躲在不远处偷听的叶岚笙,装作大声说话。
"真的?”叶岚笙像一阵风一样出现在叶笙岚面前,抓着对方的手,让叶笙岚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我现在就去告诉木兰和伽罗!”叶岚笙一下子又没影了, 除了有些懵懂的未殃外,剩下几个都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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